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有些呆呆愣愣，歪着头看了三妞儿好半响，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四妞病了？”
“对的，对的，娘，咱必须要弄她去瞧瞧。”
万氏这才笑着应声，“好。瞧瞧去。”
成功说服了母亲，三妞也松了口气。
来到里面好一阵子，才看见雷成枫急急赶来。
“姐夫，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不好意思，实在是昨天晚上事情多，忘记了。”雷成枫抹汗，赶紧提步往前走。
三妞疑惑瞅着他脖颈的地方，那儿还有一个掐痕。旋即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一下子红了脸，“羞了不羞呢。”
雷成枫当没听到，径直带着万氏和三妞儿去了古大夫家。
古大夫瞧着这个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妇人，有些不确定，“你们说，她真的不怎么正常？”
“咳，是这样的？”三妞赶紧应。
“但是我瞧着，确实是正常的啊。这种病，或许就是当时脑子断路了，受刺激过度，一时没想开吧。往后，也只能就这样养着，旁的我也开不了什么药。”
“那古大夫你的意思是说，俺娘这样的病，就不用抓药，只能等着她好？”
四妞焦急问。
“对，就是这样的，这种心病方面的病，药石无效啊。所以能依赖的，也就是她自身的痊愈能力。或许，就是哪一天，她受刺激过度又恢复了呢。也或许，就这样时而清醒，里面糊涂活下去。”
雷成枫听着也有点明白，扶着万氏，“三妞，四妞，回吧，娘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起码，她不痛苦了。咱们当子女的，多当着些便好。”
三妞四妞听他说的满好，也跟着欢喜起来。
“好。”
回到家后，晚上，三妞替万氏洗澡，“娘，我姐夫说的对呀，你这样真的很好，不知道忧愁，也不晓得苦恼了。咱爹怎么吹胡子瞪眼的，你至多就是畏缩着往我们身后一闪，一藏，啥也不用管了。呵呵，你早些年承受的苦难，现在全由我们扛着背着吧。要说来，最近这一年，大姐带着我们发家致富，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比刚分家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我这心里吧，还是不落实。总觉得，生活哪有这么闹的。”
说着，她眼泪哗哗往外淌。如今，她也只能对着这个不知道情感的娘说一些心里话。
若是说甘心找一个歪嘴巴男人，她怎么会甘心！
“娘，爹这样的糊涂人，我也是少见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切，真的是我的命啊。”
“喝水。”
万氏傻傻笑着，把一捧水掬到她面前。
三妞赶紧抹掉眼泪。
“娘，这是洗澡的水，咱不喝，不喝呀。走，洗好了，我们出去。”
她也是，净跟着娘说这些个糊涂话儿了。
把万氏侍候好。
一家之主的寒老三端着烟枪，抽着烟敲着桌子。
“都过来，我要说件事儿。”
三妞儿没过来，只是把家里人的衣服收归起来，在屋外哼了一声。“我洗衣服呢，听的见。”
寒青神在屋里也闷了一声，“我听的见，有话直接说。”
“爹，我们来了。”
小五小六到是跑的快，四妞慢慢拖着脚步到了屋里。
寒老三不悦地瞪一眼这个大姑娘。看来，这以后长大了，也是个跟着自己拗的家伙。
“明天，是女婿上门的时候，你们若是有钱，就去割点肉。人家第一次送节礼，这伙食，怎么也不能落了面子吧。”
“咣……”
四妞听着屋外的咣啷声，心疼地跑出去帮忙，“姐，我来洗。”：
“无事，我，我来洗。”
三妞咬唇，摸索着把衣服捡了起来。
内屋里，寒青神砰地一拳头砸在墙上。
“家里没钱。”
“呸……平时你们就知道吃肉，这人家上门来，你们可好，愣是要落老子的脸面是吗？我告诉你们寒青神，之前日子再这样下去，谁也甭想好。”
寒老三想要扬一家之主的威严，大小事，现在也习惯了要与子女们揪着不放。
儿女们越是烦躁的事儿，他就越是踩着来。
“一个个的，我是你们老子，要没有我，你们算啥？没有我，那个疯子婆娘，也早就被休弃出门了。呸，都是些什么玩艺儿。我告诉你们，这人天下，至孝至理，这是走到哪里都脱不了的。还有你，寒青神，我最近也瞧好了下阳村的一个姑娘。人长的漂亮，还会来事儿，配你，那是绰绰有余。这个节日过完，相看一番，便可以订亲了。”
“砰……”
“咣……”
寒青神再也忍不下去。
“你要给我订亲？”
寒老三一拍桌子，“怎么跟老子说话的？我是你爹，你这冲我又踢门又瞪眼的，算个毛球啊？”
“呵呵，你这样的爹？你象个啥，三妞被你祸害了，我娘也被你气的疯了。现在又轮着我了是吗？行，你要是觉得这个家活的没意思，那咱们就一起去闹腾个够，你要想死，我成全你。咱们一起死，走，走。”
寒青神眼睛一冷，狠狠拽住寒老三就往外面拖。
小五小六吓坏了。这一场架，来的太突然。俩个小的都吓的哇哇大哭。
“爹，大哥，不要吵，不要吵啊。”
三妞儿则是冷笑着，一点劝的意思也无。
“咯咯……哈哈……闹吧，打吧，这个家，也就是这样了。”
四妞儿吓坏了。“不要，不要啊，爹，大哥，你不要这样。”
寒青神梗着脖子，“他想闹，把咱这几个都给祸害了。我就成全了，今天陪着他闹个够。”
说完，发狠拽住寒老三往外面池塘拖。
原本还硬气的寒老三，这会儿却是吓的怂了。
他咳嗽着，“你个熊孩子，你个不孝的，你个天杀的啊。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儿子呢！”
“呵呵，闹吧，闹吧，这么闹散了，极好。”
三妞儿狠狠搓着衣服，嘴里发出疯狂入魔一样的声音。
一边，四妞儿却是吓坏了。
“大哥，不要，不要啊，娘，不好了，我爹，我哥他们闹起来了。娘，怎么办啊？”
万氏被小六拽出来。“娘，你看看我爹他们，要去跳河，我姐，也愉要疯了呢。”
小五则吓的簌簌发抖。
她惊恐看着三妞儿如疯子一样的搓揉着衣服。
“娘，娘，小六……三姐姐……三姐儿……不怎么对劲儿。这下坏了，坏了呢。若是三妞儿也魔怔了……”
“砰……”
三妞儿那边儿还在疯笑。
万氏几步上前，砰地一巴掌就把她拍晕了过去。
拍晕了她，又抬头狠狠往寒青神这边儿跑去。
“我说，你这死孩子，把我放下。放下，这事儿。”
“青神，你在做嘛？”
“娘？”
寒青神不解地看着这突然间冲出来的妇人，手一松，寒老三就跑到了万氏身后。
“你个不孝的，敢拉老子去沉塘，我跟你没完，这事儿咱不会完。”
万氏却在这时候嗖地转身，“啪啪……”
两重重的耳光狠狠煽在他脸上。
寒老三被打懵了。
“你个疯婆娘。”
万氏抬高下巴。“寒老三，你再敢祸害我的孩子们，老娘跟你没完。”
“你？”寒老三惊的一蹦三尺高。“你个疯子好了？”
“啪啪……”万氏又是两耳光狠狠煽去。
“我是疯子，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你祖上十八代都疯子。寒老三你丫的再敢对我儿女不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你……”
接连被自己曾经压了二十年的女人狂煽耳光，寒老三哪还受的住啊。
他了蹦就要反万氏。
只是，才一蹦达，便被万氏狠狠一腿踹在下半身。
“啊哈，妈……的，踹死老子了呀。这是要……绝了老子的种呢。”
“我说过，你要再敢靠近折磨我的儿女们，今天跟你没完。”
寒老三痛苦捂住自己的腿中间，哼哼着抬头看万氏。
远处的烛光中，万氏高抬着下巴。
一脸轻蔑高傲地瞪着自己。
虽然头发略乱，然而，她整个的精神气，却是从来不曾看见过的好。
这样的她，让寒老三有些傻眼。
“你，你魔上身了呢，敢打老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男人，你个臭婆娘，敢打你男人，我跟你没完。”
万氏抬了抬腿，“行啊，你要有本事，来跟我打啊，老娘还真不怕你。呸，都什么玩艺儿，只知道欺负弱小，真它娘的渣到不行。”
这话，吼的寒老三支吾着，转身丢下一句话，“臭婆娘，老子一定休了你。”
“那感谢你，大爷，你慢走啊。”
这话，最后就是拖长着的了。
不远处，小六和小五都呆呆愣愣瞧着这突然间醒来的万氏。
只有一个想法：娘，好象变了。
万氏回身，便看见寒青神正歪着头看着自己。
那大眼睛，流露出疑惑，又不敢置信。
明明就是个不错的小子，可是，此时却用这样疑惑的眼神瞅着自己。
万氏瞅的心喜，几步上前，狠狠搓揉了一番寒青神的脸。
“臭小子，你还这样瞪着娘呢。娘虽然长的好看，人见人爱的，可你也不能这么傻傻的，眼也不错了吧。走，回家去，以后那老头再要敢欺负你们，有老娘护着你们。”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