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孙于了也是个不幸的人。
她家境普通,前二十年一直过的中规中矩,和所有平凡人都没有半点区别。可人这辈子,注定是要承受波折和苦难的,贼老天根本不会让你一直平静下去。
转折,就发生在她大二那年。
年轻的姑娘,总是憧憬爱情,向往爱情的。无论哪种形式的爱情,一旦沾染,都恨不得为对方生,为对方死,为地方掏心掏肺,肝脑涂地,表现得至死不渝。
但爱情这回事,鲜少风平浪静,更少有一蹴而就,第一次经历就能获得圆满,同另一半携手终老,相伴白头的。更多的,是在渣男的磨砺中体会爱情的滋味,慢慢找到适合自己的爱人。可更惨的,却是因为渣男而毁了自己的生活。
孙于了的那段感情,就属于最惨的这一种。
整整三年,她为渣男付出了身心,退学赚钱,供他吃喝玩乐,可换来的,却是渣男的无情背叛。
那是一个阴雨天,孙于了因为早孕反应过于严重,吐得脸色苍白,实在没办法继续工作,便选择了请假回家。可打开家门,看到的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友,和其他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两人甚至连门都没关严实,便迫不及待的进入了正题。女人火红妖娆的蕾丝内裤,不偏不倚的扔在了客厅那盒叶酸片上。艳丽的颜色,轻而易举的吸引了孙于了的目光,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哼哼唧唧的暧昧声,透过细微的门缝传出,一丝不漏的传进了孙于了耳中,狠狠充斥着她的耳膜,也让她整个人怔愣在原地,不该如何是好。
眼泪就像忘了关掉的水阀,哗啦啦的就开始往下流。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迅速涌来,侵占了她的大脑皮层,让她难以思考。
“快,快点……快到了……”
女人尖锐的声音,总算见她拉回了现实,也让一股愤怒直冲脑门,狠狠覆盖了之前的悲伤。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原本因为孕吐到站都站不大稳的孙于了,竟三两步冲进了卧室里,让浑身赤裸的两人滚出她租的公寓。
刚刚得到满足的男人,完全没有半点被撞破的尴尬,反而满脸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便点起了事后烟。
寥寥烟雾混合着男女交合的旖旎,直愣愣的冲进孙于了鼻息间,让她恶心的吐了起来。
软绵绵的身体没有倚靠,好不容易扣住床沿,才免于跌倒在地。勉强吐完后,孙于了颤颤巍巍的起身,抬手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稳住身子,强忍着胃里的恶心,重复道:“马上滚出去。”
“滚出去就滚出去。”女人拂了拂沾着湿汗的长发,毫不避讳的拿起衣服,当着孙于了的面穿了起来。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后,她轻笑着睨了孙于了一眼,便对还在抽烟的男人伸出了手:“给钱,这破地方谁傻逼才爱待。”
男人随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才里面数了800出来塞到女人内衣里,便没再说话。待女人离开后,他才从床上起来:“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我不回来,能看到你做的好事?”孙于了不甘的反问。
“哪个男人没嫖过?”男人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才开始吊儿郎当的穿裤子:“你不能满足我,我还不能出去嫖?”
这话,气得孙于了眼前发白,好不容易容易才稳住身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你,你……”
“你什么你?”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甩来:“快去做饭。”
饶是孙于了耐性再好,也接受不了这样理直气壮的背叛。强忍着喷涌而出的眼泪,大力甩开男人的桎梏,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分手,我们分手,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你敢打我?”男人大手一扬,孙于了脸上便高肿了起来。
她抬手捂着刺痛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男人。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他陌生得出奇。
她甚至难以将眼前的男人,和从前对她温言软语,说尽情话,保证一辈子只爱她一个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也是挨了这一巴掌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费尽心力追逐的爱情,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可及时打了她一巴掌,男人心里的火气也没全消:“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开始无法无天了。”
说完,也不给孙于了反应的机会,便按着她狠狠的揍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在她本就苍白的皮肤上染下一片片骇人的红肿青紫。男人甚至不顾及她是个孕妇,抬脚就打算往她肚子上踢去。要不是母亲的本性让她闪躲开,那一脚肯定会让肚子里的小生命彻底消失。
也是因为男人的无情,彻底打消了孙于了心里残存的感情,让她疯了似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红着眼威胁:“滚出去。”
见她还敢反抗,男人心里的火气更甚,只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还敢动手?”男人一边说,一边从她受伤抢过刀子,作势就要往她肚子上捅。
孙于了吓得不停躲闪,狼狈的从客厅躲到了厨房里。眼见男人已经拿着刀子过来,闪着银光的刀尖马上就要戳到肚子里,孙于了想也不想的抓起菜刀,猛的一下落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咔”的一声,男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她。随即,身子却像迂腐的落叶一般,飘回了地面上了。
看着地上的殷红,孙于了吓得失了声,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讷讷的蹲在原地,不停的哭。
哭她这段虚伪的感情,哭自己为爱犯的傻,也哭自己刚刚的死里逃生,更哭自己迷茫的未来。
好不容易将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始整理家里,清理血迹。待这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打算打电话报警时,微敞的房门外却露出了个男人的脑袋——张富。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张富是租住在隔壁的邻居,所以看到他孙于了也没觉得多奇怪。
倒是他,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后,不仅没躲避,反而主动走到了孙于了身边,轻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没,没事。”孙于了心里还有些胆怯,特别是在看到男人那瞪得像对铜铃的双眼时:“谢谢。”
说完,便继续拨号打算报警。可张富却一把按下了挂断键,拧着眉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杀人!杀人是要坐牢的!”
“知道。”
“那你还报警!”张富说:“你不是怀孕了吗?难道你想你的孩子在监狱里出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不得不说,孙于了原本坚定的心神被这句话扰乱了。
见她动摇,张富继续用孩子进行游说,终于让孙于了放弃了报警的想法。之后,张富又主动帮忙,趁着深夜帮她处理了尸体,掩盖了这一切。
在孙于了最无助,也是最茫然的时间,张富一直陪在她身边,开导她,甚至接济她的生活。
女人的心,在落魄时最是柔软,张富的体贴让孙于了没有心思去想之前那段感情的教训,一点点沉沦了下去,并和他结婚,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那时候的她并没想到,这段婚姻里的折磨,甚至比之前那段感情更深。
之前那段感情,她还能说分开。可在和张富的婚姻里,被拿捏住把柄的孙于了,除了一次次的服从外,根本没有资格反驳脱离,因为她放不下孩子,不知道张富将自己的往事捅出去后,孩子该怎样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