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自己的了……
那陆楚惟……
是不是也已经知道，自己是肖默的妹妹，而不是什么萧黎？
如果萧易东进了监狱，自己的身份恐怕也隐瞒不了多久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她太累了，这样的算计，这样没有尽头又幼稚的报复都让她觉得累。
天，在不知不自觉中已经破晓。
萧黎想要坐起身，边上的陆楚惟突然身子一震，连萧黎都给吓到了。
“你醒了？”陆楚惟像是问了一句，又发现自己这是废话，接着就抬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觉得手心里有汗不标准，又搂着她，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确保温度不高了，他才松一口气，“你发烧快两天了，退烧针和盐水都不管用，我就拿酒精给你擦身体，然后又拿冷水给你敷……”
“陆楚惟……”萧黎打断他的碎碎念。
陆楚惟于是又是一震，像是被老师点名了一道自己不会做的题目。
“我想喝水。”萧黎说。
陆楚惟松了口气，“我给你去倒。”他站起身，脚下却虚浮的像是支撑不住那么个高大的身形。
萧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其实有些迷茫，陆楚惟这表现，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门很快被轻轻推开，萧黎才看到，陆楚惟脸上的胡茬长了不少，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知道被主人胡乱扒了几次。身上的衬衫更是皱，估计那天打架之后就没有换过了。
见萧黎要坐起身，陆楚惟加大步子去搀扶她，然后将温水递到她唇前。
萧黎抬手接过，先是小小的喝了一口，确保温度不会烫嘴后，又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陆楚惟倒的很满，也许是他自己也不在状态，所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已经很满了。
可萧黎一口一口，就算是有停顿，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全部都喝下。
然后她擦了擦嘴唇，将杯子双手捧着，用很认真很认真的语气和表情对陆楚惟说：“陆楚惟，我们分手吧。”
陆楚惟扯了下嘴角，“说什么胡话呢。”
“你知道，我是认真的。”萧黎语气没有起伏，但语调稍微的加重了些许，看着陆楚惟，抿抿唇。
陆楚惟沉默了下来。
萧黎于是也不说话，仿佛自己要说的所有话都说完了，只等着对方表态。
“那天我赶过去的时候……”陆楚惟动了动喉结，开始说话，虽然显得艰涩，但确实是在说，“你躺在地上，都已经没有反映了。衣服被撕开，裤子给脱到膝盖处……”
萧黎垂眼，握住杯子的手微微加紧了几分，显然，她就算想表现的再清风云淡，也不可能。
“我以为你失去了意识，把萧易东拎起来就揍了一顿，我不解气，还拿桌上的水果刀捅了他两下。”
萧黎手指猛地一紧，不敢置信的看向陆楚惟。
陆楚惟这会儿却反而不看她了，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很久没喝水的沙哑，“我虽然凶，也打过架，但我从来没有跟人动过刀子。我觉得，拳头有时候能有解决问题，但绝对是最愚蠢的办法，可那个时候，我已经不能思考了。”
“其实，我下手有多狠，我自己最清楚。”陆楚惟并没有给萧黎开口的机会，“而我为什么下那么狠的手，我也最清楚……”
“而是我多么混账。”
“我不喜欢打人。”陆楚惟突然抬手，捂住了眼。
萧黎哪怕跟他距离再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有多恨不得杀了萧易东，就有多恨不得杀了自己。”陆楚惟看着萧黎，那双眼里还泛着血丝，他却不管不顾。
陆楚惟抓住萧黎的手，又去裤兜里翻了翻，半晌后迟疑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绒盒。
他的手有些颤抖，但真正握住了那枚戒指的时候，又很稳，他只是不敢看她，“嫁给我……我想给你的惊喜，变成了你给我的惊吓，但是我知道，这次，肯定还来得及。”
萧黎垂着眼，看着他见戒指缓缓推入自己的中指。
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空荡，没有那个雨夜的撕心裂肺和绝望，没有之后的满腔仇恨，也没了惧怕，没了后悔。
很空，整个身子都好像会因为这一阵空虚而飘起来一般。
“小黎……你说话……”陆楚惟的语气那么小心翼翼。
萧黎张张嘴，明明喝了那么满一杯水，这会儿嘴唇却依旧是龟裂的，她笑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住了嘴。于是，她就只朝着陆楚惟笑，笑着笑着，让对方忍不住拥抱住自己。
萧黎的眼泪才落了下来，滚落出眼眶，掉在陆楚惟的背上，渗入衬衫，流下一点透明的湿度，也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谢谢你……”他死死的搂住她。
萧黎抬手，一点一点，有力且坚定的环抱住他。眼泪只掉了一次，视线就恢复了清明，但她没有看其他地方，她的视线根本没有聚焦，但她缓而慢的开口：不，用，谢。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那三个字却让她发自肺腑的笑了一下，像是终于看透了所有，大彻大悟了一样。
在陆楚惟那么一番掏心掏肺的自我剖白后，就开始跟萧黎说萧易东的处境。
现在的情况就是萧易东有精神病，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加之这又是未遂，所以刑罚的力度可能不尽人意。不过萧伟这市长，还有萧易东才经营起来的公司想要继续在朝城扎根，那显然已经是痴人说梦。
“我是萧伟的女儿……”萧黎皱眉，似乎不认可他这么不留余地的行为。
陆楚惟见她还这么单纯，重重叹一口气，“我给你们验过DNA，原本只是想让萧易东罪加一等，却没想到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托人查找，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萧伟的女儿，只是你才出生没多久就被萧伟领养，所以你并没有记忆。”
“怎么可能！”萧黎震惊，“我爸和我哥都很……”话没有说完，显然，她是想到了什么。
陆楚惟安抚着揉揉她脑袋，“没事了，我在。”
安抚之后，他才继续说：“这是我委托的律师他通过渠道查到的，可靠度极高，萧易东因为小时候被绑架留下了心理阴影也患上了精神病，很喜欢有蓝眼睛的女孩子，萧伟没办法，就去国外抱了一个回来。那就是你。”
萧黎捏着他的衣襟，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脸上复杂莫辨。
心中，却在想，这也许真的是老天站在了她这边一次。
如果萧黎和萧易东真的是兄妹，那两人的DNA将会暴露一切，而陆楚惟也会怀疑。谁知道，萧伟看着为人亲切老实，却是个为了给孩子制造一切的疯子。
也许，那天萧易东之所以会这么大胆，萧伟不是被骗走的，而是故意给他制造机会！
他领养一个孩子，不仅仅是给萧易东当妹妹，或许根本也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你以为的好人，也许揭开了表面上那张伪善的皮，就是个丑陋可怕的吸血恶魔……别人说，你也许不信，可你终有一天会见识到那人的真面目。就比如萧易东……他给她留下的噩梦，远不比陆楚惟小。
“没关系，现在你有了我，爸妈都很喜欢你，还有爷爷奶奶……”陆楚惟亲昵的wen她的额，感觉到萧黎一瑟缩，他眸光一暗，稍稍将人搂得紧了些，却没有再进一步其他动作。
“可是，我不是萧伟的女儿，怎么能嫁到陆家来呢？”萧黎终于开口，开口的话却极其没有自信，她抿抿唇，“原来，我是个孤儿么？不是市长的女儿，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怎么能……”
“你怎么不能？”陆楚惟心疼的看着她喃喃自语，忙打断，“是我选妻子，我妻子是怎样，谁都不敢说闲话，你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妻子？”
“等你精神状态好点，我们就订婚，光明正大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是陆家的准大少奶奶，以后当演员也好，当歌手也好，谁敢说你一句不是，那就是不想在朝城混了！”
萧黎的脸色终于好了些，又像是被逗笑，“说的好像我们是黑*社会一样，顺着我昌逆我则亡。”
“终于笑了。”陆楚惟松口气，脸贴着她的发顶，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后怕，“真不敢相信，如果我晚一点来，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他……”萧黎想到萧易东疯狂时候说的话，还是心有余悸，闭上眼，想说的话自然是说不下去的。
陆楚惟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提了不提了，你肯定饿了，想吃什么？”
萧黎没陆楚惟想象的那么脆弱，她闭上眼在他怀中寻了个稍微舒适点的位置，慢慢说：“只要不是饺子，什么都可以。”
萧易东患有精神病，不会被判重刑？
没关系。
法律不判，她来判。
因为萧易东的意外，萧黎跟江信言约好的见面也泡了汤。
电话里萧黎非常诚恳的道歉。
江信言倒也没有多追究，只是惨兮兮的说自己打她电话打不通，在餐厅整整等了一天，连上厕所都不敢去，就怕错过了，那语气别提多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