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清淡的目光一扬，语气略有拐弯：“什么事？”
雷乐捂着鼻子，小声的说道：“我们收到消息，跟楚楚姐家里有关系的人要进大梁京都。”
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对那要进入大梁的人十分忌惮。
“是谁？”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只要是秦家或者是明家的人，我们的身份可都瞒不住，到时候你可想过怎么办？”雷乐指着他那一头十分显眼的白发无比嫌弃。
“尤其是你这头头发，可怎么是好？”头发全白的除了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他这副模样只要被人看到，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到时候挖出萝卜带出泥，会坏了大事。
“你想多了！等到他们到了再说，现在的东越国早已经今非昔比！”雷音推开雷乐，冷冷地转身回了院子。
楚楚已经不在，他无所畏惮！
夜深了，今夜无月，只有浓密的乌云将整片天空浓浓的包裹着，像是乌贼喷出来的墨汁一般既浓又稠。
这是个注定失眠的日子。
雷音起身点着烛灯坐在窗前，看着什么也看不到的天空，心里幽幽荡起心绪。
曾经那些被遗忘的往事一件件悠然的唤醒。
烛灯的光芒实在是太强烈，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只听“扑……”的一声有人用长长的气息把烛灯熄灭。
“喂，大哥，上来！”
睁开眼睛一看，竟是雷乐到了身前。
他招呼一声已经飞身上了屋檐，正站在黑暗中招着手。
雷音神思一动，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脚尖一踮也上了屋顶。
踩过片片结实的瓦檐，两人席地而坐。
“喝酒！”雷乐抛过来一个酒坛。
雷间鼻子下意识一嗅：“清州桃花醉！”
雷乐哈哈一笑，里面装着的的确是桃花醉。
“今天我不该提到楚楚姐，怕你想不开，特地来陪你的！”
雷音这人什么都好，可就是执念太深，而且平日里看似清冷，好像对什么事情什么东西都不在意，但其实只要是他在乎的他全都看进了心底里。
而且看进去之后，又不喜欢与人倾述，因而有时候变得很苦逼，不会自我消遣。
所以不说他才会那么年纪轻轻的白了头。
“喝酒！”雷间心有触动，大手一动，拍开泥封，抱着酒坛直接倒进嘴里。
雷乐看着，眼中带着惊讶，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幽幽的叹息。
“大哥，你说说看，楚楚姐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忘记不了她呢？”
闻言，雷音手头一抖，“咕噜咕噜”的灌酒灌得又更加厉害了几分。
“大哥，你今日……就暂且糊涂一下，可过了今夜，一定要清醒一些！”雷乐无奈，只好陪着他端着酒坛就使劲往肚子里倒。
两人一连喝下四坛，雷乐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连下屋檐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而雷音却越喝好像越清醒了。
他看着酒醉的雷乐突然开口：“我清醒不了了，因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忘记她！”
“嘿嘿……”喝醉的雷乐发出一声怪里怪气的笑声：“楚楚姐……你少骗我，你要是真喜欢楚楚姐，你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看不惯了，又抢回来，可抢到身边了，却又不珍惜……啧啧，你少骗人了，我看楚楚姐就是上了你的老鼻子当，才会为你而死……”
“上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骗她？”雷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酒意。
可雷乐却醉得更加厉害，说话已经完全没有章法。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楚楚姐就是你害死的，当初你要是勇敢一点，果断一点，像……像咱们王爷这样，又哪会有那些鸟事！”
耳朵里听着这些话醉里醉气，可是不可否认，雷乐的醉话竟然句句在理。
雷音身子一软，躺倒在屋檐上喃喃自语：“你……你也这么认为，哈哈哈，楚楚就是我害死的！我混账！”
十年前，楚楚十五，他十八，他们都是出自东越的大族。
当年的他出身尊贵，年轻气盛，又加之长得英俊帅气，在东越很得一众大家小姐们的喜欢。
很多人都明里暗里的将他列为自己未来的夫君。
可他当时孤高自傲，并不将他们那些人放在眼里。
有些人被他的性格所吓退，可唯有一人，胆子却很大，日日都要守在他从文武堂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想着各种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事实上她的确很有办法，因为她成功地做到了。
他注意到她，停下脚步来观察她，发现她竟然长得很美，是那种格外外放，娇艳的美，笑起来的时候，像倾世盛开的牡丹，真是国色天香。
他想着他反正这辈子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与其娶那些女子，还不如娶眼前这一个。
于是他十分难得地朝着眼前那个姑娘笑了。
可谁也想不到，那一笑，竟误了那个女子的一生，乃至让她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两人的关系日有进展甚至已经有了嫁娶之意时，雷音却突然从她身边的丫环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份，竟是东越当今国主皇后的亲侄女，出自秦家。
只因为一直养在大梁，所以无人认识她，可再怎么样，她的身份也瞒不过雷家的情报系统。
秦家……
当时的东越已经乱了，坊间传闻，秦家有谋朝篡位之心。
他身为东越国最为忠心的卫士雷家，是必定要守着东越的。
所以秦家是他们的敌人。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雷音年少气盛，得知秦楚楚的真实身份后，就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冲进她的闺房质问她。
“我……我没有要接近你，我只是心悦你，欢喜你，想嫁给你！”大胆的秦楚楚，一如往昔的对着他表白，那满眼里的温柔与情意，便是一个外人也能看得心动。
可自觉被欺骗愤怒到极致的雷音却丝毫没有关注到她的眼神。
“哼，你别妄想了，我永远都不会娶你们秦家的女儿！”
此时的秦家在东越权势滔天，可是却并不被东越的世家大族所接受。
不巧雷家就是那其中最坚定的那一人。
“音哥哥，我……我们秦家有错，可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心悦你，爱你们，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我哪里错了，你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坚定大胆的秦楚楚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出来。
她娇弱的面孔上，泛着滴滴热泪，粉颊晕得通红，也不知是羞愧所至还是热泪烫的！
“永远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以后我们就当没有认识过！”雷音大力的推倒她，飞身而出。
两人就这样闹崩了。
分开后的第一夜，他竟然失眠了。
第二夜，依然睡不着。
第三夜，第四夜……
可他却并不觉得这是他对那个女人动心所至而是恨死她了。
“秦楚楚……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咒，竟让我难以入眠。”
他觉得一定是秦楚楚给他下了没有解药的毒，可是找遍东越的名医也都无济于事。
虽然到了后来，实在是因为困倦不已而能间歇性的睡得着了，但是心里某个地方却好像破了一个大大的洞，那个洞里清晰的说明着他的无奈与伤感。
可那个时候的他太年轻，太轻狂，他什么都不懂。
他讨厌那个女人的故意接近，讨厌她对他留下的印象。
从此以后，他留下了一个心绞痛的毛病，只要一有人提到秦家，提到秦楚楚，他的心就痛得厉害，整个人就会发狂。
直到有一天，重见秦楚楚，就在东越的国寺后山。
阳春三月已到，牡丹花开，朵朵壮硕肥大，美丽多姿。
秦楚楚就站在一片牡丹花海中，眼神不知疲倦的追随着他。
“音哥哥！”
“不许叫我！”他怒声训斥，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音哥哥，我要成亲了，我要嫁给丞相之子……”
雷音心里一抖，无限惊讶，可倔强和高傲的性子让他十分坦然自若：“我知道，但不关我的事！”
秦楚楚却像没有听到似的，依旧温柔的叮嘱：“音哥哥，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照顾！”
雷音不理她，转身往小径上走去。
秦楚楚连忙追上。
雷音无限心烦，无烦懊恼，但不知为何一直痛的心口在看到秦楚楚时却突然自愈了。
他的心口不再疼，他的脚步更快了。
后院的山很高很陡，他一直不曾回头的往前走，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远离她，不想让她靠近。
可他却好像一直都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声。
先是细微的娇-喘，到了后面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再到后面，好像就听不到了。
他傲骄的心，一下子沸腾起来，冷冷的目光荡向身后，原本那个一直都跟在身后娇小的身影不见了。
他心头蓦地一收，心口突然又痛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痛得让人简直无法忍受，心脏好像要炸裂了一般，他四处寻找着，飞上高高的大树向下俯瞰，远远地好像在一处山沟里看到了她雪青色的身影。
那裙身上绣着的牡丹花似乎开得十分艳丽。
他剧烈颤抖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像管不住自己的双手双腿似的，连忙朝着她的方向飞去。
秦楚楚在泥沟里失足滑倒摔下悬崖，半个身子悬空，双手死死的攀住一根长在峭壁里的松树枝才能勉强让自己的身子稳住。
可她毕竟是女子，力气有限，手指已经隐隐泛白。
雷音看着她悬空的身子，还有不停挣扎的双腿，吓得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缓缓安抚：
“秦楚楚，你别乱动！”
“音哥哥，我要死了是不是？真好，临死之前还能再看到你！那我也就死而无憾了！”她咬着唇，半眯着眼眸，努力想要露出一个微笑来，可力气用尽的她，脸色苍白，形如枯槁，那笑不仅不好看，居高临下看过去，反而有一点吓人的意味。
“你胡说什么，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你最好不要死！”雷音伸手想去拉她，可她努力挤出最后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之后，突然松了手，她的声音远远的被风吹来。
“我既然不能活着跟你在一起，那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永远忘不了我！”
“秦楚楚……”雷音大喊，几乎是同一时间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纵身跳下。
“你……”秦楚楚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人已经被悬崖上的狂风吹得昏迷过去。
幽暗深邃的山洞里，积水滴答，雷音眸色常常深沉地看着面前那个躺在枯草堆里的女子。
自从她被他在半空中接住，已经昏迷了整整两个时辰了。
如今天色渐黑，竟然还没有清醒的痕迹，他不由有些坐不住了。
“秦楚楚，你没事吧？”那么高跳下去，她可真敢！
秦楚楚一动不动，心里却很是无奈。
她也不想一直昏迷，可是她不敢醒过来，一旦醒了之后，雷音肯定就会马上离开她，她宁愿就这样一直昏迷着，让他守着她，对着这堆篝火，守到天荒地老。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悬崖虽高，可是他接的及时，她并没有受伤，就算是受了惊吓昏迷，也昏得差不多，该醒了。
况且，他刚刚很明显听到她心跳的紊乱。
“你要是还想昏迷着，那就继续，我不陪你玩儿了！”雷音硬着心肠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不……不要走，音哥哥我错了，我醒了，你别走！”
雷音瞪她：“既然醒了，孤男寡女就更不应该独处一室。”
“我……我害怕，这里黑乎乎的！”秦楚楚胆怯地看着他。
自从她的身份暴露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了。
他一直都是记忆中的样子，真好！
雷音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还有洞外不停嗷嗷直叫的野狼，心软了！
秦楚楚看他重新坐下，只是坐得离她很远的地方，如此，她也觉得心中欢喜。
半夜，一阵阵清风吹过，火堆里的火苗越来越小，洞里越来越冷。
“嘶，好冷，好冷！”秦楚楚在梦中惊醒。
一眼看到了火堆那头和衣而卧的雷音。
他那头黑色的发在微弱的火光里像是闪着光芒一般，闪亮得她的眼眸不停的眨着。
她咬咬牙，站起身，毫无畏惧的躺进他的怀里，吧拉着彼此的衣裳。
“啊……秦楚楚，你在干什么？”当两个人的衣衫飞走，雷音才清醒过来，抬手就要抓回来，却见秦楚楚朝她邪魅一笑，突然捡起两人的衣衫扔进了火堆里。
“好冷，我想把火烧大一些！”
“你……秦楚楚，松开！”
怀里温香软玉，雷音血气方刚，哪里会没有感觉。
“我……我不，放开你，我们会冷死的！”秦楚楚咬着唇，脸像滴了血一般红。
雷音也不是个好惹的，见她如此不执拗不听话，大手撒气的拍她……
“嘶，疼！”
秦楚楚轻叫一声，顺势倒在他怀里。
……
两个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动的手，等到天光大亮之时，两人齐头并进、相拥而眠。
阳光透光狭小的洞口照进来，打在两人光洁的皮肤上，那一处格外的亮堂。
“音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会娶了我吧？”秦楚楚充满期待地看着雷音。
“你……我不会娶你，昨夜的事情，是你……”雷音咬着牙，他有一种被戏弄的错觉。
“你……你是开玩笑的对吗？你会娶的是不是？”秦楚楚眼中已经轻泛泪光。
雷音看着她身上布满他的痕迹，心里微痛，已经在不停的督促着他点头，可是他却依然摇头：“不，不会娶你！我们之间……不可能！”
娶她就是给整个雷氏家族脸上抹黑，他们雷家跟秦家永远势不两立。
“好……好，我……我知道了！”秦楚楚绝望的闭上双眼，双手藏在背后，紧紧攥紧。
期间雷音在洞外发了信号弹，召来了亲信，两人才顺利回到东越。
一到京城，才刚与秦楚楚分开，雷音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他总算明白，他犯了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可此时却只能将一腔柔情寄托山水之间。
从来没有哪一刻有此时这般想要跟她一起。
想到昨夜二人的抵-死缠-绵，那绝对不是秦楚楚一人自作多情，而是他也同样动心动情。
他想要她！
一旦明白自己的心，在经过诸多挣扎后，他终于还是决定为他和她之间的事情做点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便被家族派去了东越边境执行秘密任务。
任务的周期只有十日，而秦楚楚的婚期却是一月之后，他想做什么，也都还来得及。
可计划总比变化快。
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秦楚楚的大婚之日被提前。
十日后，正是秦楚楚大婚之日。
整整一日，秦楚楚望穿秋水一直在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到来，可是……
看尽千人，过尽万般，也依然不见他踪影。
她知道，她等不到了！
她闭上酸痛的双眼，双手交握，抚过藏在衣袖间的匕首，她已经决定以死明志。
可并没有等到她动手的时候，人已经被迷得晕乎乎的。
新郎倌是个变态，一直想尝尝这个闻名东越的大美人，而且最喜欢用药行房事。
待药性过后，秦楚楚已经遍体鳞伤，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一半是在行事过程中被新郎倌咬的，一半却是在完事后被打的。
“妈的，长得这么美，居然是个破鞋！”新郎倌怒了。一再享受过后，叫了三个一直渴慕沾染秦楚楚的狐朋狗友，一齐行了畜生之事……
秦楚楚在剧痛中清醒，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邪笑着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
她恨……恨他们。
趁人不注意，她终于举起了手里的匕首，不着痕迹的划破身上那人的脖子，她凄美的双眼看着趴在她身上那人的喉咙被割破，鲜血奔涌而出。
“去死吧，都去死！”她放声大叫。
身旁围着她狞-笑的男人们一个个……
“住手……”来晚的雷音，像个地狱的罗刹，飞身而下，手中长剑，灵活出击，婉转灵动间，便一气儿要了其余三人的命。
“音哥哥，你……你终于……终于还是来了，可……可我已经不是我！”秦楚楚泪眼模糊的看着面前那道黑色的身影。
他笔挺如松柏，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那些企图侵犯她的人渣。
她轻轻挣扎着，不停的用沾染着鲜血的双手扯着丝被盖住破碎的身子。
巴掌大的脸庞上乌紫相间的疤痕却无法遮盖住，嘴唇干裂地呲着，谁会相信，她就是东越第一美人秦楚楚。
“楚楚，楚楚……”雷音弯腰抱住她。
眼中的怒火如喷涌而出的火山，熊熊燃烧着。
他恨不得再给那些人补上几刀，将他们千刀万剐。
可就算这样，他的楚楚也依然受了伤害。
“音哥哥，我爱你，永远！”
雷音一介大男人也止不住的落泪，声音哽咽：“楚楚，我错了，我错了，我也爱你，我娶你，我一定办到了，家中族老已经考虑答应我的要求，我会娶你，就算他们最后依然不答应，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只-要-你！”
秦楚楚展颜一笑，只是那巴掌纵横的脸上，伤痕累累，那笑再灿烂，却也丝毫没有往日的美感。
可雷音却视若珍宝，双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嘴唇不停的含过她的鼻尖，再到她的嘴唇。
轻轻地，柔柔地，唯恐弄疼她。
秦楚楚浑身疼着，可心里却甚是欢喜，用力捧住他的手掌：“音哥哥，今生我大概投错了胎，下辈子我一定选户普通人家，希望……希望我来找你时，你依然认得出我！”
“不，不，下辈子的事以后再说，我要先许下你这辈子，我们要一起过，答应我！”雷音感受着她身上越来越冷的温度，心里一下子僵住了，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秦楚楚，你等着我，不许你做傻事！”
“音哥哥，幸好，幸好，我……我是早就把这幅身子给了你，不然，不然我该怎么办？”
她哭出声来，庆幸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不至于她死后，他连想一想她都没有办法。
雷音紧紧抱着她，手中先是一凉接着便是一阵阵温热，他用力伸手一摸，却见秦楚楚的胸前已经扎上了一把匕首。
那闪耀的银光刺得人的眼睛生疼。
汩汩的鲜血缓缓的流出，打湿了两人的身体。
“楚楚……”响破苍穹的声音吼出，雷音那满头墨黑的头发，瞬间白如银丝。
……
东越元锦十七年记事，东越丞相林氏一家在其幼子大婚之日，被绿林之中不知名的盗匪将一家主子尽数屠戮殆尽，只余下一屋子的奴仆，凶手迅速逃离，未有人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