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退学，倒不是气话，苏煦真有这底气。
习武讲究一个“恒”字，积渐见真功。现代人浮躁，讲求速成，或干脆认为功夫再深都不如一把枪好使。
会表演花架子的，大有人在；懂真功夫的，越来越少。
对这一点，拥有四十多年武指经验的舒怀秉深有体会。
剧组来庐州后，舒怀秉对那些武打演员都进行了一对一的耐心指导，惟独对苏煦不闻不问。
搞得苏煦以为那老头儿对他有啥偏见。
“南哥，老舒咋不教我？”
苏煦给姜南鸽递了支烟。
为了跟姜导熟络一下，不抽烟的苏煦特意去买了包十块钱的红河。
姜南鸽没接，摸了根古巴乌兰榭雪茄出来喷云吐雾，一脸高深莫测。
“咋了哥们，有话直说呗。”
苏煦笑道。
“你这是什么烟？”
“红河。”
“多少钱？”
“十块一包。”
“我抽的这是什么？”
“雪茄。”
“多少钱？”
“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
姜南鸽直言不讳道：“不在一个层面，懂了不？”
“不懂……”
苏煦直摇头。
姜南鸽鄙夷看了眼苏煦：“舒怀秉何样人物，一流的功夫明星想要得到他的指导，不光得请，还得出钱，明白？”
“明白了。”
苏煦点头：“那我首先得是个腕儿，然后得请他，还得往他手里塞钱。”
“那必须的啊，别人吃的就是这碗饭。”
姜南鸽吐了个眼圈：“下午拍武戏，你没做好，你就得一遍一遍重复，拖累整个剧组，到时大家都会怨你，怪不到老舒头上，懂不懂？”
“懂。”
“那你还不去求？”
“求啥啊，五百块钱而已，多大个事儿？”
苏煦乐呵呵道：“我把剧本拿着自个儿琢磨呗。”
“那照这意思，如果不是五百，而是五百万，你求不求？”
姜南鸽问道。
“五百万？别忽悠我了南哥，我有自知之明的。”
苏煦羞涩一笑。
……
虽过了草长莺飞二月天，古城庐州依然春意满满，这样清新凉爽的空气，不走出去大口呼吸，似乎有点暴殄天物。
国内当红的几个腕儿，没跟着剧组吃盒饭，而是去外边吃河鲜。
苏煦则蹲在门口一边啃盒饭一边看手机新闻。
原本剧组中的当红女明星只有王舒婷与段琦雨两人，后来不知为何，剧本临时被改动，新增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龙套角色让董燕洁扮演。
看来为了消除前段时间负面新闻的影响，董燕洁也是不遗余力。
令苏煦稍微觉得有点意外的是，董燕洁并没有辞退王大伟，就把这事儿搞定了。
“现在的狗仔队，真的无孔不入。”
就在苏煦翻看着前段时间关于董燕洁的丑闻时，一个端着盒饭的平头小青年蹲在了他旁边：“你说是不？”
“是。”
苏煦点头。
“下午我跟你打。”
平头小青年直奔主题道：“待会儿咱俩先练练？”
“练练。”
苏煦答应了。
“兄弟，王舒婷跟段琦雨，你更喜欢谁一点？”
平头小青年虽然其貌不扬，却能一下子语出惊人。
“我还没见着呢……”
苏煦道。
“往右看。”小青年提醒。
苏煦顺着青石板街道朝右侧望去，只见一群绿叶簇拥着三朵红花朝这边走来。
“王舒婷、段琦雨、董燕洁，三个腕儿都在，你为何只给两个选项我？”
苏煦好奇问道。
“你喜欢骚货？”
平头小青年反问。
“你又何以见得另外两位……”
苏煦这话收得恰到好处。
“不懂了吧？”
平头小青年谆谆教诲：“王舒婷，段琦雨，两人都是出身名门，有背景的，犯不着作践自己。董燕洁不一样，一个跑外围出身的女人，靠什么上位？你以为……”
“那她这次也是……”
苏煦诧异了。
“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平头小青年平淡道：“大家都是讨生活，谁也没资格歧视谁。但要说喜欢谁，你心里总该有谱吧？”
“我仔细瞅瞅，待会儿咱俩搭手的时候，再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苏煦保证道。
苏煦站起身，冲着那群仿佛出来踏青一样欢快的演员们望去。
“哟，明珠影校的高材生，来我们剧组跑龙套来啦？”
董燕洁戏谑道。
苏煦对董燕洁视而不见，安静欣赏着迎面走来的王舒婷和段琦雨。
与荧幕上的形象比起来，此时站在苏煦眼前的两名女明星，显然更具青春活力一些，更容易让人产生某种亲切感。
“董姐，你认识这人？”
段琦雨问道。
“见过一次。”
董燕洁冷声道：“他打伤了我的经纪人。”
一听这话，王舒婷和段琦雨很快收回了目光。
等那一行人走进去之后，平头小青年伸手道：“陆杰。”
“苏煦。”
苏煦和陆杰握了握手。
“你打了王大伟？”陆杰问道。
苏煦解释：“正当防卫而已。”
陆杰拍了拍苏煦的肩膀，道：“有种。王大伟原本是没什么背景的，不过去年，他认了个干妈，说起他那个干妈啊……”
就在陆杰打算向苏煦讲解一下王大伟的上位史时，屋里头传来了姜南鸽的大声抱怨。
“怎么搞的？前天你有事，昨天她有事，今天又有事，这戏还拍不拍啦？真当我们来旅游的啊？”
姜南鸽把剧本摔在地上，冷声吩咐道：“改剧本，调整角色。”
苏煦跟陆杰进去瞧热闹的时候，刚好看见舒怀秉站出来打圆场。
“鸽子，剧本不好改，剧本一动，很多东西都得跟着动。”
舒怀秉道：“你别急，想想别的法子吧。”
“想什么法子？”
舒怀秉指着刚才去外面吃饭的一行人，道：“剧组免费的工作餐，你们不吃，偏要自费去外面吃，这下好了，拉肚子，怪谁？”
“姜导，我又没拉……”
“我也没拉。”
“我们都没拉肚子。”
……
一行人纷纷表示，这不关吃河鲜的事。
“你们不拉肚子有用？你们这一堆龙套，我分分钟可以把你们全都换掉！”
姜南鸽冷笑道：“现在是主角出状况了，你们谁能顶上？你们演主角，这电影还有人看？”
没有人敢说话。
苏煦留意到人群之中少了王舒婷。
“看来是王舒婷一回来，就拉肚子了。”
陆杰推测道。
“那其他人为何没事？”
苏煦疑惑问道。
“那估计就是，刚好王舒婷吃下去的那一块鱼肉，有问题吧……”陆杰再次推测。
舒怀秉想了想，道：“要不找找附近有没有门诊？”
“这风险我担不起。”
姜南鸽连连摆手：“我怕，饶了我吧。”
“倒也是。”舒怀秉会意。
庐州古城毕竟没有三甲医院。
普通人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就医，但王舒婷可不是普通人。
“让王舒婷安心休息。咱们抓紧时间，赶快调整角色。这一下午，不能也耽误过去了。”
姜南鸽指挥若定，道：“把董燕洁的角色删掉，王舒婷的角色由董燕洁来演。小董，你熟悉台词，迅速进入角色。”
“是，姜导。”
董燕洁点头答应。
“姜导，就不能等等吗？或许王舒婷明天就能演了呢。”
段琦雨建议道。
“这一天天都是钱啊，资方盯我盯得有多紧，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姜南鸽扭头看向董燕洁：“小董，你的片酬不可能与王舒婷一样，这个不用我说吧？”
“没事儿，江湖救急嘛。”
董燕洁笑得阳光明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