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退出的人是你吧。”
他们两人可是老对头了，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
一个是冥王，一个是道家后人，根本就是天生的死对头。
我的小心脏简直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爷爷似乎也看出了两人的异常，笑了笑打着圆场说道：“小林啊，上次在省城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收留爷爷，只怕老头子就要露宿街头了。”
林玄一转身，冲着爷爷微微一笑，目光也瞬间柔和了起来，“爷爷，您别客气，九九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
这话说的实在让人浮想联翩，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怯生生地望向顾基，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场面就会瞬间失控。
顾基眼神冰冷，直直地刺向林玄一的脸孔。
而林玄一也抬起头，目光毫不躲闪地望着顾基。
两人“深情凝望”了许久，竟然不约而同的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顾基，林玄一，你们干嘛去？”
我生怕他们又大打出手，于是高声唤道，可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谁也没有回头。
爷爷走到我的跟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语重心长说道：“九啊，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家少管。”
说完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坏笑，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凑到我的耳边，“我说九啊，真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这么有魅力。”
我一脸无语地望向爷爷。
顾基和林玄一两个人的敌对，虽是为了我，可更多的是身份之差。
那一天，顾基和林玄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个寒假后来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见过林玄一。
出了院，爷爷和顾基两个人接我一同回了老家。
刚进院子，我就听见了一阵阵低沉的呻吟声。
我有些好奇，要是平时奶奶早就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可是今天我始终没有看见奶奶的踪迹。
我想着，狐疑地望向爷爷，“我奶呢？”
爷爷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只是拉着我和顾基就往堂屋走。
吃晚饭的时候，我依然没有看见奶奶的踪影。
爷爷给我们做好饭，端上了桌子，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我忙跟在爷爷身后，他一路走走停停，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跟着，这么急走急停几次之后竟然来到了……
猪棚？
大晚上的，爷爷难道是来喂猪？
我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只好悄悄地跟着爷爷进了猪棚。
一进猪棚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我虽然自小从农村长大，可爷爷很疼我，一向不让我干粗活，这猪棚我自然也没有进来过。
我捏着鼻子朝里面望去，差点傻了眼，脏兮兮的猪群里竟然还躺着……
一个伛偻的老人！
她双手被手链靠着，绑在了猪棚的栅栏上，看爷爷来了两眼瞬间放光，目光紧紧地盯着爷爷手里的饭盒。
我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喊出声音。
那老人虽然衣服破烂，脸上黑黢黢的，可我依旧看的清楚，她……就是我奶奶！
爷爷朝着奶奶大步走去，将饭盒打开，一勺一勺地喂进她的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老婆子，你别怪我心狠，要不是你伤了咱孙女儿，我也不可能把你关在这儿！”
“老头子，求你了，放我出去，放了我！”奶奶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求饶说道。
爷爷望着奶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忍和同情，可他终究冷声一哼，怒声说道：“你看看你把咱娃的头砸成啥样了？要不是送医院及时，九的命都被你要了去！你这么疯疯癫癫的，出去了再伤了人咋办？”
奶奶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也不再求饶了。
爷爷刚准备转身走，奶奶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里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九，小心九，她不是普通人，她会害死咱们的！”
“疯婆娘，你又犯疯了！”
爷爷用力地掰开奶奶死死抠着他的手指，大步朝着猪棚外面走去。
我刚想跑，可实在来不及，只好迎面撞上了爷爷。
爷爷看是我，猛然一愣，长叹了一口气，拉着我就朝着家里走去。
我们爷孙俩一路都无言。
我想要替奶奶求情，让爷爷把她放出猪棚，可一来，我实在不知道从何劝起，二来，我一想到那天奶奶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眼神，我就浑身发冷。
爷爷说的话，我又何尝不怕，要是死在那些恶鬼手里，我也认命了。
可要是真的被奶奶活活掐死，我……总觉得心里不太甘心。
回了堂屋，顾基还在饭桌上坐着，我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顾基，正想跟他解释，顾基一把握住了我冰凉的手。
“阿九，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管得了的。”
那天之后，我时常去猪棚看奶奶，可我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她再一个发疯把我打死。
每天吃吃喝喝，去猪棚看奶奶，和顾基去山谷看星星，一转眼就快开学了。
走的那天，爷爷替我收拾好行李，一路把我和顾基送到了火车站，用力地拍着顾基的肩膀，嘱咐他说：“娃，俺家九就交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
顾基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爷爷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军人好，保家卫国，一定是好人。”
告别了爷爷，我和顾基一起上了火车。
看着这辆熟悉又破旧的绿皮火车，我的思绪突然被拉回了几个月前。
我和顾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班从县城开往省城的火车上。
那时，我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孔，但那一双猩红而深邃的眼眸却让我印象难忘。
就是在这趟火车上，顾基入了我的梦，警告我让我下车，才让我最终躲过一劫。
而在桐乡的旅馆里，我与他第一次……
我想着脸色越来越红润，耳旁突然吹起了一阵清气，让我浑身一痒。
顾基动听的声音响起，“阿九，你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些往事罢了。”
顾基仰在座位上，望着火车的铁皮顶，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轻声说道：“那时我还被封印着，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周围是死一般的漆黑和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