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楚佳怡做了无数次的挣扎和努力,虽然她知道按照楚妈妈的性格来说,这些都是无谓的挣扎。相亲一事不出意料的没有商量余地,楚倩发挥雷厉风行的优良作风,打了电话,约了对方,定好地点和时间,只等第二天便安排楚佳怡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去见指定的人。
楚佳怡绝对没有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她和妈妈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那个被自己打了一啤酒瓶的男孩就站在眼前,一瞬间,当年那个小巷子里的相遇又一次浮现到眼前,在欧阳立出现之后,生活的诡计好像又接住了当年的断点。
说实话,这个叫黄百兴的看起来确实不错,聪明不失忠厚,俊秀端正的五官和特别漂亮的眼睛符合最挑剔的审美观。做警察,却没了一点暴戾和骄傲。会帮女孩开门,挂外套,对服务员说谢谢。话也不多,大多时间听楚佳怡讲些医院里的趣事,回报灿烂微笑。楚妈妈见到人的第一秒开始就发挥了身为一个母亲的所有侦查能力,并且给黄百兴打了一个很高的分数。
楚佳怡当然不能当着妈妈的面说出当年他们的故事,要不然会立马为妈妈的热情浇上一大桶油。楚佳怡觉得世界好小,很客气的跟黄百兴打了招呼,然后一直冲他使眼色,黄百兴当了警察之后真的跟当年变了好多,他看到楚佳怡也是十分意外,看到她死命的使眼色,只好也规规矩矩的打招呼,认识……
楚妈妈看着两个年轻人已经认识了,马上要进入“相谈甚欢”的样子,马上很识趣的说自己约了牌友打牌,要两个人多交流交流。
等到楚妈妈出门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有五分钟,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禁一起大笑起来。黄百兴笑着说:“楚佳怡,你要不要这么急着怕嫁不出去啊?”楚佳怡立马反击:“你好像比我大,是你着急了吧,相亲都用上了,要不是我妈非逼我来,我才不会参与这种无聊的事情呢。”黄百兴突然停下了笑声,认真的看着楚佳怡说:“楚佳怡,你要是找人结婚的话就考虑我吧。”
楚佳怡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拿起手边的咖啡泯了一口,窗户外面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映在黄百兴的眼睛里,楚佳怡发现那里面的神采美丽迷人,那种坚定和庞大的爱昵原来当年好像看到过。
除了黄百兴的那个眼神和那句话,这次的“相亲”就再也没有什么亮点了,两个人在下午的阳光里喝着咖啡,聊着一些有的没的陈年往事和近况。楚佳怡有种恍惚的感觉,记得那个夏天,也是这个男生,在收发室开始就陪着她默默到冰点屋,然后喝着饮料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两人分开后留了联系方式,都是在鹅城工作以后总会有相互照应的地方。
楚佳怡刚刚回到家,就看到楚倩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楚佳怡没好气的说:“妈,你不是去打牌了吗?”
楚倩没回答,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觉得那个男孩子很不错啊,你们聊得怎么样?”
楚佳怡无奈的回答说:“聊得还行吧。”楚妈妈立马兴奋了起来:“那为什么不一起吃饭,有说到交往的事吗?”
楚佳怡一边换鞋子一边翻着白眼说:“妈~爱情这东西不是看看就看到的,我对黄百兴没感觉,只能做朋友的。”
楚倩大笑女儿幼稚,"什么是感觉?爱情的感觉?记住,没有感觉的日子永远比那些感觉丰富要过得舒服。"好在楚倩没有逼迫女儿什么,像以往一样,她给出建议,楚佳怡可以选择听取,也可以选择没听到。
黄百兴对楚佳怡似乎也没有感觉,接下来几天音讯全无。楚佳怡庆幸的同时,也有些失落。毕竟拒绝人和被拒绝不同。楚倩又大肆嘲笑说:"你还看不上人家呢,不问问人家是不是喜欢你。"
说笑归说笑,楚倩真的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就在市中心酒吧街上,一家咖啡店出兑,面积价格都合适,她用一个下午办妥了别人需要考虑几天甚至几个月的事。付款,更名,过户,找装修公司重新设计。顺利的话一个月之后便可以开张大吉。
这些日子楚佳怡没有见过欧阳立,她总是会想起他。想着想着,心里烦了:他有什么了不起,受了别人那么大的恩惠,也不来说声谢谢。他应该过来看她的,知道她家在那里,知道她工作的地方,知道所有和她有关的电话号码,可就是不打来。烦的紧了,她给他拨过去,换来手机停用的失望。正失望着,护士在门口喊,"方医生,有人找你",心突然提起来,提到嗓子眼儿:是他吗?
黄百兴从楚佳怡瞬间变化的表情判断,自己不是她所等待的人,还是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正好办事路过,想请你一起吃午饭。不知道方医生有时间吗?"
楚佳怡想了一下,并没拒绝。黄百兴不讨厌,适合做朋友。黄百兴找了一间路边小店,门脸不大,装修很细致的那种,看起来舒服清爽,胃口也好些。楚佳怡奇怪医院附近竟有这么好的所在,而她居然不知道!黄百兴笑笑,他是好吃之徒,鹅城犄角旮旯的小店只要有美味都逃不过他的鼻子。局里同事开他玩笑,说他应该调到警犬队去,找东西方便。
楚佳怡突然问,"找人呢?""找人当然也是强项,只要有线索,还有人民警察找不到的吗?"黄百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这个时候,楚佳怡应该露出会心的微笑,然后继续人民警察和医生之间的话题,反正两个职业都是笑话超级多,不愁冷场。没想到楚佳怡一言不发,眼睛对着窗外慢慢瞪圆,甚至来不及打个招呼便跑出去。黄百兴惊讶的看着她冲过马路,拉住一个黑衣男孩,又失望的放开手,垂头丧气的回来。想起刚刚的问题,答案昭然若揭。
她有一个要找的人,那人才是她心里的真命天子。
欧阳立此时正在出租房里发呆。办完了最要紧的丧礼,时间一下子空下来,空得整个人在半空中漂浮着,没有着落。他在小屋里大步流星的转悠,床边到墙角,直走四步,斜线六步。他扒着窗户往外看,紧挨的长途车站永远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一个个忙着赶车,忙着生离,忙着奔向更好的前程和未来。他忽然冷笑,未来可能是五十公里外的一场车祸,也可能是一小时后的地震或洪水,谁知道呢?都说世事无常,又都天真的以为无常的世事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看累了,他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无事可做的唯一好处是不用制定起床时间,通常是饿醒了,伸手摸到烟,抽完随便擦把脸,下楼觅食。煎饼果子三块一份,担担面也是三块,麻辣烫五块,米饭只要一块。活着实在很便宜。
三天前,一个据说去了国外的朋友回国,正巧在商业街遇见他,瞠目结舌了半天,同情怜悯惋惜了半个小时后,非要带他去舒缓心情。所谓心情一下,对这些家境优越的子弟来说,无非是喝酒唱歌,顺便找美女聊天。朋友够直接,带着他直奔鹅城最奢华最富盛名的销金窟"金色人间"。欧阳立之前做二世祖的时候和朋友常来这里消费,算是超级VIP,对门口一对价值百万的纯金座椅和楼上风情万种的公关女孩都不陌生。刚走进来,香风扑面,欧阳立确实有一时恍惚,想起网上有句名言,流失的是时间不是我们,再看此情此景,眼前的一切桃花依旧,不知道天翻地覆变化的是日子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