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川将蜷缩在地上疼的脸色发白的温如抱了起来,他跑的很急,又把她抱的很紧。
温如意识恍惚的靠在他的胸前,半睁开眼睛望着他的下巴,她几乎能够听见他他如雷的心跳声。
“不要跑的这么快,会摔倒的。”
“温如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本来只是来接她回西水园,听说她在手术外面。
他就上来找她,可是他看到了什么,她的亲生父亲,竟然像踹畜生一样的踹她。
温如细胳膊细腿的体态在地上蜷缩着的时候,他那瞬间恨不得过去一刀捅死许玉良。
这是他所震惊的现实,许温如跟许玉良之间的关系何止是恶劣这么简单。
陆黎川将她一路抱到了急诊,温如疼的发昏,也看不清陆黎川是什么表情。
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将自己放在了床上,后来她只想闭上眼睛,那时候她脑子里很清晰的想着陆黎川。
即便是她自己已经极尽克制,但是真的不能控制从骨子里疯狂滋生的那些东西。
她果真还是妈妈的女儿,管不住自己的人,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怎么样?”陆黎川见医生从帘子里出来,不由得抬脚上前一步。
“许小姐身上的伤如果不是陆先生弄的,我想还是要报警,这是蓄意伤害,她有内伤。”
陆黎川背脊窜出来一股寒意,直直往上涌入后脑。
他微微挂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住院吧,今天这事,你们就当没看到。”
医生点头,陆黎川纵然是花名在外,也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暴力倾向,而且刚刚抱着许温如过来的时候还挺着急。
应该是从哪里救下来的,毕竟还是非常新鲜的伤,伤痕都还没有表现出来。
温如陷入了昏迷中,陆黎川之后就一直全程盯着。
医生年过半百,对于这段时间屡次登上热搜榜的两个人一点也不陌生,何况许温如有事没事还会往医院里跑。
只是没有见过陆黎川,如今一看,跟传闻中的根本是大相径庭。
“幸好没怀孕,不然事可就大了。”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子不紧不慢道。
陆黎川怔了怔没说话,一直低眸瞧着病床上的人。
“还有,她在服用避孕药,你知道吗?”
医生的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他抬眸去看医生。
这本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之间不会有孩子,也不能有孩子,这是许温如的认知。
他并没有否认过她这个认知。
但是,医生跟他说她服用避孕药时,他会觉得不舒服,她的疏离不在态度上,。连行动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不过许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要孩子,你还是跟她说说,避孕药停了吧,这样下去,会不孕的。”
因为是老医生,才会这么友情提醒一句,看着年轻人糟蹋身体,就觉得心疼。
都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弄坏了,什么都成了浮云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笑了笑,“住院观察几天,然后再检查,没事的话开点药就能出院。”
陆黎川后来一个人坐在病房里,模样有些说不出来的呆滞,他忽然莫名其妙的就在她吃避孕药这件事情上计较起来。
想的越深,他就越是觉得烦躁,她做的本来没有错,可是他觉得她做错了。
许玉良在暴怒之后对许温如动过手之后立马就后悔了,找到病房里来。
看到陆黎川还在,许玉良的脸逐渐沉了下去,被陆黎川打的一边脸还疼的厉害,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如果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医生说她被打出了内伤。”陆黎川一脸淡漠的神色。
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轻蔑不屑,许玉良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人。
“是你帮她?”
陆黎川这回倒是一头雾水,他颇为无辜的看着许玉良,“我帮她什么?你为什么打她,我都还不知道呢。”
许玉良深深地注视着他良久,片刻过后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慢慢走到病床前,眼神复杂,她长大的样子很像温涵,有时候气质也像。
但是这么像的两个人,却给人天差地别的感觉。
她才十二岁,为什么会对和风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他的软肋,他做过的事情,甚至有些触犯到法律的事情。
当他收到她发过来的邮件时,他整个人都蒙了,这些被处理的滴水不漏一干二净的东西,为什么她会知道。
为什么他永远都无法知道她做的每一件隐秘的事,如今跟他正面叫板时,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她身边是有高人指点。
因为在她妈妈过世之后,他就感觉出来,他很难掌控这个女儿,因为难掌控,所以才会不喜欢。
相比她,许星辰听话多了。
“是你一直在一旁指点她?”
陆黎川闻言失笑,“我才跟她认识多久,她身边的人比我可厉害多了,许先生,您不见得就是对手。”
许玉良看向他,陆黎川没有必要撒谎。
“是谁?”
陆黎川看了看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唇角微扬,“我想温如有一天会亲口跟你说。”
“陆黎川,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么堂而皇之的玩弄我的两个女儿。”
“女儿?你最近为什么要急着让她结婚,你心里在想什么,还需要别人来说?”陆黎川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几分阴冷。
他玩的金融股票,不做实业,但是和风集团就不同了,根本就是树大招风,地产实业金融,都涉及了。
这样一个繁杂的公司,看似风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管。
许玉良也的确是有些能耐手腕的,不能说他这么多年对和风毫无贡献。
“那么你这么担心她,你娶了她好了。”许玉良面上多出来的笑意冷的有些渗人。
陆黎川眼神冰凉,他们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五年前许温如只有十五岁,对一些事情当然是不知道的。
那时候她应该专心致志的在做其他事情。
可是许玉良不是,虽然是八卦,不过要是不小心记住了的话放在现在就可能是炸弹。
“我都忘了,你要娶的只有一个,那个五年前就被调去非洲的章小姐,那也是靖城A大响当当的才女,可惜你母亲有眼无珠。”
陆黎川要紧了牙,凤眸微微眯着。
“许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喜欢你待在她身边,我会给她安排不错的亲事,你继续守着你的心上人就是了。”
许玉良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你打算用她换取多少利益?”
“我只是希望她平凡幸福的生活,并不想让她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当中,特别是跟你的感情。”
如果当初他安安心心的娶了许星辰,他还不至于这么讨厌他。
“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当初没有娶许星辰打了你的脸,但是你真的认为你的大女儿清纯高贵配得上我?”
她跟安河的那点破事,怕是不只许温如一个人知道。
“陆黎川,你不要欺人太甚!”许玉良冷着脸低吼了一句,额头青筋暴起。
“你想要给温如安排的那个安河跟许星辰搞了很多年,你送一只破鞋给我,还想我穿的心甘情愿,许先生,我在陆家是得多么的憋屈,才会做出荒唐的事情来。”
陆黎川俊美的脸上始终挂着那种笑意,将许玉良惹的满腔怒火。
“你胡说!”
陆黎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温如安静精致的容颜,他轻轻的抚过她的脸颊。
“看来许先生真正关心的也只有自己的野心和利益了,对于自己的女儿还真的是一无所知。”
许玉良被他怼的无话可说,只能愤愤转身离开,他的确是很不喜欢他。
他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陆黎川在想什么,他兴许对许温如有那么一点喜欢,但那仅限于肉体的欲望。
至于其他,他已经尽数给了章蕴初,当年那些事闹的满城风云,陆家跟章家差点打起来。
自那以后陆家夫人云槿就被削减了陆家主母大权,陆黎川另立门户,章蕴初远赴他乡。
整整五年,陆黎川身边莺莺燕燕没有断过,可是哪个不知道陆黎川只是用这种方式在等章蕴初回来。
毕竟是章家的大小姐,毕竟是那么优秀的让人仰望的人。
“陆黎川,我不允许你这样的人伤害她。”许玉良离开之前冷声说了一句。
陆黎川觉得好笑,许玉良这样的人会在意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过的好,是不是被哪个男人欺负。
温如醒过来时,本能的想要坐起来,结果腹部的疼痛令她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床边竟然会有一个脑袋,手触碰到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惊了一下。
陆黎川握住了她受惊的闪电一般躲开的手,坐直了。
“是不是还在痛?”他起身俯身下来,凑的很近,另一只手滑进了被子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腹部。
温如看到眼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男人,眼眶一红,眼泪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很疼的话,我去交医生过来。”见她这么掉眼泪,陆黎川本能的以为是她太疼。
温如拉住了他的衣袖,“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对我很好,不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她带着淡淡的哭腔,眼泪有些止不住,陆黎川轻轻地抚过她的眼角。
“难道我就在一旁看着你被你爸打死才是正确的做法是不是?”
陆黎川隐忍着怒火,如果换做平常,他早就该教训她了。
“陆黎川,你不讲道理。”温如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为什么她极力想要避开的男人,总是要这么无孔不入的靠近。
“你才知道我不讲道理?”陆黎川将她扶了起来,外面有淡淡的阳光。
在北方的冬天,鲜少会见到什么灿烂的阳光,温如趟的这个角度,阳光正好洒进来,美好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她靠着病床的,微微比了比眼睛,陆黎川拿着纸巾塞在她手里,“我去给你买点早餐上来,等着。”
男人起身离开,温如瞧着他离开的背影。
“陆黎川,你就不怕我想要的更多么?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没有哪个女人真的玩得起,她没有真的混过风月场所,也没有真的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清楚过。
因为陆黎川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么?
陆黎川顿住脚步,胸口堵着的一口气怎么都不能顺畅。
“如果你愿意,我也能这样对你一辈子。”
“但是不会爱我,不会娶我是吗?”她喃喃自语一般的问,陆黎川唇线抿成了一条线。
他没有回应她,抬脚离开了病房,温如勾了勾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因为心知肚明,连装傻的余地都没有,才更加的难过。
许玉良提着保温桶的粥来的时候,温如还在贪婪的晒着太阳。
直到脚步到了床前,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她知道这不是陆黎川。
抬眼看到许玉良的时候,她还明艳的笑了一下。
许玉良沉着脸,眼神复杂的在她脸上打转,“如果你曝光的话,和风的声誉就会受到影响。”
“爸爸没有儿子,我很好奇,你占有了和风,在你百年之后,你想把和风传给谁?”温如眸光温淡。
“温如,你觉得我是想要独自占有和风?”
“从你娶我妈妈第一天你就是这么想的,人有野心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温如温温淡淡的语气不冲,也没有要跟他吵架的意思,这种态度,就算是许玉良想吵架也吵不起来。
她就是这样,温水煮青蛙。
“温如,你很在意和风。”
“如果到了你手里,那也可以只是我一念之间的事情,毕竟和风姓许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存在是否,对我来说不重要。”
许玉良的目光纵然很冷,想要生气发火,却总是被她身上的这股子温淡给压着,发泄不出来。
“我也为了和风肝脑涂地很多年,温如,我们谁父女,不是仇人。”
“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要从你手中夺走和风,但是爸爸,你总是在让人失望的事。”
昨天的那一顿脚踢,把她尘封好多年的记忆都打开了,残忍又冰冷的回忆。
“我妈妈生病的那段时间,我见过你也像这样去打过她,爸,你可曾这样对待过孙雅和许星辰?”
她心里有个很大的想法,可是又没有可能,妈妈不会做那种事情丢了温家的颜面。
许玉良怔住,那时候她只有五岁,看到了什么还能这样记着这么多年,说明真的是记忆深刻。
他的脸色终于开始有了变化,“我不是故意的,我……”
“爸爸,我没有特别的要求,我希望我许星辰离开和风集团,我二十二岁必须要进入和风集团。”
温如神色始终温和,可是字字句句都是无情和冷硬,决不让步。
许玉良看着她,皱眉了很久,始终都没有想出来一个算得上不错的说辞。
“如果爸爸觉得很难的话,也没有关系,您请回吧,我身体不大舒服,很想休息。”
“我答应你,那些资料原本你要全部都交给我。”
许玉良对她不怎么放心,如果她出尔反尔怎么办?他为和风付出了这么多,当然不能这样付诸东流。
“好,等我出院,我会全部给你。”
“给你带了粥,趁热喝。”许玉良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跟许温如单独呆在一起,会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我看您很想问我什么的样子,现在为什么又要急着离开?”
温如望着已经起身的许玉良淡声问道,她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想知道他问什么,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已经对我恨之入骨?”
温如想了想然后摇头,“我妈妈去世,你续弦,情理之中的事,就算是以前的旧爱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
许玉良不解的看着她。
“但是你瞒着我妈妈有那么大一个女儿不说让我很讨厌,她生病期间,你动手打她,让我很讨厌,谈不上恨,可能小时候有一些,后来我们经常不在一起相处,慢慢的也就淡了。”
许玉良有种很强烈的窒息感,她的意思是,淡了的不只是仇恨,还有感情。
许玉良也记得温如小的时候有多可爱,那时候他觉得她长大以后会是个很漂亮的公主,会很优秀,会被很名媛仰望。
可是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
“您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们这样做父女也没有什么不好,比起斗的你死我活,这样更好。”
许玉良无话可说,这样做父女,冷冷淡淡,没有什么感情。
“温如,我们不能好好相处吗?”
“我也记得你在我很小的时候把我捧在手心里当公主,那时候的爸爸跟现在的你是不一样的,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只有我妈妈一个爱人。”
许玉良闻言轻轻点头,他明白了,以后最好不要有什么争斗,不然她会跟他死磕到底。
许玉良走后,陆黎川买了早餐上来,见到床头桌上的保温桶,他也猜到许玉良已经来过了。
“跟你爸聊的怎么样?”
“把这个保温桶扔掉吧。”温如咬了一口包子看了一眼床头桌上的保温桶,低声说了一句。
陆黎川没有说话,按照她说的,他拿去扔了,本来也听碍眼的。
“你知道二爷爷的手术成功吗?”
“很成功,你二叔已经今天早上已经来医院了,温如,你不用担心。”
“快过年了呢,今年,可以陪我一起过除夕吗?”她笑着看他。
“往年你都是跟谁过?”
“往年都会订机票去国外跟池暮一起过,他那个人特别的无趣,可能是在国外待的太久了,跟他过没有任何的年味。”
她平静的吐槽跟池暮过年的种种不爽,陆黎川面沉如水。
她说这些,当然是别有用心,的确是让他心里觉得不爽了。
“你跟池暮亲近过?”
陆黎川问出了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就算是以前没有,那么成年以后呢,许温如可是个很会展示自己魅力的女人。
“好像有过一次……”温如不知道为什么张嘴就说了出来。
结果陆黎川从她手中夺走了她快要吃完的馒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满眼不悦的瞪着她煞有介事的问她,“做到哪一步了?”
温如的小脸僵住了,如果她告诉他她其实主动去勾引的,陆黎川是不是会气得立马要把她碎尸万段。
“那时候就是逗他一下,他没有反应的。”
陆黎川俯身下来,指尖捉住了她的下巴,凤眸里是她有些苍白的小脸,即便是生病的样子,也让人很是动心。
“看来还是你自己主动的,你就那么喜欢他?”陆黎川不悦的皱眉。
温如柔软的指尖轻轻的抚平了他的眉头,“这么生气做什么,第一次不是给你的?”
男人的手掌钻进被子里贴到她身上,触及到腹部时,温如抽了一口凉气。
急急地伸手捉住了他的手,“你这么生气,难不成是在吃池暮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