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云泽遇刺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条消息第二天将登上各大报纸，网站，电视的头条新闻。
但是意外偏偏发生了。
有人下了禁口令，这件事情不允许外传，因为孟云泽身份特殊。
孟云泽是谁？
大名鼎鼎的全球型互联网公司的总裁，著名投资人，年纪轻轻就迈入了福布斯世界富豪榜排名第二位，手中拥有的资产能够买下大半个国家，挥手间数十亿资金流动，电视新闻上经常能够看到他的脸，是个正常人恐怕都知道这位先生。
简单来说，他就是成功人士的代表，站在了人类的巅峰——至少在持有的金钱的数量上是这样的。
这样的人当然免不了被各种怀有不良心思的人惦记上，当然，大部分惦记的都是他口袋里的钱，而不是这个人的命。针对富豪的绑架从来都不少见，更大的风险才能够获得更大的收益嘛！
而这次，偏偏有人想要他的命。
匕首从右下肋骨穿刺而入，行凶者一击得手，立刻逃走。反应过来的保镖追出几步，又担心孟云泽的安全，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踪。
所幸的是，这位富豪福大命硬，这样的袭击都没有能够要了他的命。经过紧急救治，孟云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刚刚已经清醒过来，此刻正躺在医院里修养。
当然，这一切消息都是保密的。
作为上市的互联网公司的强力总裁来说，遇刺重伤住院可能会让公司股价暴跌以至于市场崩盘，这种消息当然能够掩盖最好。
但是作为一名警察，调查清楚这件事情是最基本的责任。
而且很奇怪的是，孟云泽没有选择报警。
正常思考，普通人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选择报警。警察会出动警力保障他的生命安全，这是非常合理的情况。但是现在，不合理的情况出现了。
孟云泽不仅没有选择报警，更对上司派去问话的我同事齐佳恒保持了全程缄默。他拒绝对警察透露任何关于遇刺的情况，齐佳恒无功而返。
“那怎么办？”我吸了一大口拉面，吃得呼哧作响。
“凉拌。”齐佳恒还是那副不骄不躁的样子，他眯着眼睛，撇着嘴角喝着吸管里的可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总感觉这位成功人士藏了什么秘密啊，命都快没了还这么不珍惜。”我猜测到。
齐佳恒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孟云泽如果一直不开口，我们也毫无办法啊。”我无奈道。
“他不开口，总有人会开口的。”他站起身来，好像准备离开。
“谁？”
“行凶者。”
2
刺杀孟云泽的行凶者来历不明，行凶时穿了一身神色的带帽卫衣，用口罩遮挡住了自己的脸部，帽子遮挡住了自己的头发。这样的装束让人完全分辨不清他的面貌，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无法认出。
遇刺时间是前天晚上的十点二十八分钟左右，当时孟云泽刚刚参加完一个慈善性质的晚会，因为私事提前离场，站在私人会所的大门口等待司机将车开过来。就在这个周边无人的空白时间点，行凶者找到了机会，进行了刺杀行动。
私人会所的监控录像很齐备，这让我们能够完整的看到行凶者刺杀的过程。他从进入私人会所开始就已经暴露在了监控之下。
行凶者看情况是一路尾随孟云泽的各种活动，寻找他落单的情景。终于在那晚的晚会上，提前离场的孟云泽让保镖兼司机将车从停车场开过来的时候，行凶者找到了最佳的动手时机。
画面上闪动的人影从孟云泽背后的绿化带窜出，用什么东西刺入了孟云泽的腰部，然后将突然失去了力气的孟云泽向后拖，好像要将他带到看没有灯光的黑影之中。
就在这时，取车回来的保镖刚好赶到，发现了行凶者的举动。行凶者见势不妙，赶紧将孟云泽扔下，扭头就跑。保镖扶起了重伤的孟云泽，转身想追，却担心他伤势过重，只得放弃。行凶者就这样逃之夭夭。
所有的事实都在我和齐佳恒的面前暴露无遗，问题的关键是，行凶者到底是谁？孟云泽对于遇刺案闭口不谈，甚至不想与警方合作，这一点格外奇怪。
齐佳恒做出了一个猜测：“孟云泽可能知道那位凶手是谁。”
这种猜测很合理，凶手应该和孟云泽有什么牵连，孟云泽并不想让警方找到他，大概是怕和凶手爆出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但他越是隐藏，我们越是要找到这种联系。那名凶手蓄意伤人，逮捕他证据确凿。至于他和孟云泽之间的秘密，抓到他之后再深入挖掘吧。
齐佳恒已经去现场调查过了，那里很干净，除了孟云泽受伤导致的血迹外一无所获。根据医院的伤口切面报告，凶器应该是一把长队约十二公分的尖口刀，刃宽三厘米左右。不过现场并没有找到跟此形状相吻合的东西，凶器可能被行凶者一起带走了。
“听起来像是一把水果刀。”我在脑中大致勾画出了凶器的样子。
“无论怎样，这都不像是一把能杀人的刀。”齐佳恒摸着下巴，一只手轻握着，仿佛真的握着那把无形的刀。他往我身上突突突地捅着，我也只能配合地捂着假想的伤口退开。
“如果凶手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孟云泽，那么他从一开始就失败了。”我笑了笑，“杀人最合适的并不是这种刀，而且他也捅错了位置。如果选择割喉，孟云泽一定已经死了。”
齐佳恒点头：“他很紧张，紧张到连刀都快要握不住了。”
当然，这并不奇怪。每个人在杀人的时候都会紧张。
所以深究这里并不会有什么线索，我们唯一获得的情况是从录像上看到的数据。
至少可以获得他的身高体型。
和站在画面里的孟云泽对比，凶手的身高体型大概能够推测出来。他们两人其实身高体型几乎相似，参照孟云泽的身高体重，齐佳恒得出了行凶者的大概数据：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八，体重六十公斤到七十公斤。
仅仅有这样的线索是找不到凶手的，我们还得从别的地方入手。
“接下来怎么办，茫茫人海，符合这条件的人多了去了。”我歪着脑袋，打不起精神。
齐佳恒一个字言简意赅：“查。”
“查什么？”
“孟云泽的过去。”
3
孟云泽的过去。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如果换算成纸质的资料档案铺平在我们的面前，足足摆满了一整张办公桌。从他的出生，成长，上学，毕业，工作，创业，发达，等等等等，已经全部被齐佳恒收集齐整了。
我挺佩服他的，做事情雷厉风行，想到一条线就会走到底。
他负责收集资料，而我负责看完他收集的这些资料。这可是个苦差事，我焦头烂额地看了一整个上午，才刚刚看到他如何成为股市大拿的。这个时间段距离他成立互联网公司都还早着呢。
“辛苦了。”齐佳恒端着外卖进来，放在桌上，我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对他找来如此多的资料表示愤慨。
“你找得这么详细，就差把人家丈母娘家里的三外甥叫什么都调查出来了。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我将手里的资料甩到一边，抱着外卖大啃起来，饿极了的人吃什么都是美味。
“查到什么了吗？”齐佳恒不理会我的吐槽，只询问重点。
“完全没有。”我摇摇头，嘴里含着饭，“你给我的分明就是一个成功富豪的成长记录，从普通农村里出来的小男生一步一步成长为霸道总裁的故事，他的人生经历简直一帆风顺。有时候不得不说，人和人的运气是完全不同的，这家伙的人生就好像开挂了一样。”
“比如？”齐佳恒也翻起了桌上的资料。
“比如这家伙在股市简直料事如神啊，1996年、1998年、2001年，三次股灾全部被他完美规避过去，在峰值最高的时候将股票提前抛售，完美离场，整个人都成了股市市场的不败神话。”
齐佳恒挑了挑眉毛：“还有呢？”
“濒临破产的恒信科技公司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开发移动互联网平台的公司，孟云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脑抽逆着公司董事会的决定强行花巨资收购。事后怎么样你也看见了。”我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那家伙眼光毒辣。
恒信科技，现在已经是互联网平台的龙头企业了，垄断这词仿佛就是为这公司而生的。全世界百分之六十的互联网使用者都是他们的用户。
齐佳恒不说话了。
“还有永林制药，恒生保险，这些公司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再清楚不过了。”我眯了眯眼睛，资料上孟云泽那副四十岁的脸在我眼睛里已经完成成为了“￥”的符号。
“这地球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吧，你说我们这个世界会不会是以他为主角的流行小说啊，要不然这家伙为什么每次都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迄今为止，还没见过他投资失败过的案例呢。简直不可思议。”我开着玩笑道。
齐佳恒不以为然：“这也许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我摇头：“他哪是什么天才，人生的后半场顺风顺水，但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可都是命途多舛啊。”
农村出生的孟云泽，家里并没多少钱，学习成绩也并不算好，在班级里顶多算是个中游，高考考了三次才勉强上大学，刚刚大学毕业找了个小工作，没过几个月公司就倒闭了，从此又陷入了找不到工作的瓶颈期，家中待业，蛰伏了大半年才重新开始了工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逐步走上了人生巅峰。
从最开始的潦倒，到现在的名利俱全，孟云泽的一生简直是传奇的一生。
“那就是运气真的有够好了，是命吧。”齐佳恒撇了撇嘴，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我算算，咱俩要是想要赶超他的资产得中多少个五百万的彩票——不多不多，也就五百万次吧。这样想想，我们的人生还真是无趣啊。”我大笑道。
“笑什么笑，工作！”齐佳恒白了我一眼。
4
从商业对手上考虑，所有人或许都会对孟云泽怀抱敌意，他拥有了太多的资源，金钱，权力，这会让地球上任何一个贪婪欲望正常的人眼红到想杀人。
职场如此得意，那么孟云泽的情场呢？
从情感上考虑——孟云泽到现在都还是单身，这倒是很奇怪的一点。身为如此成功的商人，可是孟云泽的身边并没有出现过什么重要的女性朋友，如果非要说有一个，那就是孟云泽曾经的女友温一茹。
她大概是孟云泽华丽一生里的唯一遗憾，她和孟云泽早年相识相爱，两人感情非常好。只是在孟云泽崛起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就将她的生命剥离了这人间，生命定格在了22岁。从此以后，孟云泽再也没有谈过恋爱，找过女人，当然也没有结婚。
在他的心里，或许始终都有这个女孩的影子。所以他才会如此孤独寂寞一生。按照他如今的身价，恐怕会有无数的美女倒贴上去，只是他一个都未曾选择。
这样看来，他倒是个重情义之人。
说了这么多，倒是和案件的调查有些偏离，既然情感上与其他人并不存在纠纷，那么就不应该再顺着这条线索理下去，我只是小小地八卦了一下。
我还在梳理孟云泽的资料一筹莫展，出去调查情况的齐佳恒已经回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找到行凶者的行踪了。
当晚行凶者在刺杀未遂后火速逃走，随后在监控录像当中失去了身影。但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就一定会再次暴露在监控录像当中。而且，他的刺杀任务还没有完成，或许还会伺机行刺孟云泽。
所以，齐佳恒在孟云泽所在的医院附近安排了警力，并且加大了安保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终于在今晚找到了行凶者的身影。
他的确没有放弃杀死孟云泽的想法，竟然又一次悄悄找上门来。
只不过这一次，孟云泽身边的保镖已经增加到了十多位，刺杀不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监控录像上的他依旧是那副打扮，深色带帽卫衣，带着一张黑色的口罩，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自己的打扮。他在医院附近逗留了一会，观察了情况，随后很快撤走了。
现在已经没有让他得手的机会了。
放出去的便衣已经派出去跟踪行凶者了，齐佳恒没有直接下令抓捕他，或许这个人还有更多的同伙，他想找到对方的根据地再做决定。
便衣传来回报，行凶者走进了一栋已经废弃的待拆大楼内，那里大概就是他的根据点。我和齐佳恒火速赶往现场，同时调配警力准备将其瓮中捉鳖。
“情况怎么样？”齐佳恒握着对讲机询问道。
“嫌疑人在十九楼，好像在休息。”便衣小声回报。
“各部门注意，把守好各个出口，不能让他跑掉。”齐佳恒又看了看我，低声道，“我们上！”
因为是废弃的大楼，整座楼都已经停电，楼道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一刻，我和齐佳恒都打开了手里的警用手电，扑了出去。
我紧跟在他后面，用手电扫视着整个房间。
这一层原本是公司的办公楼，数千平方米的大小，环形的结构，中间是安全楼道和电梯井。后来大楼废弃，办公间里的东西倒没有搬走，格子间特殊的阻断让搜寻变得困难，对方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手电，躲了起来。
我和齐佳恒对眼相望，心下都了然对方的想法。
分头搜，一左一右，正好将整个楼层都搜索一遍。
“小心点。”齐佳恒叮嘱道。
我点头，一只手举着手电，一只手扣着手枪，一点一点朝左边的办公间挪去。
灰尘堆积，伴随着瑟瑟的高空冷风，杂物与箱子被扔得到处都是，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耳朵也在听着周围的动静。
视觉在此刻已经不再重要，人的眼睛在黑暗的情况下作用还不如耳朵。对方既然躲在这里，势必会做出动作发出声来，与其相信眼睛倒不如相信耳朵更好。
果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拐角玻璃门后传来，我稍微愣了愣，一边走一遍询问道：“齐佳恒？是你吗？”
没有人应答，玻璃门拐角之后堆放着一堆纸箱，那声音就是从纸箱里面传来的。行凶者或许就躲在这里！
我一咬牙，一脚踢飞了最上面的纸箱，一个人影顿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手电筒的光准确地照射着他，将他完全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向他的脸，这一次，他显然没有做好应急的准备，帽子、口罩都没有戴上，让我看了个正着。
灯光下，行凶者瑟瑟发抖，微眯着眼睛看向我，一脸的惶恐。
我却已经愣在了当场！
这个人是——
行凶者先是愣了两秒，他比我更能从状况中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眼前的箱子将我撞倒在地，整个人朝我身后拼命跑去。而另一边，听到响动的齐佳恒已经跑了过来，先是将我从地上扶起，随后举枪对准了还在逃跑的身影。
“不要开枪，他是——”我的话并没有快过齐佳恒的子弹，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动，齐佳恒的枪法我从不怀疑，那枚子弹就这样击中了还在逃跑的行凶者，他左肩中枪，却强撑着自己跌跌撞撞的跑了两步，最后一头栽倒在地！
可是他栽倒的地方实在不凑巧，正好是已经被拆卸了电梯门的电梯井，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失去了力气滑了进去，只听到电梯井里传来巨大的碰撞声，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
“各部门注意，嫌疑人中枪掉进了电梯井，请立刻找到他的——尸体，带回局里查明身份”齐佳恒很淡定，他有条不紊地说出了尸体这个词。
想想也是，从十九楼的电梯井坠落，活下来的可能性恐怕不比中五百万大上多少。
“对了，你刚刚说他是谁来着？”齐佳恒走到电梯井旁，用手电探头朝里面照了照，无奈警用手电的照明距离有限，根本没有办法看到最底层。
我突然闭口不谈了，因为我说出来的答案齐佳恒一点不会相信。说实话，就在我刚刚看到那张脸的那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明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半分钟以前，那个几乎让我脱口而出的名字是——孟云泽！
是的，那张脸我已经看了一千次，一万次，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孟云泽的脸。
但是孟云泽明明在医院养着身体，更何况他身上中刀，伤重至连床都几乎无法爬起，更别说走到这里躲在箱子后面。我们的便衣警察是一路尾随那个遮挡住自己面貌的行凶者来到这里的，而不是跟踪此刻还待在医院的孟云泽。
可是我的的确确看到了他。那张脸，我绝对不会弄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发呆，齐佳恒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慌乱的声音。
“头，我们没有找到尸体。”
“什么！”齐佳恒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度，我听得出，他很愤怒。
“电梯井里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齐佳恒急匆匆地将对讲机抛给我，自己走楼道跑去负二楼查看去了。
我却继续愣在原地，望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发呆。
那血迹是刚刚齐佳恒开枪命中行凶者的时候留下来的，此刻被破碎的玻璃口吹出来的风一刮，隐隐有了要消失的迹象。
我站在冷风中，浑身冰凉。
5
行凶者——又或者说行凶者的尸体，不见了。
现场已经进行过严密的勘察，在电梯井内发现了新鲜的血迹，这证明了行凶者应该坠落到了电梯井底部，可是为什么当警察赶到了之后，电梯井里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
原因或许很简单，有人带走了那具尸体。
但问题是，是谁带走了那具尸体，又为什么带走了它？
齐佳恒手下的响应速度已经很快，他们在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跑下了负二层，就在这个时间段里，有人将坠落致死的行凶者带走了。
也就是说，早就有人守在这座楼里了吗？
我们所有人只注意到了躲藏在十九楼的嫌疑人，却没有注意到竟然还另有他人躲在这里。
这无疑是一个大失误，齐佳恒很不开心。
他正赖在沙发上摸着下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了谁。”
我已经电话确认过了，孟云泽从始至终都待在医院，没有离开过，医院里的医生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我看到的那个长相几乎和孟云泽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孪生兄弟？
齐佳恒的资料里显示，孟云泽根本就是独生子，不存在孪生兄弟这一回事。
“我让你作凶手画像测写你也不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齐佳恒叹了口气，终究没有逼问我。
我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站起身来。
齐佳恒看了我一眼：“去哪？”
“打听点事情。”
“找谁？”
“孟云泽。”
“嘿嘿。”齐佳恒冷笑一声，“他不会见你的。”
我点头：“但我还是要去试试。”
一个小时之后，我如同齐佳恒预料之中一样遭到了孟云泽保镖的探视拒绝。
“孟先生现在不想见任何警察。”身高接近两米的保镖淡定地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那能不能请你帮我带句话给孟先生，再做决定？”
保镖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就请你告诉他，我见到了他的孪生兄弟。”说实话，这些全都是瞎蒙的，我只能够尽力一试了。
保镖皱着眉头走进了看护室，过了一会又走了出来。
“孟先生请你进去。”他说。
“谢谢。”我心中一喜。
6
孟云泽比我想象中看起来要虚弱得多，他的脸色不像往日那般平和，白皙得可怕，看得出，这一刀的伤口让他元气大伤。此刻，我就坐在他的病床前，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孟云泽打量着我，开口了：“看起来你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点头：“我就是为了真相而来的。”
孟云泽用手扶住面前的护栏，轻轻发笑：“真相，你觉得什么是真相呢？”
“你就是凶手。”我淡定的得出了我的结论。
孟云泽似乎觉得我的答案很有意思，笑容更明显了：“为什么这么说？”
“几个小时前，我们找到了行刺你的凶手的踪迹，对他实施了抓捕。”我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孟云泽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东西来。
“哦，然后呢？”
“然后在抓捕行动中，我的同事开枪击伤了他的左肩。”我望向孟云泽的左肩，那里很明显并没有伤口。
“继续。”
“他最后失足掉进了电梯井，坠落到了电梯井底。但是当我们找到那里的时候，尸体却已经不见了。”
我注意到孟云泽的瞳孔收缩了。
他是知情的。这点是肯定的。
“你是想说，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刺杀我的凶手已经死了，对吗？”孟云泽突然鼓起了鼓掌，“感谢人民警察，虽然没有能够抓住凶手，但至少保护了我的安全。”
我咧嘴笑了笑：“问题的关键是，尸体去了哪。”
孟云泽叹气：“是啊，尸体去了哪呢？”
“其实这件事情很好梳理，想要弄清楚尸体去了哪，那就先弄清楚尸体为什么消失了。”
孟云泽点点头：“为什么呢？”
“因为有人不想尸体被公众发现，他害怕别人看到尸体的脸。”
孟云泽有些疑惑：“为什么呢，一张脸有什么可怕的？无论是多丑的人，至少总还保持着一副人类的样子吧。”
“那张脸不丑，一点都不丑。相反，地球上很多人都认识那张脸。这才是尸体消失的原因。”
“哦！”孟云泽点头，“这么说来，那张脸一定很有名了！”
“是的，非常有名！”
“和我比起来呢？”孟云泽指了指自己。
我摸着头想了想：“差不多吧。”
“名气差不多吗？”
我摇头：“不，是脸差不多。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孟云泽笑了，只是他的笑仿佛破了洞的风箱，又长又哀怨。
“你想说，那个人是我的孪生兄弟吗？所以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孟云泽望着我。
我沉思了一下：“不，我不认为那个人会是你的孪生兄弟。我是想说，那个人就是你！”
孟云泽摇摇头：“这不可能，我已经好多天都没有踏出过这病房一步了，门外的保镖可以作证，这里的医生可以作证。难道你想说，他们在说谎？”
我摇头：“当然没有，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你说的也都是实话。你的的确确没有跨出过这病房。可是那个人，就是孟先生你。”
孟云泽突然换了一种沉重的声音：“为什么你如此确定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因为这个。”我将兜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铺平在了孟云泽的面前。
他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DNA检测报告的结果。”我回答道。
孟云泽抖了抖身子：“谁和谁的？”
“其中一份血液样本是凶手的，我的同事开枪击中了他的左肩，留下了血迹。”
“另外一份呢？”孟云泽明知故问。
“当然是你的，孟先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份血液DNA检测报告显示，这两份血液样本的DNA信息，完全一样？”我抬头看向孟云泽，就在此刻，我才深深地觉得，齐佳恒调查的那些资料是多么的浅薄，多么的无力。
这位世界有名的富翁，绝对隐藏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7
是的，我做了一件事，都没有告诉给齐佳恒。
我偷偷收集了散落在19楼办公间的血液，拿去和孟云泽的血液进行了DNA比对。
几个小时后，结果出现，狠狠地震惊了我一把。
这两人的DNA信息，竟然完全一样！
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完全一致的DNA？
我只能够想到克隆人这种情况了。
所以我选择独自来面见孟云泽，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哈哈哈哈。”孟云泽在笑，“你真的很聪明，竟然会去比对我和凶手之间的血液DNA。这么绝妙的点子，你怎么能够想得出来。”
他这么一说，算是默认了我的推测。
凶手和被刺者，竟然是同一人！
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神奇的事情吗？这件事无论怎么传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行凶者的尸体不见了，是你做的吧。当然，不会是你亲自动手，应该是你派人跟踪我们的便衣，顺势而为，趁机带走了尸体。你不希望警察发现行凶者就是另一个你，对吗？”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
“没错。他的确是不能够让你们知晓的存在。我让人收回了他的遗体，直接火化了。”孟云泽点点头。
我咬了咬牙：“所以他到底是——克隆人吗？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克隆人的存在！他又为什么要杀死你呢？”
孟云泽却在此刻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克隆人，你在说什么？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是我的克隆人。”
我心头一惊：“我猜错了？”
孟云泽微笑摇头：“当然错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他，他也是我。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不同。”
“那他到底是如何出现的？”我愣住了。
“你看那里。”孟云泽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顺势看去，却只看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子，镜子里的我也在冷冷地看着我自己，目光熟悉而又陌生，这感觉很复杂，我突然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我想，他大概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吧。”孟云泽说道。
“从镜子里？”我吃了一惊。
孟云泽点头：“镜子的另外一端是什么，你有想过吗？从镜子里，你可以看到另一个你，另一个房间，另一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新的世界。”
平行空间，我突然明白孟云泽在说什么了。
镜子内和镜子外，就是一个平行世界。在这两端，有这两个完全一样的平行世界。
“其实，平行世界是存在的。但有一点，一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之间，是完全不同的。”孟云泽还在那里满怀深意的笑，“举个例子来说的话，当你在考试做一道判断题的时候，选择出现了。”
“对还是错，是两个选择。在这一瞬间，世界就分化了，两个平行世界出现了，一个是你选择了答案为对的那个世界，另一个是你选择了答案为错的那个世界。这两个世界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是完全相同的，但在你做出选择之后，就开始走向了完全不同的结局，变成了两个世界。”
我能够听懂他说的话，但是我不懂他为什么知道这些。
“来刺杀我的那个我，恐怕也是平行世界的一个分支当中的我吧，他利用穿越平行世界的方法，穿越过了平行世界与平行世界间的屏障，找到了我。”孟云泽笑道。
“穿越平行世界的方法！”我抬头看向孟云泽，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他这句话似乎隐藏有不少的深意——那个已经死掉的孟云泽知道穿越平行世界的方法，那么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孟云泽呢，他是否也知道这个方法？
我想到这里，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竟然真的相信什么所谓的平行世界，还相信有人能够穿越过平行世界的屏障？
我是不是疯了？
我摇摇头，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在亲眼见证到有人可以穿越平行世界之前，我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发生。”
孟云泽对着我摊摊手：“你已经见到了。”
我一阵恍惚：“已经见到了？难道那个人是——是你？”
孟云泽不置可否，反而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你们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我的资料，就应该知道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四年里，我根本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普通人。”
我点头，齐佳恒找来的资料里就是这样写的。他从二十五岁才开始发迹，一帆风顺走到现在。
孟云泽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改变了我，让我此后的人生道路无可挑剔，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就做到了现在的这一切？”
齐佳恒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是运气。
可我不相信，没有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连续中五百万次五百万。
我沉默，孟云泽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是选择。”
“选择？”
“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个选择，这些选择铺垫了你以后的整个人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有人会犯错，也有人会选择正确。这些正确或者错误的选择构建了人的一生。而我只不过是一位从二十五岁开始从来不会选择错误答案的人罢了。”孟云泽笑道。
我猛然醒悟：他所谓的选择，不就是在股票暴跌前选择抛售股票，在潜力公司倒闭前选择收购公司，在合伙人背叛前选择一脚踢出合伙人。
所有人都认为孟云泽眼光毒辣，从不会犯错。
是的，他没有做过错误的选择。
“可是，怎么做？”我询问道，“在未来到来以前，人并没有办法知道所做的选择是对是错，你难道能够看到未来吗？”
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未卜先知，永远站在正确的那一边。
“不不不，没有人能够看到未来。”孟云泽轻笑着，目光在镜子里无限延伸下去，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沉得就好像看着点缀满繁星的无限太空。
“我只是做过无数次的尝试罢了。”孟云泽一字一句地说道。
8
“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我偶然间发现了一个神奇的方法。只需要一面镜子，我就可以轻易地穿过平行空间之间的空间壁垒。更重要的是，我穿越过去的那个平行空间虽然大体与我之前所在的平行空间相同，但总会有些微小的改变。这改变就是一两个不同的选择造成的。”
我理解他的意思，平行空间理论存在的基础就是不同选择后产生不同的世界。按照理论来说，平行空间的数量是无限的，在这无数的平行空间当中，发生着完全不同的事情。
孟云泽接着说道：“一件事情做出选择，总有一个通向好的结果，另一个通向坏的结果。尤其是在重要事情的关键点上，这时候的选择对未来产生的影响更大！可能一个答案会让你倾家荡产，另一个答案会却会让你获益匪浅。这两个平行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我所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当我做出一个选择之后，我将静待事情的结果，如果结果顺利，我将继续在这个空间里生活下去。一旦选择是错误，我会立即进行空间穿越，穿越到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看清这个时空里我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正确，我将在另一个时空里继续生活。”孟云泽解释道。
我却并不看好这样的空间旅行：“可是你无法保证你所穿越过去的平行空间一定是选择正确的平行空间，有可能那个世界的结果变得更坏。”
孟云泽点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依旧可以选择继续穿越。一直不停地穿越下去，总有一天能够找到选择正确的那个平行空间。”
“难道说，你从二十五岁之后的人生这么顺利的原因是——”
“没错，不仅仅那个已经死去的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连我，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只是从别的平行空间穿越而来的。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做了多少次尝试，经历了多少次失败，穿越过多少次平行空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奔向更加完美的平行空间，我只会做出更加完美的选择！”
我苦笑：“所以你连续中五百万次五百万的运气是假的？”
他撇撇嘴跟着笑：“你在看不起数学家的概率论，我只是经历了五百万次乘以五百万次的寻找，最后才站在了这个平行世界的土地上。在这里，才是所有平行世界当中最辉煌的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孟云泽根本就没有过人的运气，他只是有着过人的耐心，毅力。
他就好像一只没有眼睛的苍蝇，在只有一个极其微小出口的玻璃瓶中乱撞，它撞得头破血流，浑身麻木，但终究有一天，它撞上了出口，飞向了外面的世界。
孟云泽成功的人生并不是奇迹，而是注定。
我仿佛能够理解他跟我所说的一切了，心下稍安，却又被转瞬即逝的心悸乱了心弦。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每一个平行时空里，都应该有一个孟云泽才对。
是的，每一个平行时空里，都应该有一个孟云泽，就像这个穿越过来谋杀自己的孟云泽一样，世界不是唯一的，孟云泽也并不是唯一的。
那么，我所在的这个世界的孟云泽去哪了？
其他所有眼前这个孟云泽经过的平行世界的孟云泽去哪了？
我突然一阵胆寒，抬起头看见孟云泽的笑容充满了丝丝诡谲的味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开口，低低的笑，“同一个世界里不能够出现两个孟云泽，我本身就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那那么这个世界原本的孟云泽，哪去了？”
我缩了缩身子，条件反射般感觉到了危险。
“他死了，我杀了他。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取代他的身份，他的位置。”孟云泽淡定地叙述道，仿佛这件事情根本与他无关。
“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吗？我将会以谋杀罪将你逮捕。”我出声提示到。
孟云泽无所谓地摇摇头：“说出去谁信呢，孟云泽杀死了孟云泽，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我泄了气：“是啊，这件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而后，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鸡皮疙瘩又一次竖了一身：“抛开这个世界不谈，之前的平行世界，你也——”
“嗯。所有我到过的世界，我把那些世界里的孟云泽都杀了。”孟云泽很大方地承认了。
“为什么那么做？”我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孟云泽，这是定律。不想自己死，只能杀死另一个自己。这件事并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们自己所在的世界比我的世界好得多吧。”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就为了更多的钱，更多的名，你就要杀死无数个自己？你大概是疯了。”我突然不想再待下去了，我的确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揭露出来，但我也不想再听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人类从来都是这样，贪婪永无止境，你要明白这一点。来刺杀我的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取代我？获得属于我的身份和地位，只不过他失败了，而我每一次都成功了。这也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争取来的世界好吗？”孟云泽大笑道。
我冷笑：“你什么都已经告诉我了，就不怕我将这些公之于众？”
孟云泽摇头：“你不会再见到我了。”
“呃？”我吃了一惊。
“我就要走了。”
“去哪？”
“去下一个世界。”
我怒火中烧：“难道你还不满足吗？在这个世界你已经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你还要去下一个世界，然后再杀死下一个世界的你？”
孟云泽顿了顿，少见的没有笑：“自从我发现那个方法开始，我就没有做出过错误的选择。但有一个选择，永远让我夜不能寐。”
“什么？”
“温一茹。”
我愣了好久，才从脑子里拽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早年死于车祸的孟云泽前女友，那个孟云泽为此一生未娶的女人。
“她的死是车祸，并不是你的选择。”
“十五年前，我刚刚获知了这个可以穿越平行世界的方法，然后迫不及待地进行了尝试。在那个世界，我找到了一份更加合适的工作，拿着更高的收入。我很开心，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可是在那个世界，温一茹已经不在了。”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可是依旧得到的是她车祸身亡的结果。我不甘心，继续穿越，经历了那么多个平行世界，却再也没有找到她还开心地活着的世界。我悲哀地想明白了，只有在最开始的那个世界，温一茹才能活下去。”
“是我，是我的选择杀死了她。”
9
孟云泽的脸很平静，看不出一丝表情，但我能够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他的难过。只是，这个已经经历过无数个世界，杀死过无数的自己的男人，恐怕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无法忘记她。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没有穿越到别的世界多好，就算没有钱，就算穷困潦倒，至少我还有她，她一直都在陪着我。她才是我最大的宝藏。”
“我一直以为现在这个世界是所有平行空间当中最好的一个，现在我才想明白，只有她还活着的那个世界，那个属于原本的我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世界。所以，我想要回去，回到真正属于我的世界里去。”
我摇头：“你已经回不去了。你花了五百万乘以五百万的运气来到这里，已经没有下一个五百万乘以五百万的运气了。”
孟云泽点头，眼睛明亮得像颗星星：“是啊，遇到她就已经花光了我全部的运气，为什么我还要抛弃这样的运气，来到这个没有她的世界呢。”
“但我还有时间。”
他说道：“我还有我余生的全部时间，我还会不停地穿越平行空间，直到找到温一茹为止。在那之前，我不能死。没有了五百万乘以五百万的运气，我还有五百万乘以五百万的决心。”
我沉默。
“明晚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我知道你厌恶我、鄙视我，但在我临走之前，我还是希望这个世界有人能够知道我的故事。这样就足够了。”他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
我咬咬牙：“明晚，我来送你。”
孟云泽微笑：“谢谢你。”
10
第二天，我如约赶到了孟云泽和我约定的地方。那是他自己的一所私宅。
我敲了门，有人将门打开了，正是孟云泽。
“我来了。”
孟云泽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你是谁？”
我一愣：“你不记得我了？昨晚你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云泽打断了：“什么昨晚昨晚的，我不认识你，这是我的私人领地，赶紧走！”
“孟先生，你明明告诉过我，你今晚要离开——”我的话说道一半卡住了，一个猜测从脑子里蹦跶出来，让我遍体生寒。
我僵硬着身子，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我昨天见过的孟云泽吗？
会有别的世界的孟云泽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杀死他自己，这种事情已经在我眼前发生过一次了，难道就不会发生第二次吗？
上一次，谋杀换身份的计划失败了，这一次呢？
我不知道，也不敢往下想。
“神经病！”孟云泽骂骂咧咧地关了房门。
就在他房门关上的前一秒，我仿佛看到一个人影倒在房间的餐桌后面，只露出一只带血的右手。那只手很熟悉，我好像在哪见过。
“砰！”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