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这一天，过了申时，祁霄还没有回府，只安排清猛回来传话，说晚上和同僚商讨军情，不回府了。
周梓瑾听了清猛的禀报，脸色便是一沉。自二人成婚以来，这种情况是没有过的。这个时候讨论军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问道“都有什么人，可知？”
清猛想了想，说道：“这个小人不知，只看到今日宣慰司前的马匹很多，像是来了很多的将领。”
周梓瑾听了这话，脸色更沉了，吩咐清猛到：“好生照看大人，有事及时回来禀报。”
她思忖了片刻，吩咐一旁的彩月道：“去把钱晚妆和彩兰叫来，然后请王伯和朱顺还有章先生过来，都到书房。”
钱晚妆和彩兰先到了，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这个时辰，不早了，这还是头一遭见自家小姐这个时辰找人！
周梓瑾对钱晚妆说到：“路上可还有粮食往边州运送？”
“还有。咱们江南庄子里的粮食分三批过来，如今正是第二批，再有五六天便能到边州了！”
周梓瑾又问彩兰：“咱们大库里的米粮还够支持多少天？”
“还够支持十天。”
周梓瑾脸色深沉地说到：“今日大人讨论军情没回府。”
听了这话，钱晚妆和彩兰俱是一惊。她们和军营频繁的打交道，这点子敏感还是有的。
周梓瑾又说道：“现在边州情况不明，半路上的粮食先放到吉州的庄子上去。等情况清楚了再说。今年的药材还没来的及种植，可惜了。现在，抽出五十万两的银子购买粮食和药材，药材种类和章信问一问。还有，皮货铺子的生意你让掌柜的们多注意些，遇到可疑之人及时禀报。铺子里的存货都让去吉州的管事先带到吉州的庄子上去。”
说完，又对彩兰说到：“军营的供给势必要稳妥，此一时更不允许有半点的疏漏。你要看住了。”
“是，奴婢晓得。”
此时，王伯三人也到了。
王伯是知道祁霄今日没回来的，他也正忧心呢。
此时，见自家夫人小小年纪，自有一股沉稳气度，无端的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些。
三人行过礼后，周梓瑾先是对王伯到：“府内加强戒备，吩咐府里人无故不要出城，安心在府里呆着，外松内严。多预备些菜蔬粮食。”
“是，老奴明日便让人采买去。”
周梓瑾又问朱顺道：“镖局的人手可都在城内？”
朱顺禀到：“镖局的一部分人如今正从江南押运粮草过来，如今临近年根，倒是没多少生意了，还有一部分在城内修养。”
“你去吩咐下去，镖局不接生意了。主要是护卫两个府邸的安危和铺面的安全，再抽调人手护卫送到军营的供给。具体要安排多少人，你和彩兰以及下面的管事商量。”
“是，奴婢晓得。”
周梓瑾又对章信说到：“估计事发突然，章先生紧急配制些药丸，刀伤止血补血的，但凡打仗能用的到的，缺什么尽管去账房支银子去买。还有，等会儿你和晚妆商量一下药材的采买种类。”
“是，夫人。”
周梓瑾一口气的吩咐完，想了想，提笔写了一份信，交给了王伯，说到：“把这份信着稳妥之人送到我父亲手中。”
“是，老奴这就去。”
“没事了，暂且先如此安排，具体情况等大人回来再说。你们各自先忙去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都面色沉重地退了出来。
彩月彩云见周梓瑾这一通的吩咐，也才觉出不妥来，脸色也跟着沉肃了几分。
见自家小姐神情疲惫，彩月劝道：“小姐还是先歇歇吧。天色不早了。”
“嗯。”虽然答应这，但周梓瑾知道自己是睡不着的。还不知祁霄的情况如何呢！
况且，边州城没动静，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出战的！
一连两天，祁霄都没回来。
周梓瑾即使再沉稳，也不由慌张起来。事情已经严重到这般境地了么？
第三天的傍晚，祁霄终于回来了。
周梓瑾见他回来，不由担心地问道：“可真是打起来了？”
“嗯”祁霄面沉如墨，“雍朝人反其道而行之，在我们都忙着过年心理松懈时，纠结了八万铁骑，避过边州，迅疾地溃破了历州的玉带山的一线天的布防，从历州直冲进了我朝境内，占领历州后，一面留了大约三万兵马对抗我边州军，一面马不停蹄地向我朝腹地突进，估计此时已经突进了三四百里了，后面是否有援军还不确定，我们已经派出了斥候。”
周梓瑾心中一紧，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看见祁霄疲倦的面容，说到：“你先去洗漱一番，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我让人给你准备晚饭。”
“嗯。”祁霄握了握周梓瑾冰凉的手，转身进了浴室。
周梓瑾知道他这几日定是没吃好，吩咐厨房做了祁霄爱吃的菜。
静坐着吃了晚饭，二人心中都明白战事一起意味着什么，心中都是沉沉的，气氛和平时的温情蜜意着实不同！
晚上，祁霄踌躇了半晌，这才试着开口说道：“瑾儿，如若我要……上战场，你……”
周梓瑾猛然一抬头，见祁霄不安的脸色，突然间莞尔一笑，轻松到：“你上战场我就等你回来呗！”
祁霄看着她故作轻松的脸，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搂进了怀里。
周梓瑾咬着下唇，压下心中的恐慌，说到：“你是边州守将，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祁霄答非所问地说道：“阿古拉率军挺近我朝境内，虽然绕过了边州不会受到边州守军的阻挠，但是他一意深入，只要我们边州守军截断他的后路，他便成了孤军。他这八万兵，是轻骑，一边打仗一边杀戮来抢夺粮草，占的是一个快字。历州……已经被他们占领，历州守军还来不及发出讯号，便被屠杀殆尽，还是我们边州守军发现不妥，这才往宣慰司禀报，我们加急往京城送了军报。”
稍一顿，沉声又说道：“阿古拉估计也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历州侧面杀入我边州境内，不想我边州守军已然做出了反应，这才铤而走险地向我朝腹地深入。估计也是认为我们边州守军不敢贸然出兵，这才有恃无恐。等朝廷的军报过来，阿古拉已经能够吞掉我五六百里的土地，不知杀戮了多少百姓。如若再让他们缓过神来，或者再有援兵进入我朝，我边州也将危矣。接着便是……”
周梓瑾苦笑，“接着便是边州百姓，然后便是大半个宏朝都危险了，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