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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母亲

“孩子,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穆安所念的《金刚伏魔咒》是前世一位佛门好友所赠,同世面上的流传的《金刚伏魔咒》不同,它更为古老,威能更大,再强的怨灵也支撑不了多少,穆安念动间,隐藏于虚影中的曼妙之影发出痛楚,依旧在呐喊,声音依旧悦耳,空谷幽兰。

“我是你的母亲呀,我的儿子,难道你忘记我了吗?”她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穆安停止了念诵,他并不想停止,可是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得甚是激烈,在这一刻,心如刀绞,他再强大,也经受不住,额间汗水直冒,当真有把刀直插心脏,疯狂搅和。

“你是我的母亲?”他艰难出声,厉喝道:“你有何凭证?”

“凭证?哈哈哈,需要什么凭证?我就是你的母亲,我需要什么凭证?我可以拿出什么凭证?”

接二连三的叱问,穆安猝不及防,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是的,一个母亲需要拿出什么证明她是他的母亲?他是她的儿子?如何能证明?

“我现在连你的面都不知道,我只抱过你一次,可是我又怎么证明?怎么证明?”那道声音在这刹那飘远了,字字诛心,如同重锤打在穆安的心。

“你找我有什么事?”穆安强行忍耐住心脏的不适,问道,冥冥之中,他开始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只是太久了,久远得自己都遗忘了。

“过来,让为娘好生看看你可以吗?我的孩子,过来让娘看看你!”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曼妙的身姿不见了踪影,奇怪的是穆安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她就在前方不远处,在那里伸出双手,等着自己过去。

双脚在这一刻不听使唤,往前走了几步,脚似千斤重,迈开一步,都显得很困难,每一步都是这么令人绝望,每一步却又那么舒服,紧绷的心开始放松,一步步走过去,心脏剧烈地跳动,却是愉快的跳动着,只是双脚却有说不出的羁绊缠绕,似乎是畏惧见到来人。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穆安在将近女子三丈处停下了脚步,一道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就在自己面前,不同于吕凌萱的青涩,面前的女人风情万种,楚楚动人的丽眸打量着自己,泪眼通红。

“让娘摸摸你,真的不行吗?”女子掩面泣道。

“够了,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穆安厉喝起来,这厉喝声哪怕是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自以为自己的心境已经处变不惊,怎么现在还这般冒失?

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不是穆安冒失,而是夏继明冒失。

“我,我真的想见见你,然后再抱抱你。”宿主的母亲绝色女子被他的叱喝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畏惧,迟疑着说道。

穆安赶忙咬紧牙关,努力平复自己激涌的血海,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言声道:“已死之人,何必有如此执念,所为何事,速速说来,本座时间紧,不想跟你废话。”

女子星光顿时黯淡,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楚楚动人,好不令人心动,穆安面无表情,双拳紧贴大腿两侧,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正眼看她,也不知是何原由,就感觉此刻的她如同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仙女,哪怕自己知道这人是娼妓,是前世自己一向最为不屑的人。

“孩子,你记住,你是周国之子,无论怎样都要记住。”女子看着穆安,星眸微闭,可摄人心魄。

穆安瞧着,不为所动,面前之人虽说是自己的母亲,却只是夏继明的母亲,况且这个女子给自己的感觉十分奇怪。

“孩子,孩子!”女子见穆安不语,出声轻唤,含情切切,宛若唤在外未归的孩子。

穆安看了她一眼,随后他的目光旋即转到身后的薄雾萦绕之地,隐隐约约间,他见到了一栋房子的轮廓,似曾相识的轮廓,自己刚来这世界时,脑海中全无一物,有的似乎就是这轮廓。

“母亲,”穆安杵在原地好一会儿,目光清澈地看着她,“有些事情你就别说了,该过去的就过去了。”

“孩子,你在说什么?”绝艳女子动容,星眸泛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大周国被大魏破城,惨不忍睹,民不聊生,你怎么能说这些话?”

“冤冤相报何时了,国家兴衰本就无常,你若真心爱我,又为何对我说这些话?世事无常,一个爱孩子的父母,又怎么会让他背负国仇家恨?你脑子进水了呀?”穆安越说,越是激动,到了最后,几乎是呐喊。

难怪夏继明会如此,年纪轻轻,就树敌这般多,还以为是他的父亲,究其根源,竟然是她的母亲。

“孩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吗?我们周国百万弟子死于战火,我们的宗……”

“关我什么事?”穆安反问,后指着她,厉声道:“我告诉你,别拿那些过去的事情来压我,我最看不惯那些强行拿过去事来压后辈,还有,我不是你的儿子,本座的名字叫做穆安,你留在神识中,我也不管你,不过你别得意忘形,我告诉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看在你是我宿主的母亲,我也不驱逐于你,你最好识相……”

“我儿子怎么了!”女子陡然震怒,整个虚空竟被她震得瑟瑟而抖,强大的神魂压迫扑面而来,比起前世穆安所拥有的修为还有可怖。

穆安震惊,步伐竟情不自禁地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后冷然一笑,“你的儿子已经被你害死了,多亏了你,他变得嚣张跋扈,不懂收敛锋芒,以至于家族宗亲对他恨之入骨,多好的年华,多好的资质,却因为他在儿时被你以心魂迷了心窍,走了极端,现在你害死了你的儿子,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女子踏步,四周却有无数符文涌现,化作金黄的围墙,将之拦截在外,可是她愤怒地举起纤纤玉手,紧握成拳,愤然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其上,“轰鸣”怒响,如同天雷震怒,却无济于事。

穆安变了脸色,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后听她怒问,“说呀,我儿子是不是被你害死的,说呀!”

声音依然是新莺出谷,空谷幽兰,只是其中多出了震怒地愤吼,一声声的质问,饱含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切。

然而穆安神色淡然,被她强大的气势惊退两步后,也回过神来,看着震怒的她,冷笑答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不明白就不明白了,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儿子不是本座害死就行,只是他因走极端,被恶仆利用,以歹毒的咒符将我召来,替他报仇,现在他的大仇已报,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交涉。”

“不是你害死的?好,那好,那就好,我感受到你说的话,是真的,是真的,对了,你过得好吗?”女子恍惚,绝丽的面容顿时释然,后露出一丝笑容,比起娇嫩的鲜花还要迷人,她竟真的不再追究。

穆安重重地呼吸着,努力地闭上双眼,试图不被她的美貌迷惑,他冲着女子抱了一拳,神色复杂地说道:“一切安好,请放我离开吧!”这句话好似用尽他全部力气,他不敢看女子的眼,故意将目光撇到别处,此女子的容貌绝对是自己生平仅见,也不知是何缘由,自己竟想投入她的怀中,这并非什么龌蹉的想法,相反觉得十分自然,似乎所有的一切,只要进入她的怀里,什么都可以忘却。

女子同样复杂地看着他,星眸泛动,有了些许润意,她冲他点点头,轻笑道:“你就是我的儿子,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儿子,母亲这里,你可以随时过来。”

这番话像重锤一样重重地砸在穆安心头,他闭上了眼,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柔,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点点头,想要说话,可怕一张口,就哭出来,自己似乎真的误会她了,他对她的态度顿时判若两人, 一切都是这么莫名其妙,却又是那么合情合理。

女子葱葱玉指隔空对着他轻轻一点,并没有点在他身上,而是点在面前符墙,符文顿时如同灵蛇般穿梭,在墙上肆意爬行,不一会儿,符墙发出夺目金光,消失没了踪影。

身边的某种禁锢消失了,穆安可以自由活动,可死寂的空间,触目所及的虚无,空空荡荡,渗入骨髓。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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