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钦一言不发,走到墙边按下服务铃。
“Butler service。”
贴身管家很快来到门外。
“我要投诉。”季钦挑眉,带着不爽到极点的口气。
……
店方再三道歉并作出保证后,季钦冷冷将人从房间里驱走。
肖颜的得意早已烟消云散,精心装扮过的脸苍白得可怕。
“别多心,”季钦走到床的另一端坐下,撇开手中半湿的毛巾,“我只是无法苟同这家酒店的服务态度。”
肖颜浑身一震,慢慢盯住他,挤出一个苦笑来:“知道我是怎么拿到你房间钥匙的么?”
“……”
“上一次我们来美国度假,住的也是这间酒店……那个大堂经理,下午时就已经认出我跟你……”
季钦保持缄默。
……
是,他不记得了。
他曾经做过许多哄她开心的事,但自己却没并真正投入过那些事中去。
他能够给他的感情,只有一种,叫做补偿。
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从来不。
“都过去了。”最终他脱口而出,返还给她的只有四个字。
肖颜浑身一僵,慢慢抬眼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钥匙的沉闷的落地声如同挽钟般击打在人的心上。
就在不久前,她还不死心的等着做这个男人的新娘,现在却已经成为他口中轻描淡写的……过去。
……
“你真诚实。”肖颜努力在他脸上搜寻着有别于冷静淡漠之外的表情。
“我不对女人说谎。”他镇定得令她脊背都透着一股恶寒。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在任何事情上都带着可怕的决绝。
他说要,就一定要得到。他说不要,就无可争议宣判死刑。
连缓期,都是妄想。
她溺在他的温柔里出不来的时候,又怎么会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死于他的冷酷。
想驾驭,想占有,想收服,想捆绑……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
“为什么?”明知道这个问题太过愚蠢,她却仍是不甘心,放任自己一意孤行下去,“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
她对他的了解,最早便已深入骨髓。
他喜欢哪个牌子,什么风格,何种口味……
就好像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他那般一清二楚。
从爱他到不可自拔,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直到后来慢慢演变成一种习惯……
虽然明知道,他是多菲薄的一个人。
天生不懂爱的男人,捂不热的一颗心。
“问题不在这里。”季钦皱着眉头,想找恰当的措辞做出更详尽的解释,“我已经结婚了。”
“我不在乎,”肖颜强作精神弯出一个笑容,“你说过不会爱上她。”
季钦一怔,眉宇锁得更深。
他是曾笃定过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那个女人,但,现在……
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
心动了就是动了,再怎么掩耳盗铃都没用。
“肖颜。”他的语气忽然回寰成往日的温柔。
她心头一喜,错觉跟他之间还留有余地。
“从今往后,我当亲妹妹一样的疼你,你想要什么,做什么,我都可以竭力为你去办,唯独有一点……”他的口吻温和,语态从容,曾经说过绵绵情话的薄唇此刻阖张之间却吐出残忍的句子,将她从天堂那一线拉进到无间地狱里,“你跟我之间,要谈爱情,再无可能。”
肖颜滞在那处许久,忽然站起来仰面冲向他,脸上笑容古怪:“季钦,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趁着他还在愣神的功夫,她快步走上前去,在他唇上深深印下了一吻。
“这是我留给你的痕迹,任何女人都无法抹去。”她慢慢退开两步,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我衷心……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季钦慢慢眯起幽沉的眼,盯着她推门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
刚走出房门,肖颜便觉得脚步有些脱力。
她倚着墙面,从上衣里翻出手机,驾轻就熟的调出一段视频。
若有若无的呻吟声立刻浮动在长廊的安静的空气里,间或伴随着****的喘息。
视频最终结束在的男人微哑一声低唤里……
颜颜。
屏幕上男女两人的相貌均有些模糊,但从****相缠的身形来开,依旧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各自的身份。
一年前,还是在这个酒店,那时他跟她同住在一个房间里,夜夜上演着温存贪欢的戏码……
手指轻落。
点击,发送。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
如果说之前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将它从禁锢中放出来,到了此刻她已坚信,只有跟魔鬼签订契约才能获得助力,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眼前的落败只是暂时的,那个女人唯一比自己多出的筹码,就是孩子。
她用孩子将他栓在身边,妄图据为己有……
只可惜,软弱是无法长久留住这个男人的。
谁先看清这一点,谁才有可能在爱情的战场上掌握制先权,成为最后的赢家。
……
肖颜转身走回房间那一刻,笑得无声无息……
管陶监督着嘉嘉写作业时,听见佣人在楼下急唤。
谁会把给她的电话打到季家的座机里来?
匆匆下楼去接听,竟是刚刚才见过面的男人。
“你手机落在餐厅里,服务生追上来交给我了。”兴许是错觉,解千阳郎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息不稳。
管陶经他说起才恍悟到手机不在身边,先前一直心事重重,竟都没注意到过。
“先放在你哪里,我会找时间过去取,麻烦你了。”毕竟是公共座机,说话多少总有些忌讳,何况对方又是个年纪相当的男人。
为了避免引起多余的误会,管陶决定快些结束这通谈话。
解千阳的语气却一反常态的凝重,毫无转圜的余地,近乎不通人情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你现在就出来,听我的,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管陶认真思忖了一下,眉心渐渐蹙起:“我现在真的不太方便,要么就等明天好了,明天我过去找你,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管陶,你听着,”解千阳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姓肖的女人往你手机了发了一条视频……是什么内容,你自己出来看就知道了。”
管陶握着话筒的手微抖一下,对方又不失时机补进来了一句,“我托人打听到,她今天上午跟季钦乘同一班飞机去了美国。”
……
管陶穿好上衣,提包往出走。
穿过庭院时遇到了正在散步的季绍东。
“这么晚,到哪去?”向来不苟言笑的公公扫她两眼,口气里果然带上些明显的不悦。
“是……白天的工作出了些岔子,公司打来电话,要我现在过去更正一下。”
管陶努力摆脱无以复加的心虚,迎上对面那道严厉的目光。
“恩。去吧。”季绍东盯住她半晌,最终竟没有为难她,摆摆手放行。
管陶暗暗吁了口气,抓紧包带匆匆迈步离去。
……
“找个人跟着少夫人,保护她的安全,别被发现。回来将行踪汇报给我。”
鹰隼般的眸子落在暗沉的暮色里,深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