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坐在雪凌的病床上。
手臂上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伤口也被秦昭明消毒处理包扎完毕，麻药劲还没有过，除了软绵无力之外，她没有别的太大感觉。
凌宇浩推开房门，看到她眨巴着大眼睛坐在床上，毫无中枪之人该有的状态，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
“你不躺下休息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走过来，坐到床边，眉心卷成了一个肉疙瘩，眸光猩红盯着她肩膀上的伤口。
程锦顺着他的视线瞄了一眼，脸色惨凌却还是忍不住打趣，“你说待会麻药过了我会不会疼死啊？”
凌宇浩嘴角一抽，“那倒不至于。”
她歪着脑袋继续发问，“你说中枪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小锦，你没事吧？”
“我还没体会清楚，秦医生就给我推入一管麻药，我现在手腕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耶~”
她忽而凑近他，大眼睛扑闪扑闪，“凌先生，你中过枪吗？”
凌宇浩凝视她好几秒，诧异的伸出手摸着她的脑门，“你刚才到底是胳膊中枪还是脑子中枪？”
“你看不见嘛？胳膊，当然是胳膊啦！”程锦将自己包扎着凌色绷带的手臂递过去，唯恐凌宇浩看不见。
凌宇浩心头一紧，赶紧替她放好胳膊，“行了行了，我看得见，你就别嘚瑟了，待会麻药过了有你好受的。”
她嘟起嘴吧，有点委屈。
长这么大，还没受过枪伤呢。刚才眼看着秦昭明用手术刀和镊子在自己的胳膊里剜来剜去，她心脏都要吓停跳了。
如今的话唠模式，只是自我安慰的一种，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真的很怕疼。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决定不讨论这个话题。
思路一歪，就想到凌止。
伸手抓住凌宇浩的手臂，“刚才场面有点乱，我都没注意，凌止没事吧？”
提到凌止凌宇浩就生气，眸色瞬间阴了一圈，“你还有心思顾念他？管好你自己吧！”
“我是为了他才受伤的耶？如果你因此惩罚他，那我不是凌挨枪子了！？还不如让他中枪呢！”
这理由，真是顺嘴就是一大堆。
凌宇浩无语，“我没惩罚他，但是该给的警告还是要给的。”
“警告这件事，你派我去怎么样？”
“你？”凌宇浩上下打量她，“那只胳膊也不准备要了？”
“哎呀。”程锦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凌止又不是钢铁人，我为他受伤，他多少会感动对我客气一点吧？这次你不要跟我去，也不要让任何人跟我一起去，我亲自去说服他，我觉得我可以打开他的心结。”
“不行！”凌宇浩直接拒绝，“我和他的心结你解不了，你还是少操心我们之间的事，多管管你自己。”
“我的事你不是都会替我摆平嘛？我也想为你做点事啊。你要真的不放心，就让影陪我去好了，但是她必须听我的，还有，你不准跟我去！”
凌宇浩犹豫了。
他和凌止的关系僵化这么多年，不是不想和好，也不是不想认凌止这个弟弟。只是比起用心意去感化对方，他宁愿关系就这么僵着。
程锦如果能缓和，他当然是愿意的，可若让她以身犯险，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看他眸光中有犹豫，程锦决定加码。
“哼！”她冷哼一声，抽回手背对着他坐着，“你要是不同意，以后就不要和我说话了！我不想和无情无义的人说话！”
看她这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凌宇浩冰冷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怎么觉得这丫头中了一枪反而变得柔软了不少？
好像……
开始学会为他考虑，为他付出了？
好事，好事啊。
妥协道：“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不过一点，必须让影陪在你身边。如果有危险，一定要以保护自己为第一己任，听到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罗里吧嗦。你让秦昭明再给我打一针局部麻醉，我现在就过去。”
她这气势，凌宇浩今天就算说破了嘴皮也劝不住，索性就随她去了。
翔叔一直守在门外，影上楼后和他小声打了招呼，便推门进屋。
见到程锦正坐在床边，凌宇浩俊朗的身姿，正半蹲在床下给她穿鞋，赶紧就要退出去。
“你等一下。”程锦站起身。
凌宇浩加快了手上系鞋带的速度，好看的手在空中翻转出飞舞的花。
影冷漠的眼神不禁有些艳羡。
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教她握过飞刀，拆装过枪支，杀过人。却从来没有给过她如此温顺的柔情。
原来，集训营里魔鬼般的凌宇浩，也有如此含情脉脉的时候。
只可惜，他的温情只属于程锦一个人。
影回过神，程锦的鞋也穿好了，她走上前，“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要再见一次凌止，凌宇浩他不放心，你陪我去好不好？”
影下意识的看向凌宇浩，凌宇浩说：“以后，你以小锦的话马首是瞻就好，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好。”影点头。
程锦欣喜，上前拉住影的手，女孩子之间很普通的亲昵动作，却吓的影身形一颤，立刻就要后退，敌意实在太过明显。
程锦本能的拉住她的手没让她缩回去，“影，我又打不过你你不用害怕我，我们一起走吧。”
影抽回自己的手，局促不安的点了点头。
从入集训营开始，十几年的时间，她从来都没有与人如此亲近过。
这是第一次，对她来说，比集训营里和猛兽对决都还要恐怖。
见她如此防备讨厌近身，程锦无奈的摇了摇头，能陪在凌宇浩身边的，果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俩人一前一后，保持不到两米的距离，先后进了凌止的篱笆院。
凌宇浩说在小医院里等她，可终究还是不放心的，秦昭明也不放心影，俩个男人便结伴而行，偷偷的跟上来守在篱笆院外的竹林里，一人一个望远镜盯着里面的情况。
秦昭明一直都在挤他，凌宇浩懒得和他计较。
拿着望远镜，怎么都看不到影的身影，而凌宇浩呢，却一直淡然的用望远镜往窗户那看，一动也不动。
窗户口那么小，为什么他能看见？难道自己用了个假望远镜？秦昭明表示不服。
伸手就将凌宇浩手里的望远镜抢了过去，放在眼上观望。
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