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沁的嘴角噙了抹温婉笑意，她的眸子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东西，开口说道：“明日我想出门买些东西，不知三小姐愿意是否和我一道出去？”
姜临秋丝毫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扬了抹笑意：“姨娘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突然想着上街去？”
闻言，李如沁的眼角出现了丝丝皱纹，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替她添了几分风韵，道：“前几日你茗轩哥哥写了家书回来，这个月十五他便启程回侯府了。”
“茗轩哥哥回来了？”姜临秋的眼中也不免放光，她自幼就与李如沁所生的姜茗轩关系不错，如今得知他要回来了，她也是实打实地欣喜。
李如沁虽然不得姜末天的宠爱，但是她生下来的姜茗轩却很是争气，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还多次立了功勋。
也正是因为这个儿子的存在，李如沁才能够在临国候府安稳度日。
李如沁的声音中都带了些感慨：“可不是嘛，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轩哥儿在信里头说他这回回来后就不会再走了，我想着他也是时候娶户好人家了。”
她顿了一顿，眸中带了些许的悲凉，道：“府中大小事宜都是方姨娘做主，中馈也在她的手上，依她那只盼着自个儿儿女过得好的性子，要她给轩哥儿娶门好亲事只怕不可能了，索性我这些年还省下了银子，明日上街去也帮他准备准备聘礼，再添上茗轩这些年的俸银，娶个书香门第的女儿应当还是足够的。”
闻言，姜临秋的心中也带了些感慨。
不等姜临秋说话，李如沁便又道：“明日出门我还得回去再准备些东西，先行一步了。”
李如沁语罢，也不再多留，起身离去了。
目送李如沁离去过后，墨儿稍带了些疑惑的问道：“怎么李姨娘出个门还要叫上小姐您一块？”
“要替茗轩哥哥布置婚房，多个人去参照自然好些，”姜临秋丝毫没有多想，吩咐道：“去替我打盆水来。”
她将脸上铅华洗尽，沉沉入睡。
第二日清早，姜临秋身着素衣并未有多余的装扮，更是只带了墨儿一人便去门口与李如沁会合，而李如沁已经上了轿子。
姜临秋与墨儿二人上了轿子过后，姜临秋却看见了一个眼熟之人。
“这不是祖母身边的凝儿吗？怎么跟着姨娘了？”姜临秋看着眼前仍是一身红衣的凝儿，不免出声问道。
“三小姐识得凝儿？”李如沁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凝儿，笑着说道：“前些时候我去给老夫人请安之时，身边的丫鬟干错了事，冲撞了老夫人，便被驱出侯府了，老夫人兴许是看我身边人手不够，便将身边的凝儿姑娘赐给了我。”
平日里头李如沁在府上没得依靠，便也喜欢到秦氏的院子里面去坐坐，这是侯府之人皆知的事情。
只可惜秦氏对李如沁这位青楼出身的姨娘一向不喜得很，就算她日日在她跟前讨好，秦氏对待她也一直都只是淡淡的，可如今却突然赏了个丫鬟过来……
姜临秋心中略微有些心疑，可是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闻言，几人的视线也到转到了凝儿的身上，凝儿倒也不怯，脆声唤道：“三小姐。”
姜临秋微微地蹙了蹙眉头，假装思索一阵，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若我没有记错，你与前些时候那个没得规矩冲撞了本郡主的语儿交好？”
她故意抬出了郡主身份，通身的气势更是直直地压到了凝儿的身上。
见姜临秋如此模样，李如沁正想开口缓和几句气氛，却被姜临秋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而凝儿的眼中也略微带了些恐慌，可一张较为出挑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异常，她垂眸说道：“语儿生前确实与奴婢关系不错。”
“哦？”姜临秋玩弄着新做好蔻丹的手指甲，眼神都不望到她的身上，道：“那你恨不恨我将你的朋友给杀害了？”
轿子里头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凝儿会如何应答。
凝儿咬着唇，看了姜临秋许久，最后却道：“开始奴婢确实因此不喜三小姐，可后头却也想明白了，语儿自个儿不守规矩冲撞了三小姐，三小姐惩罚语儿乃是应该的，但奴婢却还是觉着……三小姐的惩罚太过重了些。”
姜临秋身上的气息收敛了起来，笑着对李如沁说道：“姨娘这回收了个好奴婢。”
她这回一出，她们也都察觉姜临秋摆出方才的模样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凝儿。
随后，她一反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对着凝儿说道：“你倒是个实诚的，只不过语儿会得到那样的下场，并非是因为本郡主心狠手辣，而是她罪有应当。”
她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撇了凝儿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便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
等下了轿子，李如沁也就扯着她就近进了一个衣料铺子。
她挑了一块红色绸缎，招呼着姜临秋过来看，欣喜地摸着上头的面料，说道：“这东西摸着当着是软，颜色也喜庆，到时候给轩哥儿做床被单，还有成亲时要穿的新郎官衣服都是不错的。”
姜临秋如今就算是最差的衣服料子都是由李家送过来的蜀锦，如今对待这样普通的绸缎自然看不太上眼，她假意抬手摸了一下，却不愿泼李如沁的冷水，说道：“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店铺的掌柜上了前来，对着李如沁好一阵的吹嘘。
“多少银子一匹？”听掌柜一阵吹嘘，本就相中了这料子的李如沁越发东西，开口问道。
那掌柜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伸手冲着李如沁做了一个五的手势。
“这样好的料子竟然只要五两银子？”李如沁瞪着眼睛问道，眸子中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掌柜面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出言解释道：“我瞧着夫人您就是大户人家的，这样好的料子，怎么也得五十两一匹不是？”
李如沁点了点头，脸上带了些许落寞，却将那匹料子放回了原处。
姜临秋见了她这模样，也不禁握了握拳头。
为堂堂临国候府的二公子准备婚娶所需要的东西，却连五十两的绸缎都用不起。
她从髻间拔出了一根金镶玉簪子，递给了已经面露不屑之意的掌柜，开口问道：“不知这支簪子抵得几匹绸缎？”
李如沁扯了扯姜临秋的袖子，可姜临秋却递给了李如沁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随后冲着掌柜傲气的扬了扬下巴，开口故意说道：“本小姐身上虽没有什么现银，但这样的簪子却还是多得是。”
闻言，那掌柜精明的转了转眼珠子，脸上故意露出了难色：“小姐，您这簪子，最多抵两匹我家那样好的绸缎呐。”
姜临秋冷笑了一声，正要抬手拿过那支簪子，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挑了挑眉头冲着那掌柜说道：“好，那就两匹。”
掌柜大喜过望，手脚麻利地替她包装好了两匹衣服料子。
姜临秋伸手接过了东西，递给李如沁并打发她与凝儿先出去等她过后，指着店子那头穿着艳丽的女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她经常到你们这儿来买料子？”
“哦？”掌柜顺着姜临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出声应道：“醉花楼里头的丽娘呀！醉花楼可是我们铺子的大客户！”
那掌柜方才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如今见姜临秋面露好奇，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近日丽娘最近也奇怪，总爱买些男子所着的成衣。”
“这个醉花楼乃是青楼，买得多的应该是女子所着的绸缎或者是成衣，为何要买男子的衣裳？”听了掌柜的一席话，墨儿也立马就察觉了不对，她立马出声问道。
而掌柜确实耸了耸肩，只是说道：“谁知道呢？兴许是醉花楼新来了不少小厮吧。”
说完，他也就去招待其他的客人去了。
而姜临秋与墨儿也不再久留，出去与李如沁与凝儿会合了。
一行四人东走走西逛逛，足足看了一整个上午，主要挑了些小件的摆设物品以及衣服料子，至于大件家具，她们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像家具这样的东西，总归还是只能靠方如琴派人去做。
她们逛的久了，这肚子也不免开始饿得慌，便就近挑了个酒楼用午膳。
李如沁往姜临秋的碗中夹了一筷子菜，笑着对姜临秋说道：“这些东西看着看着总就觉得看不够一般，什么都觉得好。”
“这是因着您有一片慈母心肠。”姜临秋开口说道，眸中也不免带了几分忧伤之感。
可她这话一出，李如沁的脸色不禁大变，她慌忙看了一眼周围，这才说道：“三小姐可万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妾身乃是姨娘，又是那样的出身……就是我自个儿亲生的轩哥儿也只能唤我一声姨娘，就我这样的人，哪能称得上什么慈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