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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天城嫁女

突然而来的攻击者,正是日盛。他犹如翱翔九天的苍鹰一般,不动则已,一动便是全力扑下,翼刀之中,竟隐隐带有风雷之声。

周逢一惊之下,本想往旁边躲避,但那样估计得用一个标准的“狗吃屎”才能解决。如此一来,身上的新郎吉服就要弄脏了。

犯不着这样!

周逢猛地深吸一口气,岿然不动,抟转逆力蓬勃发出。兜头砍到的翼刀,堪堪就要砍到周逢鼻尖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准头与力道,往侧里偏去。

日盛没想到周逢能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化去这一刀。他愣了愣,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长笑一声,折身飞跃到空中,翼刀兜头一转,再次砍向周逢:“很好,再接我一刀!”

“来吧!”周逢已经定住了神,见状立即站稳双脚,饱提逆力。

“呜——”

第二刀力道,比第一刀还猛烈三分。显然日盛也是竭尽全力了。

周逢只觉身子一凉,发丝随之被刀风带得飘飞起来,吉服更是迎风猎猎作响。他左手骤然向外一送,一股逆力连绵而出,裹住日盛的刀锋。

日盛大喝一声,刀锋带着这股裹挟之力,依旧势如破竹往下砍。却在这时候,周逢右手又是一送。又是一股逆力发出去,带住刀锋上逆力,猛然一送。

借力打力!

日盛只觉手臂一麻,翼刀竟然不受控制似地,反转着向他砍来。逆力第三重,以小力玩转大力,他打出去的力量越大,受到的反击力道越强。

日盛也从到天行者来“交流”的虏骑人才那里学到些逆力的基础,但是跟周逢对逆力的掌控简直是天壤之别。因此面对这种来自自身力道的反噬,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抽身后退。

翼刀反砍,险险地从他耳边掠过,划落数绺发丝。

日盛惊出一身冷汗,再次折身上空中,喝道:“第三刀,小心了!”

“好说!”周逢也是豪情大起,凌身而起,飞到了空中。

日盛一愣,大笑起来:“那来吧!”翼刀一挥,平平飞向周逢,“刷地”就是一刀横劈而来。

周逢飞到空中接他的刀,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占双脚立地的便宜,要硬接他的攻势。日盛同样也不想占便宜,因此改凌空扑斩为直面横斩。

不过,周逢使出抟转逆力后,日盛的第三刀,就变成了重复劳动,再次被周逢给带偏了。

日盛“嗖”地直线后退数丈,收刀入鞘,冲周逢抱了抱拳,说道:“佩服!佩服!我就三刀,既然拦不住你,那再多出招也没用,你去吧。”

“承让了!”周逢估摸着一炷香时间也所剩不多了,折身刚要离开,日盛的声音突然又从身后飘来:“周逢公子,在我们天行者这里,娶亲不容易。拜堂以后,立刻带月柔小姐离开吧。”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古怪。周逢一愣,回头看着日盛,见他正严肃地看着自己,更奇了:“日盛兄何出其言?”日盛欲言又止,顿了片刻说道:“总之,言尽于此,祝你们百年偕老!”说完,转身径自离去。

周逢怔了怔,心头泛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但看了看四周,又不见又什么异样,还是凌空飞下,直落在慈月阁外。

慈月阁的大门依旧紧闭,里头还是悄无声息。周逢咳嗽一声,双手按在门上,大声道:“柔儿,我来了,要进去了!”说完,猛地一发力,两扇冰门应声打开。

“嗖嗖”门内传来两声响动,随后两条红色丽影,飞冲出来,各自发出一道红菱,捆绑向周逢。

周逢一愣,急忙身子一拔,躲过那缠人的红菱。那两条红色丽影却是不肯罢休,直追而上:“不要抢我们的月柔小姐。”

“又来了!”周逢情知又碰到刁难了,身子在半空中绕一圈,把那两个红衣挥动红菱的少女甩开后,便一个折身,飞投进慈月阁里。

慈月阁里空荡荡、静悄悄的,只有月柔凤冠霞帔,独自坐在大堂上首。她穿着盛大的礼服,与那如月般光彩动人的脸庞两相辉映,美不胜收。但是眸中却含着泪,正依依不舍看着这熟悉的慈月阁,见周逢进来,急忙擦了把泪,说道:“周逢大哥,你来了……”

“我来了!”周逢心中不安更浓了,“发生什么事,奶奶呢?”

“她到日月圣殿去了,等着我们去拜堂呢。”

周逢松了口气,说道:“没发生什么事吧?你为什么哭呢?”

月柔幽幽叹了口气,看着四周说道:“我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还是要离开奶奶,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

周逢心稍稍安了,安慰道:“柔儿,别伤心了,以后我们还是会经常来的,走吧,时间到了。”伸手想去牵月柔的手。

“住手!”却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娇叱声,两个红衣少女终于尾随追进来,见状红菱飞舞,再次向周逢卷来。

“够了,可以了!”月柔摆摆手,喝道。两个红衣少女一愣,立即收手后退开来。

月柔伸出葇胰般的右手,周逢急忙上前扶住。月柔缓缓地起身,看着周逢说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当然有了,不过要娶你这样如花似玉的老婆,总是得经过一些坎坷才行。”周逢笑着说道。月柔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们那些人,真是的!奶奶一大早就跟他们叮嘱过,这不过是个仪式,意思一下就行。我怎么在里头听外面声音很大,估计又要借机会来欺负你一下。”

周逢嘻嘻笑道:“没事,他们跟我还不熟,所以难免要给我使点难。以后熟了,自然不会了。”边说边拉着月柔走出慈月阁。

“啪啪啪!”

慈月阁外面,不知何时冒出一大群人来,正伸长脖子往阁里看。见到周逢牵着月柔出来,立即喝彩声大作,随后有人点燃了爆炸,浓浓的硝烟立即弥漫满空中。

硝烟散尽后,一顶八抬花轿飞空中缓缓飞来,落在月柔面前。抬轿的天行者逆风术都臻二重境,抬着轿子虚悬在空中,稳稳当当,毫不摇晃。

“请新郎送新娘入轿——”司仪吆喝声里,周逢一手牵着月柔,一手掀开轿帘,说道:“柔儿,上轿吧!”

月柔深深看了周逢一眼,目光里满是柔情,随后抬步钻进花轿里。

“起轿,请新郎护轿,绕明格神峰飞三匝。”

在司仪的指示下,周逢当先往空中飞去,八名轿夫抬着花轿紧跟在后面,再后面是一些衣着鲜艳的少女,有序地排成长队,飞跟在轿后。

一行人绕着明格神峰右绕三匝后,这才飞落向日月圣殿。

日月圣殿外头早聚满了人,正议论纷纷着。看到花轿到来,这些人立即散开,分男女在门口两边站好。

几乎同时,大殿屋檐上悬挂着的几十排爆竹被点燃了,轰然巨响,震耳欲聋。

浓雾般弥漫着的硝烟中,花轿缓缓落地。两名红衣少女上前掀帘,月柔缓缓钻出来,把手搭在周逢肩头上,由他扶着,往日月圣殿里走去。

大殿里头,早是一派节日景象。墙上、柱子上、屋顶上,不是贴囍就是挂彩,绚烂夺目。两个由男女混合而成的丝竹乐团,分别在殿上、下两端,奏着悠扬喜庆的乐曲。

观礼的族人,老规矩分男女立在大殿两侧。而月君,则坐在大殿最右侧上首,面带微笑看着月柔被周逢领进来。明尊因为辈分关系,位列在她左下首,脸上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婚礼到此,已经差不多。接下来就是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月柔父母早丧,因此拜父母的时候,先拜奶奶,再拜叔叔明尊。

“起来起来!”月君看着一对新人拜在自己脚下,喜得乐不拢嘴。而拜到明尊的时候,他也是笑容满面,亲自起身扶起两个亲人。让周逢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慈和起来,还是蛮亲切的。

不过,这样的感觉,终究觉得别扭。周逢不由又想起日盛的话来。为什么他要自己,拜堂后立刻带着月柔离开?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含义吗?

念头在心中一划而过,却是始终无解。周逢拿眼悄悄打量了四周,依旧没看到什么异样,绷紧的心又慢慢放了下来。但愿只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几百人同聚在大堂上,满堂人声鼎沸,空气里到处都是热腾腾的,熏得月柔双颊红扑扑的,犹如红苹果般。

周逢的注意力,很快又落到月柔身上,心里暗暗发痒。一切恍如梦。曾几何时,他还在边荒当囚徒,谁想到转眼间,却在与天行者中最漂亮的女子,月君的孙女拜堂成亲。

月柔见他含情脉脉望过来,心中一甜,垂下眼帘去。

“请新人,喝结发酒!”

喝声一落,闹腾的大堂骤然安静下来。

一名红衣少女用文锦木盘捧来一大杯酒,面带微笑,款款走到周逢和月柔面前,说道:“请用!”

结发酒就一杯,由新人一起喝。

喝完之后,在司仪的指引下,周逢和月柔同时抓着酒杯,用力往地上砸下。“咔嚓”一声,酒杯被摔得支离破碎。

“好!”死寂的大堂,突然间爆发出如雷般的喝彩来。“掷杯”这个环节,是天行者婚礼上的压轴戏。一起打碎酒杯,代表着夫妻同心,共破难关。而酒杯破碎后,碎片就不能再复合,象征着夫妻永不分离。如果打出的碎片越多,那就预示着夫妻生活会越美满。

从周逢和月柔两人刚才合力打出的成绩来看,两人日后会分外美满,因此静观其掷的看客们,忍不住都喝起彩来。

喧腾声响里,月绣拿着个锦囊过来,把碎片小心地装入其中,起身交给月君。

月君抚摸着锦囊好片刻,这才起身,把它交到月柔的手里,郑重地说道:“好好藏着。”娘家人将碎片捡起来,赠送给新娘,是“掷杯”之后的惯例,代表着父母对儿女未来生活的祝福。

“奶奶,我会的,一辈子都会藏着的。”月柔紧紧攥着锦囊,想到很快就要跟奶奶分别了,眼泪又在眶里转了。月君眼角也湿润了,仍是笑着拍了拍月柔的肩头,说道:“哭什么,该高兴才对。”

“婚礼结束,夫妻进洞——”见仪式全部结束,司仪扯着嗓门,就要宣布进洞房。

“慢点!”明尊突然站起来,阴冷地说道:“慢点!柔儿可以走了,但是周逢不,却得给我留下。”

话一落,喜庆的大堂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大部分原本满脸堆笑的天行者族男子,突然沉下脸,冷冷地逼向周逢。而族中女子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中被挤到最外面去。

周逢一愣,不由想起日盛的话,原来那分明就是一种警示,告诉他在婚礼完成后,即将有不利的事发生。

变化陡起,远超预料。月柔一惊之下,猛然挡在周逢身边,冲着靠近的族人喝道:“你们干什么?快给我退开!”但是那些族人只是沉着脸,目光一起望向明尊。

月君始终阴沉着脸,此刻也把目光望向明尊,冷冷道:“明尊,你这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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