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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高考前12个月

清晨六点半,我们不三不四一大帮人从野营基地走出来的时候,C问我:“昨天联欢会什么最好看?”我说:“你最好看。”他马上往后一跳,手搭在A的肩膀上,一副不敢领教的样子,说:“不要搞呀。”我说:“是的嘛,你最好看。”A于是对C说:“她一定觉得很没劲,很不开心,很无聊。”我瞪他一眼,说:“呸,我为什么不开心?”他说:“不对。我看你坐在露天里一点表情也没有。一个人如果连坐在露天也没表情,那说明什么?”

天知道A什么时候看到我一点表情也没有。昨天晚上我拍手拍了那么多,叫了那么多,叽里呱啦闲话说了那么多,怎么没劲?我说:“呸!你在那里唱那个某某某郊外的晚上时,我一直在给你拍照。”C惊讶地凑过来说:“你都拍下来啦?”我说:“嗯。”

昨天晚上,全班的人都把嗓子给唱没了。可能人人都知道这将是分班前最后一次所谓的班级活动,所以大家异常踊跃、积极、热情、兴奋、激动、失去理智、情绪高涨、精神错乱——怎么说都可以。这种火爆场面的确值得一照。这个班级是那么起劲。起劲地走上走下,起劲地唱歌,起劲地哄笑、拍手、拖人上去、喝彩、把喝了一半的啤酒罐扔来扔去,起劲得异样。我们是在野营基地,在高二暑假的第四天,在露天。可是我们既没有天,也没有地,我们像一群浮游生物一样饱食终日、醉生梦死,我们幸福地唱着啦啦啦,在流光溢彩、充满烤鸭香气的空气里荡来荡去。

A在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时,我和B坐在旁边看。我就坐在原地,从同一角度给A拍照。A穿着一件蓝T恤,说不出是一种什么蓝,总之是非常非常蓝的一种蓝,蓝得一点渣滓也没有,蓝得彻心彻肺。我看着A在这种蓝里面,不明白为什么他在这种蓝里会那么好看。他那个人就像一面蓝色的旗,没有什么分量,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歌声中迎风招展。B说:“哎哎哎,注意点。”我说:“干什么?”她很恶地笑,说:“你干什么看着襄没城两眼放光?”我说:“什么两眼放光,我是目露凶光,我在想把他那件好看的衣服抢过来。”B又很恶地笑,说:“呸。”于是我就不响了——像B那么聪明的人,总是把别人的话不当话。又坐了一会儿,B站起来说:“现在我不妨碍你目露凶光了,我也去唱歌,我也唱苏联歌曲。”于是她走了。

又坐了一会儿,A唱完歌走过来,坐在B刚才坐的那块地方。我故意拍手给他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嘲笑我!”然后说,“你是不是无聊?”我诧异地看看他。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问这句话了——他凭什么这样认为?我就很凶地说:“屁!”然而A没有嚷嚷什么“哎呀小姑娘不要屁屁屁”,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头去欣赏正在大唱特唱的B。我望着他像面蓝旗一般的背,突然发现四周围已经很黑了,真的是极黑极黑——虽然他们在树上挂了灯,但在A这面蓝得没法再蓝的旗的映衬下,周围实在已经很黑了。

A一直在欣赏B唱歌,我一直在欣赏A的蓝衣服。他没有回头,突然出其不意地说:“这么垂头垂脑的。”我愣了愣。他转过身,说:“这次集体活动是我筹备的,你这么垂头垂脑,我多没面子!”我听他说话,目瞪口呆。夏夜的风吹到我脸上,可能因为这里人太多,风里也全是人的气味——也有A的气味吧?A的气味应该是蓝兮兮的那么一种东西。

我说:“襄没城,你这个人责任感未免太强。”A笑起来,摇头晃脑,得意地说:“你知道吗?这种集体活动筹划起来,人的头要报废的。我这个头——喏,就是这个,”——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可以送给这里做纪念,以免它死无葬身之地。我自己留着没有用——已经报废了。”我对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他问我:“哎,高考结束那天,要不要也像今天这样玩通宵?”“像今天这样?”我叹气,说,“怎么会像今天一样?”今晚之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各奔东西,一个个决绝地奔赴考场、赛场、竞技场、战场,拼个你死我活——怎么还会像今天一样呢?A没有理睬我,依然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商量过,准备高考结束后组织十个人到敦煌去。人选都定好了,里面也有你。”我有点想笑,但没笑。稍微别了别头,正好F笑得张牙舞爪的面孔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目送她走过去,看见她开始和B一起唱歌了。四周一片喧嚣。

我问A:“你跟谁商量的?”他就说,有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他说:“去不去,你?”我还是有点想笑——他们说去敦煌,就像去一趟人民广场那么简单。我说:“能去当然是去的。最好像今天这样,全班一起去。”我直了直腰,看着空地上其余的四十几个人在夜幕下唱歌、笑闹、吹牛。这个晚上的确很美,很好玩。

A和我坐在一起,没有动。这样坐了很久,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抬起头开始观察天空,一直观察下去。我在旁边没有事做。今天晚上,我非常安于这种没有事做的状态,真是开心,难得可以理直气壮地没有事做——真开心。我在悲壮地浪费时间,浪费我的年轻的生命。我悲壮地跟A坐在一起。A这个人……这个人。

就这样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突然伸直手臂兴奋地说:“啊!飞机!”是有一架飞机飞过,在空中画了条对角线。我看见的其实不是飞机,而是飞机上的几盏灯。我说:“你干吗对飞机那么感兴趣?”A万分神往地目送那几盏不红不绿的灯光远去,消失,一去不返,然后慢吞吞地说:“等哪一天有了钱,我一定要买一架飞机,自己飞到巴黎去玩。”我爱搭不理地听他胡说八道,不响——他这种话,有谁会去理他。只是A来劲了。他坐在我的身边,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天上有一架飞机,几米开外有许多人在借酒撒疯——他就这么开始说他怎么怎么向往巴黎,巴黎多么多么好。他说他倾家荡产也要到巴黎去一次,又说以后有钱了一定带我到巴黎去。我马上说,好的呀好的呀。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怀疑到那时他究竟还认不认识我。

这天晚上,我们班一定还有好多人许下了和A这些屁话同一类型的承诺。这跟我们喝的酒是有关系的。但除酒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很难说。

A喝过酒之后,很像老头子,对随便什么事都津津乐道。最后很多人都睡觉去了,还有一两个人在哇哇大唱;至于A,依旧坐在原地,手里捏着酒瓶子,喋喋不休。在A的周围,泥土和砖头的小缝隙里,数不胜数的小虫子和他一起喋喋不休。A穿着像一面蓝旗似的T恤、白色长裤、黑漆漆的耐克鞋子,站起来走了没几步,就又跌坐在地上,手挥来挥去,很像昆虫大王。

离开野营基地的湖畔是在清晨六点半。其他人都走得比我快,我一个人拖拖拉拉慢吞吞地。A和C在大门口等我。汽车发动的时候,绝望抓住了我,扼住我的咽喉,我哭都哭不出来。选物理还是选历史?我有一个暑假的期限来选择。B坐在我旁边,还在唱。A背过身去穷看越来越小的野营基地,大叫:“啊,真是杰作!这次活动实在是杰作!”满车厢的人都跟着他一起叫,C也叫,B也叫,我也叫。我们借着最后一毫升酒劲叫到魂飞魄散。我个人认为,大叫是A这一次筹划中最出色的创意。

又一次和A一起走在这座城市千万条惹人生厌的马路中的一条上时,A问我他昨天说了些什么。我说:“什么?没什么。”他不相信,一定要知道。我只好叹口气,老老实实地说:“你说你要到巴黎去,还要带我去。你说香榭丽舍大街两旁可以停飞机。你说你要买一架飞机。你还说,你上次社会实践去学工的那个厂很好玩,你以后要带我去玩。你说那个厂像一个世外桃源,所有工作看上去都舒服得不得了,工人干活慢吞吞、懒洋洋,里里外外都像快要倒闭的样子,可是效益还过得去。你就觉得在里面开心得要死,还说希望下次带我去玩的时候他们不要关门或者整顿,否则多没劲。你还说高考后要带我去敦煌玩。反正你总是要带我去哪里哪里,好像我这个人带来带去很容易一样。”

我说的时候,A一直在笑,到后来笑得连单肩背包也掉下来了——先掉到手上,然后“啪”地掉到地上。我警惕地说:“干什么?”他笑道:“我很崇拜自己呀,干什么?”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问我,“我还说什么?”我想了想,告诉他:“你说,天这样东西嘛,是专门让人担心刮风下雨以及会不会塌下来的;地这样东西嘛,是专门让人害怕地震岩浆以及会不会裂开来的;时间这样东西嘛,是专门让人觉得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全宇宙的。今天晚上,我们无天无地,时间也没有,所以可以非常开心。”A笑了又笑,最后说:“可是这个晚上还是过去了。”

后来我们看见路边在拍电影。不知道是什么片子,演员也不认识,只看见水车在喷水,造成下雨状,建筑物上还拉了好几条横幅,上面写着庆祝上海解放。A凑在我耳边说:“看到没有?今天是上海解放,你要注意点。一副苦瓜脸,人家会把你抓起来。”我说:“屁!”A说:“哎呀,说了十万八千遍,不要屁屁屁。”我龇牙咧嘴地笑笑。反正这个晚上已经过去了。

A说:“你现在是不是真的没劲?”我点头。他说:“你现在想干什么?想到哪里去?我带你去做。”我说我不知道。他叹气。我也没办法不让他叹气。他要带我去的地方太多了:一会儿是敦煌,一会儿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工厂,一会儿是巴黎,一会儿又是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A送我到车站。我说:“再走一站路好不好?”他说:“不行不行,今天坚决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了,我必须回去补充睡眠。”我说:“你不是说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吗?”他笑道:“前面一站是你想去的地方,还是你家是你想去的地方?”我一听,更加灰头土脸起来。我们站着默默等汽车,突然我悄悄地跑远一点,眼巴巴地看着A像一面最蓝最蓝的旗那样飞扬不已。我使劲地盯着他,想把这种蓝颜色牢牢记在心底——多嘹亮的蓝色,亮得像在大声歌唱。我想:唉,他活这一世,真是值得。

车子摇摇晃晃地开过来了,那么破又那么响,简直是辆战车。A说:“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好选什么,给我打电话。找个地方认真看看书,懂不懂?”我没有响。他塞给我一个一元硬币。

回到家,我坐下来。妈妈问:“开心吗?”我说:“开心。”妈妈说:“我看你不开心。”妈妈理解的开心就是踢开门大吼大叫大嚷大笑,口齿不清地把每分每秒包括几点几分几秒上厕所都口述一遍。我没有。我说:“吃饭。”吃完饭,我去洗澡,一边洗澡一边哭。我没有不开心,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我们坐在那里说话、闹、唱歌,一会儿是这几个人,一会儿是那几个人,玩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几个小时,还喝酒,还喝醉了……可是现在,野营基地没有了,晚上没有了,蓝色的旗也没有了,飞机早已消失,我坐在离酒最远的地方。

那天晚上有一件事,也许是在我有点醉了的时候发生的。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做梦,但我总是重复地想起那个情形——四周已经很安静了,大家都迷迷糊糊的,我和A手挽手在沙石地上走来走去。路灯在老远老高的地方,灯光把地上的影子拉得无限长。我和A在这块空空的地上走,想办法使地上的影子看上去像一个人在走——两个身体并在一起,两双脚走着同样的步子,就那么陶醉其中、自得其乐地走了好久,好久。那时月亮也没有,星星有一点,天上一大朵一大朵云,凹凹凸凸。我们走,走,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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