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张掌柜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段小荷扫了一眼被何生叫过去的刘三，突然有些紧张。秦锐要给自己什么东西，是上回她跟他讲了莫晋元的那些话，所以他把手环给脱下来了？又或许是良心发现觉得愧对自己，所以搞了点儿补偿？
张掌柜再过来的时候，手里头拿了一个细长的盒子。他坐在段小荷的对面，却把东西推到了她的跟前。
她打开盒子，竟是一幅画卷。
“这是……”
“东西一直放在这，没我交代没人敢动。二当家可以拿回去看，不是说一会儿要一块儿关了门去吃饭么？”
正好刘三过来，段小荷就停下了正在打开盒子的动作，很自然的冲着刘三一笑。“跟何生说什么呢。”
“何生说一会儿要去仓库，我想着咱们也过去瞧瞧，顺带看看姚振。”
她点头，又把东西暂时先放在张掌柜那边，两个人跟着何生就出去了。仓库不远，在隔着锦衣一个街的某个联排的大房子里。前头能在住人也能放货品，房子后头带了个大院子，还晒着几匹布料。
何生说，最近有些料子有点儿潮，时不时的就该拿出来晒晒。
某间屋子的门打开了，里头走出一个人，手里拿着两本书，瞧见他们三个愣了一下，之后便有些惊喜的打起了招呼。
可不就是姚振小子。
段小荷瞧着他精神头不错，看样子混的倒是不错，闲扯了几句之后再也没忍住的把他喊道一边去，问他跟海棠之间混的怎么样了。姚振笑了两下，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像是领导视察一般的在仓库里头转了一圈，段小荷还真的就发现了个问题。仓库有窗户却不舍得开，许多料子瞧着就要潮了。
问了何生，他说之前在这里发现了小贼，于是就谨慎的把窗户都关了起来，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经常过来看看，看见发潮的料子就赶紧出来晒晒。
领导摇头，说这样是不对的，店里头的闲人这么多，怎么不搞几个来看着点。何生说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没人愿意来。
“这事儿还要愿意不愿意？是我们给他们干活还是他们给我们干活？谁发工钱就听谁的，谁有意见就别干了，想找这份工的人多的是。”
回了锦衣，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段小荷就让人把铺子给关了，一档子人齐刷刷的去了玉食。到了地方瞧着满堂的食客略微发了愁，这尼玛连楼上都没位置了吧？
张掌柜打趣说知道玉食生意好，可没想到他们一进来就连伙计都没走道的路了，说干脆就先回去，以后找机会再吃。刘三当即大手一挥，说吃个火锅而已，有个空地就成。
段小荷也颇为赞同，干脆就让小二在门外头支起了两张桌子，围着放了板凳，大伙儿就这么坐着了。
男人总是有些糙锦衣里新来的小伙计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些个小姑娘就显得不乐意了。直到莫晋元一屁股坐下来，小姑娘们才又开始高兴起来。
有了上回吃火锅的经验，钱巧巧立马就去找人定做了几口可以放两种汤料的锅子，段小荷亲自去炒了底料，小二哥端着锅出来的时候不少人就追着问是不是玉食又出新东西了，怎么没先让他们尝尝？这玉食的小二也是个巧嘴，说这是掌柜的藏私，不过客官要是觉得好，下回也可以这么点，随时都有，绝对新鲜。
过路的瞧着也新鲜，看着都有些饿了。
莫晋元还没这么吃过，顿时觉得新鲜。等东西上齐了，好奇的瞧着段小荷往锅里放菜，瞧着自己喜欢的，还会让人多放一些。
原本还有些矫情觉得害羞的，吃了两口之后也就不管什么，直呼这一顿饭吃的简直爽快。
玉食里的不少食客觉得好奇，还出来瞧了一眼，想要上去凑个桌尝尝味道，可瞧着这锅子这个也涮那个也吃的，颇为嫌弃，也就放弃了。
只是转个背就跟小二打听，这么一桌怎么吃，怎么卖。
酒足饭饱，莫晋元深瞧了段小荷一眼，说下回有机会还要来蹭饭。段小荷心说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小郡主不喜欢是有道理的。
回了锦衣，立马就开了一场小会，把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都提了出来。一是门面上不需要这么多人干站着，另外客人进铺子里的时候小姑娘们不能这么扎堆的盯着看，没礼貌。二是仓库那边需要有人在那看着，问问小伙子们谁有意思去那边干活。
只是因为她是女流，又长居乡下地方，那些新来的小姑娘小伙子都有些看不起她，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听进去了多少。
“当时说得好好的，只要我们在门面上站着就有钱拿了，怎么现在又说不信了？”一个小姑娘开了头，立马就有别的姑娘起哄着。
张掌柜跟刘旺在这儿还算是有几分威严，敲了敲桌子，立马就都安静了下来。
段小荷扫了一眼讲话那姑娘，长得都是好看，细眉细眼樱桃小口，小脸儿倒是白嫩嫩，青春美少女一个。
“你真觉得，我这的钱这么好赚？”
姑娘挑眉看了她一眼，有点儿不大想搭理的意思。段小荷撇唇笑了一下，让张掌柜记着她的名字，一会儿就把工钱给她结了。
姑娘一惊，“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撵我走？再说，我在这里是签了一年的契，时间还没到，你凭什么赶我走？”
“凭什么？凭这铺子是我的，凭你是来给我干活的。”段小荷冷睨她一眼，隐约带了些气势。“小姑娘，你以为长得好看点儿就能成老板娘了？我这儿只是个小小的卖衣服的铺子，不是给你卖弄姿色的地方。”
那姑娘被她给怼的都哭了，身边交好的几个在低声的劝着。
“在我这干活，拿了我的工钱就得听我的话。门面上的姑娘我就只要两个，如果是绣工可以的，也能留下来做绣娘，我锦衣养得起。只是想着要混吃等死的，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几个姑娘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只有一个犹犹豫豫的走了出来，说自己会绣花，只是比不得海棠跟夏妤。段小荷往她俩那边看了一眼，夏妤先站了起来，把姑娘领了进去。外头这几个见人进去了，也都站出来说自己也会绣花。
海棠嗤笑一声，带着她们都进去了。
段小荷又扫了一眼有些庆幸的小伙子们，直接点明了说：“我需要两个看仓库的，工钱少不了，但是要求要懂得责任。门面上张掌柜带来的人已经够了，所以……要么走要么留，各位考虑一下。”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张掌柜跟刘旺就是太和气，也觉得锦衣不差钱，多养两个人不碍事儿，哪家生意好的铺子不是养着几个闲人？
可段小荷不乐意。
张掌柜直接点了两个人留下，另外两个说再看看情况，如果真的不行就给他们寻个好去处，如果铺子里缺人就在暂时先留着。小伙子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段小荷就叫他们先散了，自己跟刘三在这边等着那几个进去绣花的姑娘。
刘旺跟刘三刘大许久不见，又坐在一处扯起了村里的事情。刘旺他儿子狗子早就困了，跟着张掌柜就先回去睡了。段小月自然是陪着姐姐的，姚振倒是没什么事情，也在这边留着等结果。
段小荷拉了小丫头一下，问她姚振跟海棠之间怎么样了。小丫头笑得有些微妙，段小荷就看不懂了。“怎么都这么笑，不会说话啊？”
小丫头摸了摸鼻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看能成，就是再多点儿时间。”
海棠跟夏妤领着那些姑娘出来，只留下了先前站出来那一个，其余的都摇头说不行。
段小荷叫刘旺记着人，让明天张掌柜过来的时候一并帮着找个好去处，等人找到去处了再走也成。几个姑娘不甘心的求着她，说以后不扎堆聊天盯人，只求能留在锦衣有份不错的工钱能贴补家用。
她冷漠的看了人家几眼，说自己不养无用的人。
两个人又在县城里逗留了两天，这才拉着依依不舍的刘大回了刘家村。临走前已经交代好了，过几天再接了刘老汉上来商量刘大婚事的时候就把段小月给接回家过年去，至于海棠，还得回去问问她爹娘的意思。
回了村里就该找刘老汉说刘大的婚事了，段小荷说这事儿他不适合去说，让刘三自己去。等人走了之后她就把那幅画卷拿出来，心惴惴的看了一眼。
……
画上只有一位妇人，穿金戴银好贵气。一张脸倾国倾城，只在画上静坐着就足够让人迷了心智。
段小荷那颗心怦怦直跳，无意识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嘴巴，可不就是像极了自己？
头顶像是有团厚重的乌云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深呼吸一口，特地去取了铜镜来，左右的这么对比着。都说女儿像爹，可她根本就不像段老爹。什么叫亲生的，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可不就是亲生的！
这画里的女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