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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我很喜欢

一夜风雨大作。

晨起,许佛纶难得在客厅里见到衣冠楚楚的荣衍白。

他膝盖上摊着张昨天的早报,脚边伏卧着圆滚滚的波斯猫,悠然自得。

她从曲腿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一排药瓶,一面数一面说:“你现在还是罪无可赦,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入,是要落人口实?”

荣衍白的手指在报纸中缝里慢悠悠地挪:“康督办在北平期间,我始终身在监狱,等他回天津,我这个套也就解了,阿佛姑且忍一忍。”

她嗤笑:“原来你两个这样要好。”

从上海到天津,全然把她蒙在鼓里,一唱一和,还真像那么回事!

虚虚实实,虚张声势!

哼,男人!

“于公,无论我还是康督办,都会认为对方是志同道合的盟友。”他将报纸翻个面儿,目光里有笑,顺着大小的标题又看下去。

欲言又止。

止得是私情。

两个男人在这方面,势必要一较高下,他有些迫不及待。

许佛纶一面吃药,一面看着他成竹在胸的模样,摇头叹气:“年纪越大,越幼稚,真把自己当孩子时候了,年轻气盛!”

荣衍白放下报纸,和她闲聊:“碰到心仪的姑娘,男人会很快忘记自己的一切,包括年纪。”

她气笑了。

荣衍白也笑起来:“阿佛今天要做什么?”

她想了想:“挣钱。”

在上海摔了那样大的一个跟头,大伤元气,要想东山再起,是真的要挣钱的。

荣衍白抚了抚他手指上的钻石戒指,语重心长地说:“阿佛要努力,嫁妆,任重而道远。”

他说的是在济南时,要的和聘礼等值的嫁妆。

这点倒是,念念不忘。

嗤!

她起身时,狠狠地瞪了他。

荣衍白调侃:“攒不够,我是不娶的。”

“反正我还年轻,走着瞧,看谁先熬不住!”她冷笑,还踢了他一脚。

长裤被她留下一个凹窝,小小的一点儿,跟踩在他心上似的。

八点钟,许佛纶到元新开早会。

田湛除了告知她无锡棉田的实验进程,还将近一个月来的账目明细让赵庶河进行详细地汇报,许佛纶一面听,一面问姚竹君这个徒弟收的可还称心。

姚竹君拨了拨她的小卷发,眯起眼睛笑:“吃苦耐劳又聪明,学文化一点就通,待人接物也挑不出毛病,人也规规矩矩的,我看是比他那位董师父要好。”

“总务处里要分出一股,另立为经营股,对日常销售的前后事务进行预测和决断,你觉得他有能力进经营股吗?”

姚竹君看着她的爱徒,郑重点头:“赵司账虽然年轻,经验也不十分足,但是再学习三五年,必将是先生手底下的顶梁柱,我瞧着这孩子的心性比田经理还要坚定的。”

田湛听着自己的名,大约是想起自己曾为了几张数据卧床不起,虽没什么反应,但脸上又红了,成了肃面的关公。

许佛纶乐不可支,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加上了赵庶河的名字。

会后,她宣布进入经营股的人选。

赵庶河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睛都红了。

这年头,赤子之心,可是不多见了,许佛纶冲他微微一笑。

年轻的男孩子飞快地低下了头,连耳朵都红了。

吃过午饭,许佛纶带着新成立的经营股去挑选新公司的两处选址,一个是位于英租界里黄家花园一带的三安道,另一处在九门外的估衣街。

田湛将经营股职员分成两拨,分别调查这两处选址附近的主顾人群每月的工资状况,所受的教育以及每月在衣帽上的花费数额,天黑前,才将所有的调查结果放进了文件袋里。

许佛纶带着庞鸾坐在茶馆里喝茶,听相声。

邻座的八仙桌不大点,就围了十好几个客人,当中一个带着黑礼帽的中年男人正在侃侃而谈,一壶茶吃了几个小时也没见动静,惹得伙计频频侧目。

那人正在讲很快就要发行股票的茂本联合纱厂。

茂本背后的大董事,就是柳瑛。

田湛坐着听了会:“这个股票中人背道而行,通常都是上午来茶楼里给买卖双方通一通消息,股票没发行,现在又这样晚,只做茂本一家生意吗?”

“据说跟这儿坐一天了,来来回回七八拨人,有的是慕名来的,有的是茶客,听了不愿意走。”庞鸾接话。

看这情形,不少人在茂本未发行股票前,就有很大意愿入茂本的股份,也多亏得这个中人,舌灿莲花。

田湛说:“庞小姐可知道他们几月发行股份?”

“也就这几天了,会很快。”

“这么说,茂本是觉得和许先生的官司稳操胜券了?”

庞鸾转回脸看他:“刚才我也和先生讨论这件事情,八月份的官司如果有丁点不利,茂本的股票会受到剧烈的影响。”

许佛纶摸了摸茶杯,笑一笑:“他们是不放心,谁知道南面的部队几时进上海,还不如趁早捞一笔钱,真的要等南方政/府的人控制了上海,他们的身份大约是催命符。”

田湛沉默了很久:“先生的律师组都是自己人,这场官司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先生占尽了先机。”

也说不出意外了。

这个年头,若是时时平静,反倒成了意外。

许佛纶只笑:“全力以赴!”

说话的功夫,中人已经收了几分定金。

他摸过杯子一饮而尽,略微歇歇,又哑着破锣嗓子侃侃而谈:“诸位老少爷们到时候挣了银子也就给我听一二声响,吃了亏都算我包三路的,这名声,连白家小少爷也都……“””

天津地界,还有哪位白家小少爷,能拿出来说一号的?

许佛纶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有人替她把心里话问出来:“包三爷,您说那白少爷,可是台门少当家的,不是死了吗?”

包三路自知言多必失,忙圆场子:“天津姓白的多了去了,您说的哪一号?”

那人还要问,被身边的乡里乡亲扯了扯袖子,就住了嘴。

这一茬,算掀过去了。

许佛纶留了心,比了个手势叫小女孩子们带人回去,自己和庞鸾留下,继续盯着这个包三路。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来往两拨人,包三路大概是累了,拿帽子盖住脸休息。

伙计给他换了壶热茶,他从袖筒里摸出块日本龙洋丢了过去,伙计接在手里眉开眼笑,躲在角落里用牙咬了咬,在银元的樱花枝叶图案上留了个牙印。

得了赏,伙计就不再来打扰包三路,捧着个大茶壶跑上跑下,偶尔会在不起眼的地方歇会,

包三路又休息了大概一刻钟,掀了帽子卷袖口,哼着小调摇摇晃晃上角落里的马桶间。

庞鸾摁了摁许佛纶的手,自己跟了过去。

眨眼之间,她又出来了,匆匆地到了桌前:“没人!”

许佛纶笑起来:“跑了?”

“马桶间的后窗户是打开的。”

“既然发现了,那么没什么好说的,你跟着他追下去。”

“先生呢?”

“我去瞧瞧发了洋财的小伙计。”许佛纶按着桌子起身。

庞鸾皱眉:“白笠钧生死不知,先生的安全要紧。”

许佛纶笑着:“外头还有三个姑娘呢,怕什么。”

她推开了雕花槅门,在昏暗的光线里辨了辨方向,顺着走廊找下去。

楼下的相声正说到荤口那一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几乎要将茶楼掀翻,显得二楼上安静得诡异,她脱下高跟鞋拎在了手里,路过伙计刚才歇盹的栏杆角落。

推开刚才伙计送茶进的门,里头也没有人。

连客人都没有。

这间茶楼可太有意思了,从伙计到客人,个个非凡!

楼下的汽车呼啸着开远了。

东面的窗帘落着一面,房间里唯一的光是从外面的走廊投进来的,像扎进屋子里的一把尖刀,刀尖在槅门上消失了,那里一片黑暗。

许佛纶将门从身后阖上。

这间屋子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的眼睛不好,视物不清,只好去摸坤包里的小手枪。

在她握住枪柄的一刻,扳机就已经被人摁住了。

身后的人无声无息,压低了声音问:“许小姐是在找我?”

本来挺漂亮的声口,喊了一整天的茶儿来嘞,也就不成样子了。

小伙计还把刀尖抵在了她的后腰上:“我瞧见许小姐在这儿坐着的时间也不短了,您有家不回,偏要往阎王殿里来闯一闯,我很为难。”

许佛纶仔细分辩他话里的意思:“包三路被你杀了?”

小伙计一笑:“这话,许小姐不该问的,问了,我也就不能留情了。”

许佛纶松开了坤包。

小伙计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顺从。

“想必白笠钧告诉过你,我向来谨慎,”她没回头,只是慢慢举起了双手,“你觉得我会只身来找你吗,小兄弟?”

身后的人把视线,挪向了掉在地上的坤包,已经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枪。

确实是把手枪不假。

那么她这话……

等他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了,房间里投射来一束刺眼的光,他听见了楼下疾驰而过的汽车,喉咙里就被扎了样冷冰冰的东西。

左右一拧,许佛纶推开了他的尸体,把手上的血蹭在了他的衣襟上。

有些遗憾。

白笠钧的消息,又断了。

她蹲在尸体边翻了翻,除了他肩头上搭着的一条白毛巾,什么都没找到,还真是谨慎。

帘子被人搭起来。

荣衍白松开帘钩,回身冲她微笑:“阿佛今日挣了多少钱?”

他站在阴影里,只有拇指上的戒指,被楼下的灯光照得熠熠生辉。

守财奴!

许佛纶俯身穿鞋。

他走过来,蹲身替她握住鞋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给她借力,但目光始终在她身上,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她撇嘴:“我的命。”

荣衍白突然就笑了:“哦,这是无价之宝。”

他站起身来,握住她的后腰,去亲吻她的嘴唇:“这个嫁妆,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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