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看的心里莫名的恐惧起来，于是连忙侧过脸，沉声说：“你怎么知道。”
李悬怔了怔，接着给我倒了一杯茶，这才笑着说：“因为下半部分都是口述，代代相传的，正好传到我这一代，我当然知道。”
我倒是没想到这事还有这样的渊源，以至于我对另外一件事有了怀疑，我说：“巴颂的手机给我发空短信，不会是错发的吧？”
李悬点头，说：“这是当然，你一到泰国师傅就知道了，让你来千佛寺，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懒得在继续说下去，于是直接问：“龙胎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李悬面带微笑，他喝了一口茶水，说：“龙胎就是一种称呼，到底是什么，我想没有人知道，不过作用嘛……能长生。”
我笑了，我说：“有必要用这种幌子来骗人嘛，能长生，为什么我没有长生。”
李悬莞尔一笑，他说：“你还没活到那个岁数，怎么知道不能长生，而且你也没发挥出它长生的功效。”
我一时语塞，他这样说也的确有理，过了一会，我又问：“那要怎么才能发挥它的功效？”
李悬摇摇头，说：“师傅不让说。”
我很无语，我说：“既然他让我来见他，他为什么又避而不见，他到底要干什么。”
李悬想了一会，说：“师傅大概正在忙着盂兰盆会，从各地来的僧众有很多，不然我给你讲经吧。”
我看实在没办法，只能应了一声，紧接着李悬开始给我讲一些佛家的经文，我听了一会，就觉得昏昏欲睡，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真就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还在佛堂蒲团上坐着，佛堂里没有电灯，而是一盏油灯，李悬正坐在油灯边上看经书，正正经经的青灯黄卷。
我一时看的有些痴迷，总觉得李悬这人有点超然，就像活了几百年一样，过了一会我才想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说：“我该走了。”
李悬似乎已经察觉到我醒了过来，他将经书搁置在香案上，说：“千佛寺本来不留女人过夜，但师傅既然发话，你就留在佛堂吧。”
我大致扫了一眼这佛堂，不得不说，面对入顶的大佛，我甚至觉得有点恐慌，我说：“这就不必了吧，我在外面订的有酒店。”
李悬说：“留在寺里最好，师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闲，说不得一会就会来见你一面，机会并没有那么多。”
我听他这话，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服气，只是转念一想，龙婆涂毕竟是大师，平时忙点也是正常的，反正这次来泰国也是为了这事，那就待在这里吧。
之后寺里的其他小和尚给我上来了一些斋菜，都是一些常见的菜品，我大致吃了一点也没什么胃口。
吃饭的时候李悬依旧坐在我身边读经文，我不由的想起之前小纸人张的那本厌胜术古书上的画，我随口问了一声李悬：“你知道天启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句话惊动了他，他手中的经书一抖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拍掉上面的灰尘，忙说：“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其实从我第一眼见到李悬的时候，他都一直很淡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不入世的小和尚，现在忽然失态，我也挺意外的，就说：“天启跟龙胎应该有联系吧？”
李悬没肯定也没否定，而是继续读经书，我又追问了他几句，他才说：“这些师傅会给你解答。”
我看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就说：“那你给我讲讲李萍当时的事吧。”
李悬沉默了一会，说：“她被火烧死了呀，这有什么讲的。”
我不自然的笑了，我说：“为什么我提到李萍，你就会不耐烦，你跟李萍是什么关系？”
李悬半天没接我的话，而是在经书上做了标记，类似书签的意思，他将经书塞到袖子里，这才说：“我还是给你讲讲佛教在中国的发源吧。”
我思来想去，也搞不清楚李悬的意思，而且我看已经快天亮了，也只能说：“你说说吧。”
李悬应了一声，这才说：“可能稍显枯燥无味，大体上说，东汉永平年间，皇帝派使者前往西域求佛经、佛像，那时起算是佛经正式传入中国……”
我听了一会，也没觉得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说：“这些我都知道，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跟我腹中鬼婴有什么联系。”
李悬没回答我，而是继续说：“从东汉起，佛经在中国盛行，直到隋唐达到鼎盛时期，当然在这期间又经历过几次灭佛，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想了想，说：“自然是宗教不符合政权的利益，比如唐玄宗的时候，佛门敛财严重，因此灭佛。”
李悬又笑了，他说：“终归是书本上的内容，十多年前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原本是尚佛的，后来又忽然大规模烧毁僧院，驱散僧众，一开始我以为僧人中出现了花和尚，谁知道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当权者信封其他宗教。”
我正要说话，他连忙又说：“倒也不是说中国历史上屡次灭佛，都跟当权者信仰有关，我想说的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的发生，不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我苦笑一声，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李萍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另外我腹中鬼婴，你们口中的龙胎，到底是什么。”
李悬再次闭口不语，之后我又在佛堂里闲坐了一会，闻着佛堂里的檀香，我竟然觉得有点昏昏欲睡，正好天还没亮，我就试着又躺了一会。
这一觉我睡的很轻，隐约之间还能听见李悬轻声念着经文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觉得他的声音变得很好听，以至于我想仔细去听他到底在念的是什么。
听了一会，我就发觉李悬念的经文和宁远大师给我的经文交互在一起了，奇怪的是，这两种完全不搭边的经文杂糅在一起，我竟然觉得听起来很舒服。
事实上宁远大师偏向于道门的，即便他无门无派，算是游走江湖的高人，但他结交的也都吕先生这样的人，可是李悬的这却是正规的佛教典籍。
听了一会，我越来越觉得困顿，隐约之间，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门，门微微虚掩，我想上前去看看，但却怎么都无法靠近。
惶惶然之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别靠近，你会死的。”
接着又有人说：“快进门里面，他们想害你。”
随后那些人发生了剧烈的争执，期间有人惨叫，好像是受伤了，又有人在咒骂，但我只能看见门，不知道说话的到底是谁，好像说话的人就在门外面。
听到这些声音，我更加想推门去看看，可是我好不容易移动到门前，却怎么都推不动门。
我鼓着力气，用浑身力气去推门，这下门终于开了一道缝隙，我急忙将眼睛贴在缝隙上想看看，却忽然发觉有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我连忙回头，竟然看到了李悬，一瞬间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我依旧身处佛堂之中，李悬向我笑了笑，说：“梦到什么了，好梦的话在躺会，噩梦的话就起来走走？”
我讪笑一声，说：“没事。”
他也没在意，只是说：“快起来洗漱，然后吃完斋菜，师傅说要见见你。”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不想在见龙婆涂，也不想知道什么龙胎、鬼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还会死人，我说：“我不见他，我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