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张大夫认为赵太太的症状是由肝毒排泄不出去而形成的？”
两人就解肝毒、该不该外敷的问题展开的讨论，伊心一直坐在一旁认真听着。而这对小张大夫而言，却无异于一场酷刑。
两人的讨论中，不时提到谭氏的脓疱如何如何，小张大夫觉得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又要犯了。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都觉得该尝试自己的那种方法。直到伊心突然开口：“我也觉得不该外敷。”
两人的辩论才停下来，目光齐刷刷看向伊心。
这也是谭氏唯一一次没有反对伊心的意见，甚至伊心再不开口，她在里面都想说了：她不要外敷了！外敷根本没用，只是加剧她的痛苦而已！可是她又怕说出来，得罪了鲁大夫。
她竖起耳朵听伊心怎么说。
“我觉得一开始治疗的方向或许就错了。”
一开始可是鲁大夫治的，谭氏真想为伊心点根蜡，你也真敢说。
鲁大夫并没有生气，平静地道：“细说开来。”
“鲁师伯一开始诊断姨母的症状像火疖子，对不对？祖父的病案里曾记载过，火疖之毒在发不在堵。意思是要等火疖子全都发作出来了，流脓了，我们才用外敷拔毒。没发出来之前，用发药，催发，促使火疖子早日成熟，病毒从皮肤里激发出来变成脓疱。”伊心的话，掷地有声。
小张大夫在一旁弱弱地道：“我爹刚刚说过，再像的症状，不是就是不是。”
“就是因为无法确定是不是火疖子，所以才更要催发出来，再看症状，再论诊治。”
破而后立。
张大夫与鲁大夫面面相觑，好像是这个道理。
活血生肌膏基本上是用于肌肤创伤的后期，在于补而不在于堵。而鲁大夫一早就给开了生肌膏，谭氏的脓毒发不出来，反而被补养，造成越来越严重的症状。
谭氏作为病体，或许自己注意到了，又或许是仅仅不相信鲁大夫，所以在一天之后，擅自换了另外一种药。但好死不死的是，这两种药成分基本相同，所以她才越用越不好。
“现在用发药可还来得及？”张大夫问。
谭氏这下要跌掉下巴，张大夫作为王城最有名气的大夫，竟然相信伊心这个乡下丫头的话了？一次可能是凑巧，两次也可能是巧合，但能让一个有名望有本事的大夫相信，只怕伊心是真有点本事的吧？
谭氏觉得上次被耽搁下来的去乡下打听伊心底细的事，应该再度提上来，一定要派一个她真正信任的人去乡下问问，这个赵伊心到底在乡下都做了什么！
“可以一试。”伊心这个回答并不肯定，因为她毕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没有亲自给谭氏相过面把过脉。
张大夫看向鲁大夫，鲁大夫却对着里面道：“赵太太，如果你相信我们，相信伊心，不妨让她替你把把脉。”
谭氏被惊到了，把她现在的丑样展现在伊心面前？她死也不要！
“我不愿意再外敷，我相信两位大夫的诊断，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不管你们听不听赵伊心的，能治好她最好，治不好就是在砸你们自己的招牌！
伊心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她说的虽然不肯定，但她心里的把握至少在七成以上。就看张大夫与鲁大夫怎么决定了。
另外呢，她还想给谭氏添个堵：“不知刚才姨母听到我们的对话了没有，你重金买来的秘方药，其实就是活血生肌膏。”
“噗……”谭氏这下真的气吐血了，怪不得她觉得两种药擦上身感觉差不多，怪不得她一直没好，原来是秘方大夫骗了她！一百两银子啊！
小张大夫在一旁对伊心挤眉弄眼的，“你这个姑娘，一点都不善良。”有你这样气姨母的吗？
伊心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哪有，她这么善良，都给两位大夫献计献策了，若是一般人，只怕是巴不得谭氏此时病死才好吧？省得她日后再动手。
张、鲁两位大夫商量的最后结果是听伊心的，用发药，让谭氏身体里的余毒全部发出来，两天之后，他们再来复诊，重新商议方案。
鲁大夫写的药方，写完了，还让伊心看了，她点了头，才交给管家去抓药。
徐嬷嬷这时才敢上前，“能否请两位大夫移步偏房？我家小姐刚才摔了一下，不知摔坏了哪里，一直在叫疼。”
鲁大夫是不知道的，只是刚才在外厅，耳里时不时飘入赵雅乐的谩骂的声音，还以为是哪位下人又犯了大小姐的忌讳，原来是摔伤了吗？
张大夫是知道的，只觉得谭氏的家教不好，赵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在本地而言，还算是一个体面的人家，女儿小小年纪，竟如此粗俗。
因此他拱手道：“老夫并不擅长跌打扭伤，就麻烦鲁大夫前去看看吧！府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鲁大夫无法推辞，行了礼就跟着徐嬷嬷去了。
张大夫又对着伊心道：“赵家得女如此，赵太医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伊心谦虚的笑笑。张大夫又邀请她有空去张家医馆坐坐，伊心笑着应了。
小张大夫直到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伊心说的要教给他不让张大夫骂他的法子还没说啊！
赵雅乐是摔了下狠的，骨盆韧带有些拉伤，鲁大夫把脉过后就开了些推拿油，说做些热敷，再叮嘱最近几天动作幅度要小，切勿再牵扯到伤处，就离开了。
等鲁大夫离开后，徐嬷嬷去禀报了谭氏，谭氏被自己的病情都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没心情去关心受伤的赵雅乐，何况这还是她自作自受。自己没那个本事，还总想去挑衅别人，这不是上赶着让人欺负吗？她学不会这个道理，就让她多疼一下，长点记性！
赵雅乐好不容易止住了啼哭与谩骂，让丫头去打水来给自己洗脸，顺便做热敷。
只不过当亵裤一脱下来，看着上面的血迹，她有些傻眼，她哪里摔出血了？不是癸水，她的癸水才过去没几天。可是她仔细检查一番，却找不到流血的点在哪里。
还有一点就是，动了下，除了盆骨痛，姑娘家最柔软最神秘的那个地方也在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