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萧黎。”他不再叫她小黎。
不知怎么的，气氛好像莫名其妙的就变得严肃起来。萧黎抿抿唇，“这话要让我怎么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来不和没感情的人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会让他对我为所欲为。”
这话说的其实还是有点技巧的。
陆楚惟的问话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认真，但萧黎感觉出来了，也许是因为眼睛被蒙上，所以听觉极为敏锐的缘故。可她不是陆楚惟，她无法做到将喜欢和爱，还有那些承诺随随便便说出口。
这一刻非你不可，下一刻又跟其他女人滚在床上。
她不说爱，不说喜欢，只说感情。感情……这个词太广泛了，包括了那么多，好的，坏的，糟糕的绝望的心情，都跟这个词有牵扯。
爱是感情，恨，也是感情。
可萧黎既然这么说，就有保证，陆楚惟绝对会将这个“感情”二字，带入喜欢，或者爱。这大概就是一个男人的自信，或者，单纯是她话中的歧义刻意让他更倾向于相信这类感情。
萧黎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又开口说：“我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相对于嘴上的说，我更喜欢付诸于实际行动。”她不知道陆楚惟想做什么，但肯定是想到了和萧黎有关的事。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事情牵扯到了自己，这个男人会情绪莫辨到这种程度。
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猜测，又或者，他只是开始内疚了呢？
以为白芷溪要死了，感受到那种生命在自己手上慢慢流逝的感觉，觉得糟糕了，觉得心塞了。罪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忏悔自己的罪恶？不是在被捕入狱的时候，也不是在录口供，而是被宣告行刑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做了什么，导致于今日自己要亲自彻尝这苦果。
萧黎不知道陆楚惟是不是在检讨这个，但除了这个意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理由了。她抬起另一只手，缓缓的握住他的手腕，却没有将他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挪开，只是轻轻的握着。
陆楚惟从她接了两句话之后，一直都没有开口。
萧黎承认，这让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慌，但好在，还不至于让她露出马脚。
她用很温柔又带了点惆怅的语气继续说：“所以，有时候你在我面前把话说的天花乱坠，我也知道，也许下一刻，这些都会成为镜花水月。”
陆楚惟张了张嘴，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容颜，他的喉间竟然仿佛被堵住一样，有些艰涩。
“给我看。”萧黎微微的弯起了嘴角，“陆楚惟，我一直都介怀你跟白芷溪的事，其实我即使和你在一起后，也是介怀你和白芷溪之间的事情。”
“我在报纸，新闻，等等媒介上都有看过你的事迹，看你如何的成功，又如何的受欢迎。”萧黎知道他不会说话了，索性自己继续下去，又轻笑了一声，“但那样又怎样呢，我太清楚，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被谁束缚住的。”
“不过后来我知道你其实已经有过个一个女朋友，两人恋爱长跑十多年。”
“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会被另外一个女人束缚住，甚至时间长达十多年。我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就算再不相信，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是在嫉妒，嫉妒是谁能把这么优秀的你给虏获。”
“可我也仅仅是嫉妒，并没有想要去做什么。”萧黎弯了下眼，睫毛在他掌心轻轻扇动。
她的笑容淡下，过程十分明显。
“果然爱情是不值得期许的，你看，你明明那么喜欢白芷溪，甚至十多年来围着她一个人转，现在不也腻了？不也选择了我，对我花言巧语吗？”
“我……”陆楚惟终于又要开口。
萧黎却嘘了一声，她面前是微微的红光，但她能想象出此时陆楚惟的表情。
她说：“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
“为什么。”陆楚惟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心情几变造成的，又可能只是晚上受了惊，又一直沉默。
“这个理由也许我不应该直接告诉你，因为这个需要你自己去发掘。”萧黎说着，仿佛是自我嘲讽一样笑了一下。
陆楚惟的手指明显的一颤。不仅是遮着萧黎眼睛的那只，还有握住她手腕的那只。
明明只是双颤了一下，萧黎却仿佛看到一座山在自己面前摇晃。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稳，“白芷溪跟我说，她和你的十年，你们互相相爱，即使她曾经短暂离开，可是她现在回来，你仍然是会回到她身边。”
“你不用告诉我这是真是假，至少，我让我哥调查的真相，不是这样子的。”萧黎垂眼，终于是将陆楚惟的手给轻轻拿开。
明亮的光线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眼角被刺激出了一点点泪光，萧黎没有擦，而是直直的看着陆楚惟，“我把你从白芷溪身边拯救出来。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会恼羞成怒，但请认真听，也许，不管她做了什么，污蔑了什么，满口胡诌了什么，她都是你心里的女神。”
“但是，你要知道，那都是你当局者迷，你被蒙蔽了双眼。”
陆楚惟垂眼，轻轻的亲她的手指，却一言不发。
“今晚，你明明下意识救了她，却在最后选择让其他人来。”萧黎说到这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告诉我，是为了什么？真的对自己急救的方法没信心，还是不想再跟她有接触？”
“我答应过你……”陆楚惟开口，但凤眸依旧垂着，他的薄唇一下一下轻轻印在她手指上，“跟你在一起，就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
“所以，我可以认为，我已经把你从她身边拯救出来了吗？”萧黎微微动了一下陆楚惟握住的手，凉凉的手掌贴着他的脸侧，看着那棱角分明的面孔，她眸光微微亮。
“你拯救了。”陆楚惟跟她对视，看着那双和记忆里不一样的蓝色的眼睛，又觉得和梦中的眼睛是同一个色彩。他俯身，轻轻捧住她后脑，非常温柔的亲她的嘴唇，“所以，不要放弃我，不要离开我。”
见陆楚惟这样，刚刚说了一大段话的萧黎反而没有再说话，极为沉默的回抱住他。
第二天的活动是爬山，老人在国外就酷爱户外运动，这边的山重峦叠嶂，不管是于老人还是年轻人来说，高度都还算适宜。市内最有名的传说，是朝南山有神灵，山顶的庙多拜拜便会心想事成，等到时候再回来还愿。
萧黎虽然没有信仰崇尚佛教，但当初能九死一生，说不准还真的是举头三尺有神灵。这么一想，她也就没有拒绝这类活动，反倒是陆楚惟，认为她的体质不行，昨天坐个车都能中暑，何况还是爬山。
所以，陆楚惟的意思是，希望她不要参加这次运动，在山脚的店内逛逛，他们很快就会下山。
然后陆老太太就出面拆台，说午餐和晚餐会留在山上吃斋饭，也会在上头留宿一晚，等过一天再下山。
陆楚惟一听，有些为难，不好违背老人的意愿，但他是真的担心萧黎身体。昨晚因为她不舒服，两人情到浓时他都给忍住了，自认为在床上都能牺牲自己，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妥协。
萧黎却娇嗔道：“我又不是纸片人，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弱，我只是容易中暑而已，到时候带着防暑解暑的药就醒了。”她看到不远处的白芷溪看过来，又朝奶奶露出个灿烂又懂事的笑，“奶奶，趁着时间还早天气不热，我们动身吧。”
一行人目标还挺大，不过这边常年都会有旅游团，当地人并没有觉得任何惊讶，唯一让他人侧目的，恐怕就是这个“旅游团”整体的颜值了，随便挑出一个，那都是俊男美女。
事实证明，陆家两位老人真的比谁的体力都好，一马当先领着全队人往山上走。
因为是旅游景点，所以阶梯都应修缮过，靠近山坡的一侧还有护栏，往下看去都是茂密的树林，一览众山小。陆家儿子就跟在老人后面，一边询问老人身体，没事了就闲聊，时不时停下来歇会儿，几人体力还赶不上老人。
最后一行人当然是小辈，陆纷芬比较黏白芷溪，因为白芷溪是她很喜欢的女明星，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堂弟竟然跟女明星有一腿儿。
白芷溪虽然有时候也会烦陆纷芬太过亲昵，但同时也暗自高兴，挑衅的回头看萧黎，似乎是告诉她，自己应虏获了陆楚惟的弟弟妹妹，而她不过只是占据了陆楚惟一个人的视线而已。
殊不知，陆纷芬会这么粘着她，一来白芷溪是她喜欢的明显，更是因为不想走在最后，当陆楚惟和萧黎之间的电灯泡。
如果被白芷溪知道这一点，估计能被气吐血。
“喝不喝水？有没有头晕？胸口闷嘛？”而站在萧黎身边的陆楚惟，更是一路上嘘寒问暖，就怕她什么时候直接倒地。
那紧张的样子看的萧黎自己都哭笑不得，虽然车祸之后她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以前，但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中暑对她来说，更是家常便饭，夏天不中暑她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