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司城只淡淡一句：“他想见的是我。”
越灿耸肩，“问题是你也回不来啊？他上哪见去？”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听郁司城说：“老爷子忌日快到了，我也得回去一趟，想必他也记得，刻意过来的。”
他不说，越灿还真是忙得没想起来这档子事。
这才点头：“行，那我给他安排专机过来，这两天就置办个房子给他备着，总之你放心，我会给他安顿好，不让他挑出毛病就对了。”
这下越灿的压力就大了。
房子这个东西，也不是买不到，但是郁南川这个人比较挑剔，还喜欢那种比较悠久的逗东西，说好听一点就叫做念旧。
但是现在锦城只有城中心几个上十亿、几十亿的院子，他可买不起啊！
那一整天，加上大半夜，越灿都在找房子，一边确定着专机的事，随机必须配备人员过去，否则路上出点什么事谁也担待不了。
大半夜的，郁司城又给他打了电话，“专机去接人的时候你跟着过去把，我放心一些，免得飞机上出现不适。”
毕竟是这么几年都在床上度过，最近才好容易能下地勉强走一走，不适应症应该很多，还是防着为好。
越灿蹙眉，“我还得给他找房子呢，怎么办？忙不过来呀。”
郁司城安静了许久，也知道要买到郁南川喜欢的房子不容易，也怪他过来得太突然，如果有所准备，提前物色好也没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道：“唐嗣以前不少房子，看看有没有还没卖出去的院落，就算没了，你想想办法弄一处出来。”
一共九个院子，怎么也能找一个出来。
唐嗣当初也是锦城大佬，各个住宅自然都不差，而且都很悠久，郁南川应该会喜欢的。
越灿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
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楼盘信息了，顿时轻松不少，“正好竹烟最近就在锦城，找她问问哪个院子最好，就这么定了，你那边能找人就打个招呼。”
毕竟当初是他主张把唐嗣的九处院子全部充公拍卖的，所以，反过来，他应该也能说上话。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越灿听出来他好像想嘱咐什么，只是最终也没说。
挂了电话，越灿也不管多晚了，直接给竹烟打电话过去。
竹烟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眯着眼看了是越灿，懒懒的打着哈欠，然后坐起来，这才接听，“这么晚了，你该不是梦游越大少？”
越灿勾唇淡笑，“当然不是！我有事找你。”
这个时间，有事找她？
也不管她到底清不清醒，他直接问：“你知道唐嗣的九个院子，哪个最好么？”
她抓了抓脑袋，张口：“当然是九院了！”
也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越灿一时间没想到她买下来了的事，道：“太好了！问你果然省事，那你能买到这个房子不？钱不是问题！”
竹烟终于慢慢清醒过来，靠在床头，纳闷道：“你确定你没昏头？忽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买九院？”
越灿脸一沉，故作严肃，“咱俩还是朋友吧？你就当我给我帮个大忙，要不然我可就没命了。”
这么严重。
竹烟皱起眉，想到了当初越灿帮忙把玥玥保下来的事，所以略微抿唇，考虑着。
好一会儿，才问：“买这个院子干什么？”
越灿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她说，只得模棱两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要过来，必须给他置办个房产。”
这会儿，竹烟才笑了一下，“我住的就是九院啊，要不，让你朋友跟我一起住？男的女的？”
她这么一说，越灿猛地反应了过来。
很明显，让她和郁南川一起住是绝对不可能的，到时候拔沈方羽叫回来陪郁南川倒是还差不多。
他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还真是忙昏头了，我忘了你买下那个院子的事！还以为你一直住滨河路的公寓来着！”
然后才问：“那除了九院，还有哪个院落是比较好的？”
竹烟最熟悉也就是九院，其他地方她也去过，但是拍卖之后不清楚新的买主有没有做什么自建，不一定都原样保存。
“二院吧。”她想了想，又道：“如果实在必要，我可以把九院让出来，反正以后在锦城的时间也不多，大多就住澳洲，回来也可以去滨河路住的。”
之前听萧克说了，房子一直放着，没有新租客。
其实是郁司城给的租金太多，足够再延长很多年。
越灿摆手，“那肯定不行！”
郁司城首先第一个不会同意！
所以，就只能去看看二院，没什么大问题估计也就直接定了，还要请人过去打扫，否则时间来不及。
第二天越灿就忙这件事。
而竹烟也去了一趟二院，发现二院确实没人住，但肯定是被人买过去了的，估计在等着升值。
从二院回来，她想着找越灿的，但是罗媛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喂？”
“你在锦城？”罗媛说话一直很舒服，跟她也没有那些繁琐的寒暄。
竹烟点头，“怎么了？你这两天不是不在么？要回来了？”
罗媛点了点头，声音里带了些凝重，“我可能下午就到了，能见一面么？想让你帮忙看个东西确认一下。”
她看了时间，点头，“没问题！”
最近这几天她其实不应该经常外出，容易被媒体逮到，毕竟除了公开的时候，平时她也不会作男性打扮。
给越灿知会了一声二院的情况，然后就早一些去酒店等着罗媛。
罗媛是从机场直接过来找她的，行李都还在手上。
因此，竹烟一看她的表情也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她跟罗媛，一来二去的相互帮忙，现在也已经挺熟了，只是罗媛也冷性子，所以两人没事不怎么联络，见面又不显得生疏的那种。
“先喝口水！”罗媛坐下，竹烟把刚倒的水给她递过去。
罗媛确实来得及，抿了一口水，就在自己包里找着东西，然后直接递到她面前，“帮我看一下这个照片，你认识她么？”
竹烟低眉，看着那张照片，第一入眼的是唐嗣。
但是显然，罗媛不可能问她认不认识唐嗣。
然后她才把视线转向背景里稍微显露的女人，是有那么些眼熟。
“你看这个做什么？”竹烟看了罗媛。
罗媛也不瞒着，脸色沉重，“你应该知道一些，我姐当初是因为唐嗣而自杀的，我后来看过她的日记，看过她文字里的悲伤和无力，但是唐嗣一直否认他跟其他女人劈腿。”
说罢，她指了指照片里的女人，“好几个照片我见过她，只是正脸基本没有，我怀疑跟她有关。”
竹烟蹙着眉，她跟唐嗣的时间很久，唐嗣身边的人基本都见过，但是脸部清晰不好认。
罗媛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沈方羽有姐妹么？”
这一句一下子让竹烟灵光一闪，十分笃定，“这不就是她么？”
把照片放下，她指着那个女人，“我确定，真的，因为我见过很多年前的沈方羽。”
就是她和郁司城谈恋爱的时候，她近距离见过，而且不止一次，非常确定。
之所以认不出来，确实是因为这女人变化很大了。
罗媛眉头紧紧皱着，“你真的确定？”
竹烟点头，“确定。你不说我没察觉，但是我也记得很清楚，沈方羽当初还试图勾引过唐嗣，就是为了给她长记性，我当初一不小心把她和郁司城这对鸳鸯给拆了。”
罗媛表情更是凝重，可是她又不知道从哪开始查起了。
竹烟也纳闷，“沈方羽当初确实不安分，但应该，也没到能杀人的地步？”
罗媛摇头，“我姐确实是自杀的，只是她自杀的真正原因，我一直不清楚，连唐嗣都一直不知道，所以这么多年，他跟我们家很生疏，怕再连累我。”
末了，罗媛把照片拿了过去，“确定了就好，剩下的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事情，我怕连累你。”
竹烟笑了笑，“没事！”
两个人索性一起吃了个饭，毕竟是同为娱乐圈的人了，共同话题还是比较多的。
……
越灿的动作很快，竹烟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二院给买下来了。
二院和九院其实距离也不是特别远，就在锦城的同一个方向，中间隔了一个别墅园，开车可能十几分钟。
郁南川来的那天，天气很冷，没下雪，但是阴沉沉的，风吹进领子里让人直打寒颤。
越灿从飞机上下来，一路让医护人员待命，推着郁南川往机场外走，萧申开着车已经候着了。
阵仗比较大，引来一些人侧目。
郁南川看起来是很消瘦，但没有特别病态，坐在轮椅上神态自然，脑袋也是清清楚楚。
刚上车就问：“他们都过来了？”
所问的他们，当然是郁司城和沈方羽。
越灿勉强一笑，“沈方羽今晚应该能到，城大概要明天，部队里程序比较麻烦。”
对此，郁南川冷冷一笑，“规矩都是他自己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吧，但郁司城这人还是有原则的。
车子往二院开，还没到地方，越灿接到了竹烟的电话，“你今天是接客人到二院住？”
越灿点头，“怎么了？”
竹烟道：“二院前面不远道路故障了，中间有一段走不了车，需要我从这边帮你接一下么？”
她就在九院，往出经过二院，再到那个故障处等着就行。
越灿拧眉，这么这么不凑巧？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麻烦她了。
竹烟开车开到了故障路对面等着，看到一辆黑色林肯停下来，越灿和好几个医护人员先下车。
她愣了一下，客人还是病人么？
要走一段的，这么冷的天不得冻坏了？
她微蹙眉，步行走过去，“能走么？”
话问完，也见了郁南川和轮椅一起被搬下车子。
路上有些潮湿，偏偏郁南川教授没穿鞋只有袜子，竹烟皱眉，看了越灿，嘴型问了句：“这能行？”
越灿看了看自己的鞋。
郁南川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冻不到哪儿去，走吧。”
竹烟不知道郁南川的身份，只知道越灿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都要那么紧张的给置办房产，所以感觉别有什么不合适才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多想，直接把自己的围巾拿了下来，友好的淡笑，“先生要是不介意，先包上吧，脚底受寒不好处理，这个管点用。”
随即，她干脆蹲下身，给郁南川把一双脚裹上。
郁南川就那么看着女人忽然在自己面前蹲下，毫不矫情，仔仔细细的给他裹好。
而她自己已经冻得鼻尖泛红，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冻红了一片，那么白皙细腻的皮肤，粉红的一片反而显得尤其生动。
“好了！”郁南川看着她明媚浅笑抬头看了他，然后起身，往旁边让了让，示意护士可以把他推过去了。
走的时候，郁南川目光略低，看着走在身侧女子因为给他裹围巾，皮鞋把脚背压红了一片，走来走去，皮鞋湿了，也脏了。
上了车，因为位置不够，竹烟没有上去，只让萧申开车，笑着道：“没关系，不愿，我走过去。”
郁南川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子站在阴沉寒冷的天气里，笑意却干净明艳，又淡淡的清绝。
“是你朋友？”冷不丁的，郁南川问越灿。
越灿隐约也感觉了郁南川对竹烟的注意力。
摸了摸鼻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城的朋友？还是说不熟悉的朋友？所以不了解她的情况，以让他不要继续问？
“算是吧。”最后越灿回答。
郁南川知道郁司城曾经跟一个女人关系斐然，但不知道就是眼前的她。
车子停在二院，郁南川又道：“你折回去接她吧。”
萧申倒也点了点头，“行，越少，你们先进去。”
越灿心里有点沉沉的，不光是因为今天这天气闹的，还有郁南川对竹烟不一样的第一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