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摸摸袖中夜影送来的伤药，倒不由觉得心中一暖。昨日夜影送药时说这是曜天命他送来的。想到曜天那冷漠的样子，丑奴儿笃然觉得曜天不过是长得冷一点而已，其实他的心还是暖暖的。
他是个好人！丑奴儿不由摸着开始愈结疤痕的脸蛋，在面纱下弯出新月般的笑靥。
“姑娘，这是天竺国的疗伤圣药，据说对消除疤痕很有效的。”捧着精美瓷瓶的黄衣少女，冲着丑奴儿露出讨好的笑容。
她曾拦下丑奴儿帮她摘花，也不知道丑奴儿会不会记仇，克扣她的月钱。
她是谁？她们很熟吗？丑奴儿抹着袖中的伤药，心中甜滋滋味道继续上扬。有了曜天送来的药，其他的东西都用不着了。
“你拿回去吧！我有伤药。”她隔着面纱，努力用最温柔的声音道。
“姑娘！”她果然记仇。完蛋了！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难过了。黄衣少女慌张道：“姑娘，以前的事情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
什么事？正当丑奴儿满脑都是问号的时候，另一道尖锐的声音插入：“叫你拿回去，你就拿回去。就这种劣质伤药，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若兰摇晃着水蛇般的腰肢走入屋内，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向丑奴儿走去：“奴儿，我来看你了。还疼吗？”
“若兰。”她的声音好温柔。丑奴儿仰着头，暗红擦伤的眼角微微上弯。”不疼。”她摇摇脑袋。
“我有带伤药。你先吃燕窝，一会儿我就像以前那样，替你上药。”若兰颦着眉心，体贴将燕窝放在丑奴儿面前。
她有伤药，自己上药就行。可是……刚才开口的是若兰，她如何能够拒绝？”好。”她不舍松开紧拽袖中伤药的手，撩开面纱一角，开始品尝若兰的好意。
“乖。”若兰漂亮地抿唇笑开。她就知道丑奴儿无法拒绝，她对她的好。望了若兰一眼，她挺直腰际，转向黄衣女子：“你！还待在这干嘛？难道想偷看账目？”
“我……我没有。”黄衣女子争辩。
“那还不快滚。”若兰没好气道。她才没兴趣在这种小角色身上耗费功夫。
“我……”有若兰在她是无法和丑奴儿”谈心”，月钱之事只有择机再议。
不过，此刻丑奴儿身边有若兰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她想要保住月钱，想要加大春节开支……还可能吗？
“若兰，这样做……不好吧！”丑奴儿抬起头，看着黄衣女子望着若兰，不甘心扭头的模样。单纯的心，就为对方那小小受伤的表情，忽然堵得难受。
好不好，只在于手中是否有权。若兰心中念叨着，口中却柔和道：“我下次注意。来，我帮你上药。”
她刻意转移话题，取出衣袖中重金购得的伤药。暗暗吸一口气，笑吟吟温柔取下丑奴儿的面纱。心头一次又一次叮咛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哇，好严重。”她努力稳住自己因害怕而发抖的双手，尽量不见目光将丑奴儿的五官和脸上伤痕结合，一点点极尽温柔为她涂抹药物。
“好了。”一上完药，她忙为丑奴儿挂上面纱。生怕自己害怕她那张丑脸的心思，被丑奴儿看穿。
“若兰，谢谢。”丑奴儿眼中满是感动泪花。若兰没变，还是那个在她受伤后，竭尽所能照顾她的若兰。
“照顾你，是我该做的。”若兰温情洋溢笑开，细腻的十指捧起桌上的燕窝，“来，把剩下的燕窝喝了。”
她一勺一勺将燕窝喂入丑奴儿口中，雪亮的眸色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瞟向桌上账本。”奴儿，这么多账本，你一个人能看完吗？”那刻她笑得就像是朵艳丽的芍药。
“嗯……将军下的命令，奴儿不得不照做。”熬夜加紧看，应该问题不大吧！只是就算她能看懂这些账目，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忍不住望着账本嘟起双唇。
她不过是个奴隶，真能像曜天所说的那样，去安排院中美人们的开支吗？就算她真去安排，她们又会听她的吗？……
听闻，这院中美人，可有不少是京中达官贵人们的女儿或者孙女……那可是从小顶着小姐身份，长大后被安排嫁人妻的角色。
她到底该怎么做呢？曜天将这件事交给她，当真是觉得好玩？……丑奴儿只觉得脑袋泛疼。原来曜天所说――遇事三思而后行，真的好难。
“奴儿。”若兰甜腻的声音打断丑奴儿的思绪。”不如，我来帮你吧！”艳红的指甲，搁在账本上，在橘红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目。
“你？！”若兰说要帮她面对这些讨厌的账目。呜呜……好感动，好开心。丑奴儿仰望着若兰，心中就像吃过蜂蜜一样甜。
可是……参阅账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丑奴儿挠挠脑袋，摊开一本账目，有些难为情的拒绝：“若兰，你看……这些数字和计算方式，你不懂。你没办法帮我。不过，谢谢你！”
“可你怎么就能看懂？谁教你的？”若说因为丑奴儿曾是飞嫣山庄小女婢而懂识字，她能理解。毕竟飞嫣山庄是个神秘的地，那里的女人据说不仅貌似天仙，还能文能舞。
出一个会识字的小女婢，没什么好奇怪。可是，说道打理账目？她才不信，飞嫣山庄的主子，会教一个小女婢，打理账目。
若兰暗中咬唇磨牙，心头酸溜溜堵得慌。难道，丑奴儿看账目是曜天教的？曜天一个堂堂在上的将军，若说因为觉得有趣而罚丑奴儿抄写兵法，倒也罢了。
可是，他居然教丑奴儿打理账目……要知道动笔文书，那可是男人才能做的事情。曜天对丑奴儿的兴趣未免太大了一点吧！她努力压制心头冒出来的疼，努力压制步步逼近的酸，貌似天真地直望丑奴儿那双干净得不沾染一丝尘垢的眼眸。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看得懂。”那个美妇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场面又再度浮现在她脑海，同时她似乎在耳边听见美妇正用暖暖的声音再说――奴儿，你要快点长大。
她们认识？难道那个女孩就是她？可是她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奴儿。”若兰努力压抑心中的妒忌，努力说服自己，曜天对谁好，她不会在意。丑奴儿会不会打理账目，她不需要关心。她要的是权。管理院中美人，衣食住行的权利。
她努力冲着丑奴儿甜笑：“没关系，我还可以帮你其他啊。比如：院中美人的用度开支。要知道，接近年关，美人们的用度开支肯定与日常不同。如果按照账目中的打理，她们肯定要怨你。如果给多了，她们虽不怨你，可是将军肯定要生气……”
若兰此刻的笑，若兰此刻的声音……那是只有她看见曜天才会展露的媚态。这会儿曜天不再，她干嘛多此一举？
丑奴儿直望着若兰，思量着若兰此举的目的。可是……她笨，想不通。不过，如果让她选择，她还是喜欢若兰到将军府前的模样。
“奴儿，你听见我说的没？”若兰紧张拽着拽丑奴儿的衣袖，“我一直生活在院中，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美人们的开支……你若将此事交给我打理，我保证肯定不会浪费将军府一分钱。”
回神的丑奴儿，开始思量若兰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根据若兰此刻的谈话，她终于推敲出――原来若兰想要帮她打理，院中美人们的复杂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