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万青被这糕点噎了一下，听到梁老夫人如是问道，支吾的说了一声，接过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能三两下将一块糕点嚼完后，才舒了口气，“写完了，写完了。昨天，奴婢就写完了。正想着给夫人送过去呢。”
提起秦氏，梁老夫人的神色就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微微的点了点头，“给她送过去也好，毕竟这府里还是她当家。”
“老夫人说的是。”万青笑着继续给梁老夫人捶腿，脑海里却是想着阮洋菁，不知道那一天她能不能来，不知道她的婚事真的定下了没有。
能够嫁给喜欢的人，她一定是很欢喜的吧？万青这么想着，替阮洋菁高兴之余，又有些羡慕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莫连城修成正果，怕是有好长的一条路要走吧？
万青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声，随后将这些烦心事都甩到心底，继续插科打诨的逗梁老夫人开心。
下午时分，万青将写好的帖子给秦氏送过去。秦氏看了，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将帖子留下了，抬头看向万青道，“这春宴虽然是我在操办，但怎么样也是老夫人提起的，总要老夫人身边有个人帮着我操持，你回去请示一下老夫人，看是冬梅嬷嬷过来，还是你过来。”
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万青很是疑惑，这秦氏这是怎么松口让她们帮忙了？万青低声应了，禀了梁老夫人之后又回到了思安院，“回夫人的话，老夫人说冬梅嬷嬷年纪大了，怕是会精力不济，所以让奴婢过来，看您这里有什么事情是奴婢能做的，随您差遣。”
秦氏却似乎早就料到了，要过来的人必定是万青一般，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嗯，那你这几天就每天过来吧，咱们商量着看看把宴席摆在哪里合适，是不是要请了戏班子过来，唱上一天戏，既然办宴席了，自然也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奴婢谢过夫人抬举，这些事夫人拿主意就好，您有什么事差遣奴婢去做就是了，对于这些事，奴婢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免得给夫人丢人。奴婢就适合跑跑腿儿什么的，别的实在是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万青赶忙摆摆手，她不过是一个下人，虽然是代表梁老夫人过来的，但能少掺和的事还是少掺和点好。
“那也行。旁的倒是好说，这你拿过来的帖子，还是你亲自去送好。一来大家都知道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你亲自去送，也显得重视些，二来我这些日子要操持着宴席的事，你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春宴，这席面布置都是好大的学问，常嬷嬷在我身边帮我，也实在是走不开。”
秦氏今日怎么就这般客气？万青微微的点了点头，低声应下后，带着满腹的疑惑，揣着帖子又回到了慈恩堂。
见万青走了，秦氏慢慢的收回视线，接过常嬷嬷泡的茶，轻啜了一口，有些埋怨道，“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若不是当日我救了她，她何至于有今天。如此待她，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常嬷嬷闻言接过秦氏手里的茶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浅笑道，“不论她以前是什么出身，如今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代表的就是老夫人。您总是打压她，就是给老夫人没脸。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您只给她三分颜色，她不是就得欢天喜地的谢恩嘛。”
“那个老虔婆，一回来就找我不自在！”不提梁老夫人还好，一提梁老夫人，秦氏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手伸的的太长，竟然还想管起哥儿姐儿的婚事来。从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说过祖母还要越过母亲做主的！”
秦氏在闺中的时候也是受尽宠爱的，以至于脾气又倔又大，听她如此气呼呼的说着，常嬷嬷叹了口气，低声劝着，“其实，不过是庶子庶女的婚事，老夫人愿意管，让她管去好了。若是嫁娶好了，您也落个贤良的好名声。若是有什么不顺利的，自然有老夫人顶着，有人帮您出头，您怎么还不高兴呢。”
这话一出，秦氏顿时没了声音，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从来嫡母难为，这给庶子庶女说好了，是应该的，若是有什么差错，人家面上不说，嘴里还要说你面甜心苦，真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庶子庶女的婚事也就罢了，可梁之睿……”秦氏松了口，其实梁之茉等人她也懒得管，可梁之睿不一样，那是原配嫡子，若是梁老夫人给他找一个有助力的人家，那世子之位还不是要落在他的头上？到时候她的省儿怎么办！
“其实大少爷的婚事，夫人您也是多虑了，您想大少爷中意的是周家的庶女，若是老夫人帮着大少爷将周四小姐娶进门来，一个四品小官的庶女能翻出什么浪来？”常嬷嬷耐心的劝着，细细的帮着秦氏分析道，“若是老夫人没有帮着大少爷娶到周四小姐，那大少爷面上不说，心里还不是恨极了老夫人？”
话是这么说，可若是……秦氏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梁老夫人没有给梁之睿娶到周研砂，而是帮着他娶到一个有助力的女子，那梁之睿还不得感恩戴德啊？
“大少爷心悦周四小姐的很，这一点夫人也能看出来。到时候，若是您帮着大少爷求了周四小姐进府作妾，或者未来的大少奶奶知道大少爷的这一桩往事，依照大少爷的性子，还能夫妻举案齐眉嘛？”常嬷嬷见秦氏不说话，就知道她还是在钻牛角尖，只能耐着性子，再次劝道。
“换一万种想法，就算是您给大少爷说亲，也不能完全说一个三五不着的人，别的不说，侯爷就第一个不依！您想想老夫人回府那天，侯爷可是真真儿的恼了的！夫人，既然两边不讨好，不若您就放手让老夫人去操持。这样您既省心，还又落了好。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与您不相干。这不两全其美？”
常嬷嬷的话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一字一句的，秦氏全部都听到了耳朵里。她没有做声，而是端起常嬷嬷刚刚添的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细细的琢磨着。
常嬷嬷见秦氏在细细的思考，也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并不打扰。虽然秦氏是一个比较倔强自我的人，但到底，她还是一个说的进去话的人，她相信她会做出一个对的选择。
许久，秦氏轻轻的嘘了一口气，放下了茶杯，微微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这些事，我也懒得管了，谁爱操心就操心去吧。”
常嬷嬷闻言也是轻轻的松了口气，笑着附和道，“这才是了。夫人这样想是再好不过的了，四少爷今年也十三了，最多明年也该议亲了，若是大少爷，大小姐这些哥哥姐姐们不议亲，岂不是耽误了我们四少爷？”
常嬷嬷见秦氏想通了，又站在秦氏的立场提了提梁之省，“置于二少爷，三少爷本来就是要自立门户的，到时候给置办一份产业就是了，大小姐，二小姐不过就是庶女，的您欢心的您多给准备一份嫁妆，不得您开心的，您就按照旧例处理就是了。将他们的事推给老夫人，您既落了清净，又可以安心帮着四少爷相看一位端庄贤淑的小姐，真真是两全其美了！”
秦氏听着也觉着更有道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瞪了眼常嬷嬷，笑道，“还是嬷嬷想的周到，是我钻牛角尖了。”
“哪是，是夫人大度罢了。”常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居功，不漏痕迹的给秦氏戴了顶高帽子。秦氏轻轻的笑了，再张罗起春宴的事就也没了那么多的抱怨。再到梁老夫人跟前的时候也乖顺了很多，将梁老夫人看的目瞪口呆的。
“母亲，儿媳妇儿想了，儿媳妇儿毕竟年轻，睿哥儿，茂哥儿，苼哥儿，茉姐儿，荞姐儿都是您的孙子孙女，由您帮着操持她们的婚事是再好不过的了。就是不知道母亲肯不肯费这个心？”秦氏今日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小袄，下配一件藕荷色的挑线裙子，显得格外的出挑。
她浅浅的笑着，格外真诚的看着梁老夫人。梁老夫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抬眼看向冬梅，就见冬梅也是微微错愕的模样，顿时心里一笑，觉着自己是找到伴儿了，不是自己一个人觉着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了。
见梁老夫人笑了，秦氏微微的疑惑，继而开口询问，“母亲，您是答应了？”这一问顿时将梁老夫人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疑惑的看向秦氏，“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秦氏唇角上浅浅的笑意一僵，面上没有了刚才的自然。她轻轻的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笑意更加真诚了两分，“就是哥儿姐儿们的婚事啊。媳妇儿想着，媳妇儿毕竟年轻，阅历也浅，没有给子女操持过婚事。总是看这个也不满意，看那个也觉着不顺眼的。若是母亲肯费心操持，帮着媳妇儿把哥儿姐儿们的婚事定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话再从秦氏的嘴里说出来一遍，听了两遍的梁老夫人才陡然觉着真实了许多。随后而来的就是说不出来的疑惑，这秦氏不是最不高兴她插手这些事吗？她都打算甩手不管了的。
“就是不知道母亲肯不肯费心操持。”秦氏见梁老夫人没有立刻答应，微微的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都是媳妇儿不懂事，总是惹了母亲不高兴，母亲您就别和媳妇儿计较了。媳妇儿也是不懂事。母亲您有什么，您慢慢教给我。”
秦氏的表情很真诚，站在一旁的万青若不是看出刚才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怕是也会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来道歉委托的，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是什么原因突然让秦氏转了性子呢？
万青细细的看着秦氏，最近因为春宴的事情，她总是和秦氏打交道，这秦氏最近倒是好说话的紧，总是如沐春风的，让万青好一阵子不自在。
“老婆子年纪大了，怕是有些力不从心。”万青正想着，就听见梁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她抬眼看过去，就见梁老夫人微微的叹了口气，看向秦氏，“毕竟你才是他们的母亲，婚姻大事，再怎么样也得经过你的同意的。”
这是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