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在这啊！我怎么能扔下你逃跑？”他的声音带着魔力，从耳中钻入她的心房，幻化成无数只猫咪，挠得她全身发颤。
“奴儿。”他捧着她的面颊，心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薄薄的双唇，就像是朵罂粟诱惑他采掬。
月下仙子，善良的奴儿……那刻她们的容貌竟在他脑海中重叠。他像受了蛊惑双眼迷离，双唇一点点向丑奴儿靠拢。
月华！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多诱人吗？邪邪的暖笑，如火的眸神，低哑的嗓音……世间有谁能拒绝当神堕地为魔的诱惑？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她这等容貌是不会有男子喜欢上她的。慌乱鼓动的心房，像被针猛扎了一下。
“王爷。”她咬牙打破香浓的暧昧，“不要逗我了。”她的嗓音极低，音调带着薄薄的自嘲，“公孙小姐，还躺在外面。我……我可能杀人了。”
她的话如同一根尖刺扎入他的脑海。他怎么能又犯浑？奴儿如此单纯，他居然想……他在脑海中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奴儿，走。去看看公孙小姐。”他不舍放开奴儿的面庞，转身提了个灯笼，迈着大步逃入冰冷的夜色中。
微弱的烛光映着公孙水柔苍白的脸蛋，华丽的金泥簇蝶裙宛如寿衣般挂在她身上，凌乱的发髻后染着暗红的血色。
“她，她，她死了。”丑奴儿紧揪着衣袖，羸弱的小脸蹙成一团。
她杀人了！还杀了一个贵族千金。按照大兴律法，她会被五马分尸。
“别急。”月华将灯笼交给丑奴儿，缓缓蹲下身子。
如果公孙水柔真死了。他就谎称他酒后乱性，错手杀了公孙水柔。反正他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至于容妃？反正她已恨他入骨，他不在乎再这份仇恨上，加入一份公孙水柔的性命。
如果公孙水柔没死。他就反客为主，上告公孙水柔功利心重，向他下药妄想夺得安国王妃头衔。而丑奴儿护主心切，误伤公孙水柔。
拿定主意后，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手搭上公孙水柔皓腕，一手探向公孙水柔鼻间……一眨眼的功夫，仿若莲花般的灿烂笑，在他紧绷的面庞上瞬间绽开。
“没事。”他起身安慰丑奴儿。
“还好，还好。”心头大石落下一半。“可，她是贵族……我伤了贵族……”那还是杀头重罪。丑奴儿的眉心丝毫不见松开。
“打她的时候，你怎就没想到，她是贵族？”他取过她手中灯笼，弯腰细细检查公孙水柔伤势。
“那时，我哪能兼顾这些。我脑袋中，只有你……想到，她要欺负你，我就抓着香炉冲了过去。”丑奴儿焦急跺脚。
因得罪公孙水柔，这种名利心极重的贵族去死。太不划算！
“为我？！”月华惊愕回头，瞅了丑奴儿半点，喜盈盈大笑着，扔下公孙水柔，快步凑到丑奴儿身边。
“放心，凡事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他伸手捏捏丑奴儿紧绷的脸蛋安慰。
“可……”她怎么能给月华找麻烦？伤人可是大罪。
“她没事。走吧！随我去会会皇上。”不知晓毒药为何会变成春药，他又怎能安心立于朝堂？冰冷的夜风吹散他浑身燥热，浑浊的眸瞳也变得清明起来。
“但，我们不能将公孙小姐扔下啊！初春地寒，她会着凉。”她担忧看着昏迷不醒的公孙水柔。她是不是该为她找个大夫？
奴儿啊，奴儿！真是善良的小傻瓜。她不担心自己伤人之罪，不担心公孙水柔醒后报复她……反倒关心公孙水柔健康。
月华无奈含笑摇头。
这世间，倒也只有丑奴儿这般傻。若换成别人，早趁着此事无人知晓，反下重手杀了公孙水柔，再来一个毁尸灭迹。
“着凉不正好冻醒她的王妃梦吗？！走吧，随我去揭晓今晚的秘密。”若他没推测错，容妃此刻正同皇上为今晚双龙酒壶所装之物争论不休。
他如前往偷听，必能知晓毒药变春药的秘密。他瞟了眼地上的公孙水柔。今夜就算丑奴儿不伤她，他也会想办法点了她的睡穴，趁离宫守卫不及皇宫内森严，而偷偷爬墙前往皇上居室偷听。
“秘密？”今晚有什么重大秘密？不就是皇上觉得月华老大不小，想要硬塞给他一个王妃吗？
“啰嗦。”月华吹熄手中灯笼，并将其扔在一旁。一手搂着丑奴儿腰际，一手捂着她嘴巴，大步向不远处的假山走去。
当年他参与这座离宫建设，为防他日皇室遭劫，偷偷命人在假山处挖了条密道，可直通皇上居所外室。
数百只蜡烛组成星斗造型，高悬在宫殿顶部。火热的烛火焚烧着生命，尽力为富丽堂皇的宫殿染上一丝温暖。
“爱妃。”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反常态挂着笑脸，向冷着脸坐在紫檀木椅的容妃走去。
容妃不吭声，正坐在椅上，用力扇着那把象牙雕凤团扇。
“爱妃，喝杯茶消消火。”皇上倒满一杯嫩绿色的茶水，笑盈盈递给容妃。
容妃蛾眉上挑，瞅了皇上好一会儿才放下团扇，接过茶杯放在唇边啐一口：“这茶水、这团扇、这宫殿……这江山都属于皇上。作为皇上子民，妾身哪敢同皇上怄气。”
“瞧瞧，这不是气话是什么？”他含笑靠着椅子，伸手轻拍着容妃后背。
“妾身怄自己的气，不行吗？”容妃嘟着红艳的双唇，“皇上都拿定主意要让这江山换人来管。妾身再扮黑脸，替皇上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江山，岂不是自讨没趣？”
满是酸楚的话语，让皇上嘴角笑容瞬间僵住。他大手一挥，被容妃轻握掌心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砸个粉碎。
“朕说过江山要换人吗？”他黑着脸，凝视着一脸震惊的容妃。
闹心的应该是她才对吧！为了儿子的利益，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冒险向面对权势冲天的月华和曜天，不断猜忌和担心的皇上献计：除月华，重用凌宇，夺曜天兵权。
皇上为守皇位，迫于局势，设下貌似相亲宴，实为鸿门宴的局。而月华的确毫不知情入了局。
水柔献媚，皇上赐酒，丑奴奉酒……所有的事情，皆按照计划进行。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反悔了。
依照计划，酒壶盖中明明当装上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月华若不知情当场喝下，当然最好。若他看穿拒绝饮酒，她也想好对策。
她可借此发难，让皇上罚月华闭门思过，借机缩减月华手中权势，转移给凌宇。可她万万没想到，她撕破颜面与月华对峙，换来的却是皇上暗中掉包换成了春药。
事已至此，就算月华真因春药和水柔欢好，又能怎样？毒酒变春药。就算公孙水柔借一夜春宵，跃升为安国王妃，又能如何？聪慧的月华，难道就真察觉不到，此事的猫腻吗？
依照月华笑里藏刀，琢磨不透的心性。他就不会一气之下，与曜天达成联盟？就不会刁难权势初成的凌宇？
特别是那件事……如果被他知晓。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一气之下，手刃她和凌宇？丝丝透心凉从她脊梁骨冒上，她恍然觉得全身的骨头正在一点点被冰封。
“皇上――。”熟练十数年的娇笑，像一朵艳丽的牡丹，在她脸颊绽放。她连忙起身，向皇上靠去：“你对雅儿，还不了解吗？十多年前，雅儿的一颗心，连同雅儿的性命一切，叫托给了你。为了你，雅儿何时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