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青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要是他真把警察招了来，还不被人笑死！
她回头：“我只给你五分钟。你简明扼要。”
黎绍桓收了电话，得意地一笑：“五分钟怎么够。我已经点了餐，一起吧。”
苏慕青冷哼一声：“你可真会得寸进尺！”
黎绍桓正要解释，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这下可就尴尬了。
黎绍桓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办法，身体永远都是最诚实的。”
苏慕青涨红了脸，急急转过脸，不肯再看他。
黎绍桓笑盈盈地望着她，理直气壮，那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他装失忆的那些日子。
“知道那天我为什么因为那个电话冲你发火吗？”
他语气温和得让人有些恍惚。
“为什么？”
“因为你害我在股东面前出了个大洋相。”他瘪了瘪嘴，补充道，“其实也不是你害我。是黎天爱，只不过在你的帮助之下，我没能躲过去。”
“什么？”苏慕青不由正了正身子。
原来，那段时间，每天下午，不定时都会有一个骚扰电话到他的座机上。电话内容全都污秽不堪。
他找运营商处理了好几次，可对方却用的是虚拟号码，座机屏蔽不掉。
他换了座机号，电话依然打个没完。
他只有在下午的时候躲出去。
没想到，却被苏慕青自作聪明地办了呼叫转移。
他当时在董事会上，对方的声音奇大无比，即便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都听得一清二楚。
想像一下，一屋子人突然听到那些暧昧的喘息，会是什么反应……
苏慕青说：“你可以不接的啊。”
黎绍桓说：“拜托，来电显示的居然是你的手机号，我怎么可能不接！”
“这些人也太无聊了吧！”苏慕青很是无奈，“好吧，这件事，我向你道歉。可我当时认为那是你的私人电话，你又没告诉过我这个情况，我那样处理，也不算错。”
黎绍桓却挑了挑眉：“你既然是我的私人助理，对你来说，我就没有私人电话。”
“……”苏慕青张口结舌。
他的理由为什么总是这么无懈可击！
一名侍应生将餐车推到餐桌前，从容不迫地将菜肴一一摆好。
“先生，小姐，你们点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黎绍桓略一点头，复又对她说，“我点的日式料理，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三文鱼刺身，焗虾，焗牡蛎，茶碗蒸，炸豆腐，味增汤，配上金枪鱼寿司，颜色鲜艳，令人食欲大增。
苏慕青还没动筷子，一双筷子夹着刺身送到她面前，兀自放进了她的碗里。
抬眼一瞧，黎绍桓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他现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老板，还是男朋友？
“要是配上点清酒就更美味了。不过我今天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我怕喝了酒，就更加说不清楚了。”说这话的时候，黎绍桓显得有些遗憾。
苏慕青挤兑道：“我已经被你解雇了。你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强了眼神的犀利，以示自己并非玩笑。
出乎意料之外，听到她这话，黎绍桓却笑了起来。
“我解雇你，是因为我不要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呵！”苏慕青简直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神逻辑！
黎绍桓轻轻叹了口气，双眼现出平日里完全见不到的阴郁：“其实我的处境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些日子想必你也有所觉察，我这个总裁，根本有名无实。我所做的一切事，都要向我那位姐姐交待。所以我需要一个能令我绝对信任的人在身边助我一臂之力。”
苏慕青恍然大悟：“那你在P市遇袭，也是你姐姐搞的鬼？”
“何止。自打我回来，她对我的陷害就没消停过。”黎绍桓正色道，“你在P市救了我，我一直都在担心她会对你不利，所以我才托人把你调成地勤。在地上有麻烦，总比在天上容易解决些。后来我爸爸把我找了回去，我一方面怕她报复你，一方面又想保护你，所以我故意调你做我的私人助理，又不给你好脸色看，就是想让她认为你对我无足轻重。这样，她就放弃在你身上做文章了。”
苏慕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我不知道你背后，居然有这么多事瞒着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不想你也跟着担惊受怕。”
“那你爸爸怎么不管管她？”
“算了，不谈这些了。”想到父亲的偏袒，黎绍桓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他顿了顿，忽然将目光投向她，将她深深望住：“告诉我，你也一样信任我吗？”
“这个……”苏慕青被他撞了个正着，瞳孔不自觉微微收缩。
她飞快地移开目光，咬住下嘴唇，轻声问：“那天，咖啡的恶作剧，真的差点弄砸了几十个亿吗……”
黎绍桓抬了抬手指，说：“这件事就算了。”
看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苏慕青心中稍适安慰。
没能等到她的回答，黎绍桓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好吧，我知道让你这么快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为难。那么，和上次一样，我也不需要你立即回答我。你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吃东西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说着，他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再也不作声了。
黎绍桓将苏慕青送到了家楼下。
苏慕青客套地道：“上去喝杯茶再走吧。”
黎绍桓笑了笑，说：“下次吧。下次，听到你的好消息再喝。”
站在窗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苏慕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陷阱，等待她的，究竟是幸运还是霉运，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信任？什么叫信任？
她信任谭卓文吗？
当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惊觉，她居然不知道答案。
以她同谭卓文这么久的交往，她应该是信任他的。
但事实证明，这个人根本无法信任。
那她如何能知道这个男人能否信任？
她突然想起在去P市的飞机上，他说，容忍是为了更彻底地清除……
他要清除谁？他姐姐吗？
想到这里，她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身体不自觉绷得紧紧的。
对于这场豪门争权，她不过是个局外人，根本没必要卷进去。
她对他信任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说过，她是他唯一的依靠。
这份唯一，她又怎么能忍心辜负呢。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黎绍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中带着些许尴尬，随即又将手藏进裤兜里，似乎这样便能藏住他的心思。
他说：“很抱歉，我来不及等你打电话给我了。因为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如果我不主动些，可能这辈子都听不到你的答复了。”
苏慕青垂下眼睑淡淡而笑。
这个一直被她视为讨厌鬼的人，却似乎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想了想，说：“其实我信不信任你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任我。”
黎绍桓离她更近了一步：“你要我以什么身份来信任你呢？”
苏慕青反问：“你想以什么身份来信任我？”
黎绍桓垂下眼睑，说：“我真的很需要你。但我又害怕确立恋爱关系后，会因工作上的分歧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苏慕青叹了口气：“那看来，没想好的人是你，不是我。”
“慕青！”黎绍桓一把抱住她的肩，“我……”
“这样吧。我先帮你把你想做的事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苏慕青不想任何人为难，给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慕青，谢谢你！”长睫忽闪，黎绍桓眼里似已泛起泪光。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还有一张银行卡，一并递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道：“我要你做的事全在这张清单上。卡里有一百万，是你的运作资金。不够得话，随时打电话联系我。你的酬劳也从这张卡里扣。”
他直直盯着苏慕青，目光炯炯，充满了期待。
苏慕青接过来迅速看了一遍，禁不住微微一笑：“OK。我知道了。”
黎绍桓提醒道：“还有，你以后，不要再同旧同事来往了。这件事我希望暂时保密。”
苏慕青粲然而笑：“这是当然。”
见到她的笑容，黎绍桓笑得很是欣慰。
他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了。他只好说：“那好。我耽误了你这么久，就不再打扰了。”
嘴上明明说要走，可他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他直直望着她，眼中满是依恋与不舍，直看得人面红心跳，呼吸急促。
“那你，明天的庆典怎么办？依你的要求，我不能和你一起露面的。”苏慕青终于想到了另一个话题。
“你虽然不能跟我去，但你还是可以帮到我呀。”黎绍桓微微俯下身，脑袋凑近她，那距离足够感觉到他的温度。
苏慕青的脸愈发红润了。
“怎么帮？”
“是你今天提醒了我。”黎绍桓掏出手机，“还记得视频通话吗？”
“哦！”苏慕青恍然大悟，“你想让我通过手机看到对面的人，再告诉你他的身份？”
黎绍桓笑：“所以我说我没找错人。”
苏慕青欣然而笑：“可惜我穿不成晚装啰。”
黎绍桓安慰道，“你放心，等事情安排妥当，以后有的是机会穿晚装。”
苏慕青打趣道：“老板，言出必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