被前半句话气的差点吐血的顾念安听到后半句就忽然静了下来。有点心酸的感动呢。
善始善终。
多少人在一起,最终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善始善终。
和你善始善终……我可以,这样期待吗?我……可以这样奢求吗?
微微摇摇头,摇去混乱的想法。顾念安笑的更加灿烂,讪讪凑上前去,“那……我做唐明皇,你做杨玉环怎么样?我绝对不会让你在马嵬坡上香消玉殒的。”
“有什么区别吗?”纪之衡忍耐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个人总是有本事把他的冷静淡漠击碎。
“啊……”顾念安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仰头看他,“那你说,我做范蠡,你做西施呢?最后一起泛舟太湖的啊。”
纪之衡一阵沉默,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我去买饮料,你喝什么?”
“喂喂,我们在很认真的探讨这个问题好不好,别转移话题。”顾念安忍住偷笑,跟在他身后,颠颠儿追问着,“好啦好啦,大不了我做灰太狼,你做红太狼好了,我会每天去抓羊的,嗯,为了老婆你,绝对会好好养家的。”
纪之衡猛地转过身来,冷冷看着顾念安,忽然唇角勾出一抹迷人笑意,让顾念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说,“啊,有你这只灰太狼,大概所有的羊都会夜不闭户,做梦都会笑吧?”
果然……某人的毒舌被激起来绝对是一针见血的……
“还有,”纪之衡黑眸闪过一抹微光,“顾念安,你刚刚叫我什么?”
“什么什么?你听错了肯定,快点买饮料啦!我要可乐,还有一大包爆米花。”顾念安在那颇有深意的黑眸注视下很不华丽的颤抖了一下,她刚刚好像是……得意忘形了一点……呜,她可不可以重来?
“是么?”纪之衡也不反驳,云淡风轻道,“可乐对身体不好,我给你买纯牛奶好了,嗯,爆米花也不应该吃太多,那就不要了。”说着转过身去,对柜台小姐迷人一笑,“一杯可乐,一杯牛奶,麻烦你了。”
“啊!之衡我错了……”某人立刻变成谄媚的狗腿子……
随着大荧幕上缓缓打出的“TheEnd’,刚刚还黑暗的观影厅瞬间被明亮的灯光照亮,电影散场,观众们一波一波熙熙攘攘着或闲谈或嬉笑或感慨或失落向出口涌去,不过五分钟,电影院便一下子空荡寂静下来,只有片尾曲TheOblivation在悠悠的回响。
正中间坐着一男一女,却久久没有离开。女子怔怔的看着大屏幕上浮动的演员表,而男人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给她纸巾。
过了好久,女子才像是回神般将脸转过来,对着男人努力的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嘴角牵动了几下,终于还是颓然放弃,“结束了……”她的声音很干,很涩,说完忽然绽出一个明丽的笑容,但眼泪也同时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刚刚才干去的泪痕又被新的眼泪所覆盖,她哽咽着重复,“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忽然今夏,已是十年。
都结束了。
时间这样神奇,当你徜徉其中尚且觉得慢,一旦定睛回首,转瞬而已。
男人什么也没说,伸出手去握住女子微微发抖的手,靠过去轻轻拥抱住她,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拍,任女子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沉默中的温柔安慰。
女子一愣,双手缓缓环住他的背,然后收紧,将脸埋在他的肩,眼泪落的更加汹涌。
“从一开始我就总是觉得斯内普最后一定会来个“绝地大反击”,然后所有人都会猛然发现他其实是好人的。但我没有猜到的是斯内普死了。也没有猜到乔治会失去一只耳朵,弗雷德会就那样永远的离开了他的双胞胎,更没有猜到卢平和唐克斯原来最终也没能把他们的孩子亲手抚养大。”顾念安深呼吸了一会,平息住自己的激动情绪,缓了缓,脸还是埋在纪之衡的肩上,用重重的鼻音闷闷絮絮说着。
“斯内普……他,他一直是这样。连死前最后一句话都是“lookatme’,只为了让哈利用同他妈妈相像的绿眸看着他……从他的魔杖间跳出的都是银色牝鹿。他爱了莉莉一辈子……”
“为什么他付出的最多,得到的却最少?你说……他会不会得到莉莉的原谅?会不会?”
顾念安松开抱着纪之衡的背,狠狠眨眨眼睛,逼去泪雾,认真的看着男人墨色黑瞳,一字一句的问出口。
“当然。”纪之衡同样回看她,毫不犹豫,声音温柔而低沉,“停留在莉莉记忆中的,应该是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穿着破旧衣服却把一个新奇而陌生的世界介绍给她的斯内普。那才是莉莉记忆中的斯内普的样子。就如同斯内普记忆中,莉莉的模样应该永远都是当初懵懂却对他温柔的那个女孩。”说完他淡淡微笑了一下,特别好看,靠近顾念安,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说,“Always.”
心被最后这一个和电影台词一样的单词击中,温柔的触碰却让她的心跳动如鼓。顾念安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像是有一道流星咻地划过她的眼眸,那样灿烂耀眼,“那你会不会……”
原谅我?
剩下的三个字伴随着眼中流星的坠落而归于无声静默。
她……还是不敢问。
眸中的耀眼光彩瞬间恢复成黑白默片,暗淡下来。
纪之衡没有出声问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她,握紧她的手,耐心的等着她接着说话。
顾念安却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出,对着纪之衡浅牵嘴角,“我好舍不得。看完电影我就想,要是能回到一开始的时候就好了啊,再重来一次。onceagain.再看一次,赫敏被气得在洗手间里一个人哭,被巨怪吓得尖叫。再看一次,看到奇洛顶着他那怪异的头巾晃悠晃悠的走出来。再看一次,哈利差点把金色飞贼吞下去……明明只需要再重新看一遍电影就可以了,但我知道,心里面的一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能否重新认识你,你再重新对我好。
她抬头,略微哀伤的看着纪之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这句话。”淡淡说完,努力绽放出甜美的微笑,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纪之衡,“从黎明到黑暗,从黑暗到黎明。”
“谢谢你,之衡。至少这一次能让我们好好的,平静的,温暖的,告别。比七年前那么狼狈的说再见好多了是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都非常,非常,非常的快乐。我只希望,停留在你记忆中的我,是很快乐,很温暖的微笑着,好不好?我一直欠你这句话,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