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分。
又是二十七分！
第三个二十七分！
付副台长当然毫无疑问地投了满分。另外三个和事佬继续很有默契地齐齐给了九分。法拉利·白没那么厚脸皮，还是给了八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三个二十七分一样不分高下，但实际上呢……”见分数已经确定，付副台长又开始大放阙词，“刚才小石同学和楚楚同学，虽然最高分跟小史一样是十分，但他们的最低分只有五分，而小史却有八分。考虑到这一点的话，似乎就高下立判了吧？”
“吾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石忆忍不住吐槽道。
法拉利·白忍无可忍，又将麦克风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麦克风这次终于寿终正寝，裂成了碎片。
其他几位评委也实在看不过付副台长如此难看的吃相，有人便说道：“既然规则说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那就不要考虑那些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为剩下这三个选手决出名次。”
五位评委各怀鬼胎地互视了几眼后，宣布暂时休息十分钟，由众评委和今天的客座嘉宾闭关谈论一下。
后台里，其他选手全部被清场，偌大的化妆间就留给了石忆、楚楚以及史来客三人。
楚楚又回复到她冰山一般的状态，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石忆想了一下，他本就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自然想不出什么话题去跟他们攀谈，便也学着楚楚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发呆。
史来客看着石忆和楚楚，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如果是面对其他人，他大可以借着伯父史台长的面子夸夸其谈，但是面对这两个背后各有大靠山的人，他的依仗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化妆间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石忆心中暗暗盘算。
从刚才众人聊天时获得的信息中，可以得知，如果成为本场冠军的话，需要被一层层向上选拔，直至参加国家级的大赛。而且获胜者似乎还可以得到什么著名演艺公司的签约，成为专职歌手。
这样的奖励，对一般有志于歌唱事业的人来说，显然是非常巨大的诱惑。但是对石忆来说，其吸引力却等于零。
一辈子就会“唱”这么一首《我的太阳》的石忆，过去从未、现在没有、未来也不可能，对成为歌星有任何兴趣。让他去走以歌成名之路，不如杀了他还来得舒服点。
可是看今天这架势，自己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要夺冠。不，如果自己的老师以势压人，以老李世界级大师的江湖地位，想要给徒弟要个小地方的歌唱冠军，连电视台也不可能扛得住，更何况石忆的确是有“实力”……至少是有表现出配得上冠军的实力。
石忆来参加这次比赛，一半原因是为了应付老李，另一半原因则是为了奖金。到现在为止，应付老李的目标已经达到，剩下的就只是如何拿到那份冠军奖金而已。
想到这里，石忆轻咳了一下说道：“咳，跟你们俩商量点事……”
“咳，跟你们俩商量点事……”
几乎与石忆同时，史来客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同样的话。
两人视线一碰，史来客的脸色发白，很是不好看。
“你先说。”石忆说道。
史来客支吾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啥……我本来是想说……你们俩都是学生，学业为重，这次大赛的成绩对你们只是锦上添花，拿冠军还是亚军，区别不大……我是吃这行饭的，以前都是靠我伯父面子混。这几年下来，靠他积累的人气也消耗差不多了，必须得找点新的突破，要不就得被淘汰……因此，这次比赛能否晋级，对我来说，几乎可以是决定生死的……”
石忆忍不住笑道：“刚才还想夸你不卖惨，现在就卖上了？”
史来客的脸又青又红，挣扎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我真不是卖惨博同情……我本来是想说，能不能把这次冠军让给我……但看你的意思……”
他话还没说完，石忆很爽快地答道：“行啊！”
“似乎是不同……咦？”史来客大惊，瞪大了眼睛看着石忆。
一旁的楚楚也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诧异。
石忆耸耸肩：“就像你说的，这个冠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让给你也无所谓。”
史来客大喜，就打算冲过来拥抱石忆。
石忆连忙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别！听我说完，我是有条件的。因为某些原因，我急需一笔钱，所以才被迫来参加歌唱比赛的。冠军让给你没问题，但是奖金得归我，行不？”
史来客要的是名，哪里在乎那几万块钱，连忙点头说道：“没问题，只要你主动退出，我的所有奖金都给你！”
石忆抓了抓脑袋，看了看旁边的楚楚。
楚楚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你跟我一样是被迫的啊，我也不想参加这比赛呢。是白老师说李……老教授的爱徒要来参加，所以才硬把我推出来跟你打对台的。不过你还真让姐姐我刮目相看啊。既然你不打算晋级，那我晋级也没意思。嗯，那我也退出好了。”
史来客再度大喜，又想向楚楚伸开双臂。幸亏他眼角瞄到了楚楚作势欲踢的脚尖，连忙刹住了脚步。
石忆也是大喜，向史来客和楚楚各伸出一只手道：“来击掌为盟！”
史来客忙不迭地在石忆掌上拍了一记。
楚楚歪着脑袋看看石忆，微笑着说道：“你这个小财迷……算了，姐姐的奖金也给你买糖吃好了。”说着也伸手在石忆掌上拍了一下。
比起史来客汗渍渍的熊掌，楚楚的纤纤玉手触感要好得多了。不过如果是陆鸣的手那就完美了……石忆居然还有心思遐想。
击掌为盟之后，三人之间刚才还存在着的尴尬似乎被一扫而空，气氛马上热烈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以石忆为中心热烈起来而已。
史来客当然想要通过楚楚搭上法拉利·白的路子，可惜楚楚对他依然是冰山一般根本不搭理，只在跟石忆说话的时候才像个正常活人。这让他顿感大受挫折。不过在他自以为已经跟石忆成了哥们，想要让石忆引荐一下玛莎拉蒂·李，却也被石忆直接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引荐？有啥好引荐的？老头每天都在河边钓鱼，你直接过去找他呗。”石忆说道。
史来客苦笑道：“李教授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我们怎么敢就那么走过去打搅他？还是说你就是这样跟他结识的？”
石忆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是他哭着喊着来找我，要教我唱歌什么的。我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看他那么一个孤苦老头怪可怜的，就百忙之中抽了点时间跟他学了一点。”
史来客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石忆，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石忆耸耸肩，爱信不信，反正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楚楚看着石忆狐疑地眨了眨眼，似乎想看出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地方能特殊到让老李这样的高人哭着喊着要收他为徒。难道是因为他脸皮特别厚？
三人在后台达成协议后，前台的评委团也在各路领导的指示下给出了结果。
让石忆等三人各自重新演唱一首歌。
临时设置三组各五人的评审团，每个评审团给出自己的分数。如果第一组决出高下，就按第一组的结果来决定胜负。如果第一组同分，就看第二组甚至第三组的分数。如果三组的分数都一样……就把三组评委全部换掉！
前面乱哄哄地终于布置完毕，有人来通知三人上台。
三人重新走上舞台，并排站在中央。
就在主持人准备宣布新的比赛规则的时候，石忆高举起了手，表示要发言。
主持人愣了一下，偷眼看了看现场导演，在得到许可后，把麦克风递给了石忆。
“能够参加这样的比赛是我的荣幸，首先我要感谢我的老师，还要感谢各位评委，各位观众……”场面话石忆只要肯说，也是可以说得很利索的，“不过……因为我还是个学生，马上要迎来高中生涯，没有太多精力投放在歌唱事业上，因此只能忍痛决定，退出本次比赛。谢谢大家。”
石忆说完，场内一片寂静。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楚楚也接过麦克风说道：“我也还是个学生，还有很多需要继续跟随白老师学习的地方，所以……嗯，我也退出比赛。”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史来客。不少人心想有本事你也退赛，那就好看了！
史来客只得厚着脸皮说道：“相比起他们两位，我算是个闲人，没有那么多借口，只好继续努力下去了。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为咱们南洄争光的！”
在不知哪个托儿的带领下，场内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继而雷鸣一般爆发了起来。
众评委面面相觑。
付副台长暗骂道：“哥哥姐姐你们这是玩我啊？早点说，我还用得着跟李教授、白教授撕破脸？刚才差点没被他们俩联手打我一顿。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那……这个第二、三名的名次怎么定？奖金方面……”有评委问道。
确定可以拿冠军，史来客精神抖擞，当仁不让地说道：“我跟楚楚小姐商量过，决定把我们的奖金全赠送给石忆同学，作为鼓励他继续努力的奖学金！”
尽管对于把自己和史来客相提并论很不满意，但楚楚还是没有说什么，只点头表示同意。
皆大欢喜。
一番烦扰的仪式过后，本次歌唱大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