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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夏何夕回家后就开始收拾简单的行装,准备回A城。

他交辞职信给总部时就曾想过,穆正威或许会惊讶、会愤怒,甚至大骂他忘恩负义,可是所有预料中都没癌症这一点。果果说得对,纵使穆家有千错万错,穆正威爱女儿的心没错,他在穆家将近十年的时间里,穆正威待自己的确不薄,饶是当初在德国与Jamie闪婚,伤透了他女儿的心,穆正威也没半句怨言,反之送了自己一份大大的贺礼……

正想得出神,夏何夕就见眼底多了双粉色拖鞋,小媒婆穿着睡衣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滴着水,神情看起来可怜兮兮。小媒婆咬住下唇,手指和毛巾纠结在一块低低问:“夏何夕,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夏狐狸瞅了眼小媒婆,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床,苏小沐见状,磨磨蹭蹭地坐到他身边,低头请罪:“我……我承认是我故意引你去和穆果见面,然后再出现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后来事情会变成——”说到这小媒婆皱眉摇了摇头,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夏何夕,歪头问:“你生气了,对不对?”

夏何夕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小媒婆的话,反倒是扯过她手上的毛巾,温柔地帮她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哄小孩子似地说:“洗了头擦干再出来,不然会着凉。”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丫头,你今天这样的行为让我…很受伤。我有一种不被你信任的感觉。”

苏小沐无言以对,“对不起,我下次……”话未毕,夏何夕的唇已经压了下来,浅尝即止番,夏狐狸摇头:“我现在面对你,好像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噗。丫头,我要回A城几天。”

闻言,小媒婆紧抿唇瓣,其实早在咖啡厅之时,当穆果发疯似地斥责夏何夕之时,小媒婆就知道,夏何夕肯定会回去,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一趟多愉快的旅程。

夏何夕拍拍小媒婆脑袋,“还是不能信任我,对不对?”

苏小沐闭眼摇头,想要否认那些预感,可是心底的阴霾却还是挥之不去。“你是他家养子,于情于理,回去送老人最后一程都是应该的。只是——”小媒婆踌躇,话末梢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夏何夕见状将她抱在怀里,柔柔道:“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闻言小媒婆脑中灵光一闪,挣脱夏何夕怀抱,郑重其事道:“不,我不等你回来,我和你一起去,去A城。”

夏何夕有半秒的怔忪,末了才斜眼看妻子道:“你确定?”他不介意带着丫头,只是,A城、穆家,相信对小媒婆而言,不是太好的回忆。

“我确定。”小媒婆坦然点头,她想陪在夏狐狸身边,不论发生任何事。另外,她还有些东西想还给穆正淳。

翌日,小两口就启程回A城。夏何夕直接将车开到了穆家,可没想到的是,只有穆果的母亲程晴海在家。程晴海今年已满五十,可因为养尊处优、会保养,看样子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女人。

小媒婆跟夏何夕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慵懒的贵妇人,浑身不自在。如果…当年穆正淳接受了她们母子,她那个做梦都想做穆太太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副雍容华贵的模样?礼貌却带着淡淡的鄙夷,客气中又含着丝丝疏远,就连丈夫已病危这样的事实,从她嘴里说出也是清冷无谓。

程晴海请佣人帮两人准备了茶点后,安然道:“果果去医院陪他父亲了,情况不太乐观,估计离开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了。”

小媒婆茫然地凝视程晴海,说这些话时,她的眸子波澜不惊,似乎只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大抵是小媒婆看她的视线太过灼热,程晴海有所察觉地也朝她这边看了看,勾唇点头道:“你就是苏溶的女儿?我曾经和她有过几次一面之缘,你和她长得很像。”

闻言,小媒婆怔住,霎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母亲跟着穆正淳那么多年,见过穆正淳的家人倒也正常,但现在程晴海忽然提到是不是在隐喻她和夏何夕,还有穆正淳之间的关系……

苏小沐正想入非非,却感觉握住自己的大手力道微微加重,稍一抬头便见夏何夕坚定的眼神,明白他是让自己稍安勿躁,心底忍不住涌出一股暖流。这边,夏何夕显然早已习惯了程晴海的冷漠,笑着回应道:“丫头岔生,阿姨你不要介意。既然叔叔和果果都在医院,能否请你告诉我是哪家,我好过去探望。”

程晴海默默喝着茶,似乎对夏何夕的话闻所未闻,等待良久,她才轻瞥夏何夕道:“在你们去医院之前……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这是想要赶她走?小媒婆转眸子,对这个富丽堂皇的屋子厌恶感油然而生,果然她受不了所谓有钱人的这套规矩。念及此,小媒婆冷笑声,起身就要走却又被夏何夕重重拉住,重拽回沙发上坐下。

“阿姨有话直说,丫头是我太太,我没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她的。”话毕,夏何夕就满眼笑意地盯住小媒婆,小媒婆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但还是回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小两口的打情骂俏程晴海看在眼底,但依旧端坐原地不动,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何夕你最好考虑清楚,或许你和你的妻子待会儿就不是这么想了。”

小媒婆扬眉:“穆太太多虑了。”夏何夕亦谦和点头。程晴海见状,眼底闪烁出道不明的光彩,打了个电话对那边说:“何妈,你把童童带过来吧。”

片刻,程晴海口中的“童童”就被一个中年妇女从别院带了过来。看样子,童童应该是个四五岁的男孩,穿着英伦风的小外套,手里还抱着轻松熊玩偶,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帅气可爱。但让小媒婆和夏何夕完全呆住的是,童童有一张几乎和夏何夕如出一辙的脸蛋。

英挺的眉,挺翘的鼻梁,薄凉的唇,还有一摸一样的弯弯的眼。童童一出现在房间里,气氛就骤降,小媒婆难以置信地盯住这孩子,回头再一瞅夏何夕,情不自禁地倒抽口气,这孩子实在太像夏狐狸,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

何妈把童童带到程晴海身边坐下,大概是因为有陌生人的原因,童童显得很害怕,依赖在何妈身后不肯撒手,一双黑眸怯生生地在夏何夕身上转,估计他自己也发现这个叔叔和他很相似。

这边,夏何夕也一脸茫然地盯住童童,复而看向程晴海道:“阿姨什么意思?这孩子是谁?”

程晴海揽着披肩依旧气定神闲,不多看夏何夕一眼地说:“我也很想问这孩子是谁,”说罢,她略有所思地在夏何夕脸上扫了扫才接着道:“你在德国结婚后,果果就带着这孩子回来,以母子相称,偏偏…却对孩子的父亲只字不提。童童一天天长大……呵,我和正威倒也觉得,不提大概也能猜到谁是孩子的父亲了,苏小姐你觉得呢?”

一席话,将小媒婆炸晕,浑身微微发颤地站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还不够明显吗?”程晴海幽幽道,“何夕,童童因为天生不能说话性格孤僻,从小又只有个单亲妈妈。夏何夕,你作为父亲,不感到羞耻吗?”

夏何夕蹙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晴海不理会夏何夕,继续自话自说:“以前果果不让我们把事情告诉你,我们尊重她。可现在,你竟然为了穆正淳的女儿背叛正威集团,背叛待你如亲子的养父,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你再看看童童,你的良心又过意得去吗?”

话毕,程晴海就示意何妈把童童抱到自己身边,程晴海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童童似受到鼓励地朝夏何夕和小媒婆这边看了眼,绽放出最纯真的笑容。可这么一瞬,孩子天真的笑颜却深深刺痛了苏小沐的心,她脚一跌,摔坐在了沙发上。

兜转间,苏小沐忽然想起昨晚两人在家里的一番对话,夏何夕说,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很受伤,那时小媒婆被自己的任性和怀疑羞愧得抬不起头,她在心底微微发誓,以后都要信任眼前这个人,因为她是自己的丈夫,是要陪自己度过一生的人。可现在,要她怎么相信夏何夕?

程晴海淡淡看了眼苏小沐,嘲讽之情溢于言表:“夏太太,我说过了,或许你会后悔留下来。”

闻言,小媒婆笑出了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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