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他虽然都是将林哲南视为亲生父亲,可是当做和实际上就是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他犹记得那一晚的那种感觉,震惊,愤怒,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统统都充斥在他的心中,那些苦闷,他无法与任何人说,所就连苏寒都不能说起,那些苦涩,也只有一个人往肚子里咽了!
这样的事实,让林想即使不用去想也知道当年母亲为什么忽然从金三角回来,为什么会去做整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放浪形骸的样子,为什么在半年后在突然之间就嫁给了林哲雄!四叔的性格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甘愿委屈自己,他那个傻傻的母亲多半是被林哲南所抛弃了!
林想不是没有怨恨林哲南的,当年他绝对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可是他却一直装作不知道,虽然对他疼爱有加,可是这些永远都弥补不了他曾经的缺憾,还有他那个傻傻的妈。
从前她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那样痴迷的恋慕着林哲雄,对他时好时坏,后来他有些明白了,母亲,怕是真的伤了心了吧!所以像疯了一样要证明自己爱着林哲雄!说来,也不过是做给林哲南看的而已!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林哲南听见林想的话,脸色顿时难堪起来,他有些狼狈的抬起头来,看向林想。却发现这个他自以为很了解的儿子这样的难懂!他早就知道了,却瞒得这么滴水不漏!
“想儿,我……”他咧咧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终究,是自己的错了!
“我不想去评价你的人生,但是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插手我的人生!我很忙,你先走吧!”林想转过身来,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直直的看着林哲南!
林哲南心中一凝,竟然被他这眼神威慑住了!身子微微一颤,他没有站起来,依旧那样沉默的坐着。林想不催他出去,仿佛是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讲一般!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母亲恨我,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的,是我一开始就委屈了她,后来……还负了她!当年遭到绑架,我将她秘密带到金三角,后来……她因为和我生气回了国,一个人去做了整容手术,直到半年才肯重新见我,可是最后我们还是因为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分开!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她执意要嫁给林哲雄,我没办法留住她,那之后,我常驻金三角,她深居林家祖宅,如果不是你三岁的时候我回国,看见你的样子,我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就是我的儿子!”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再去追究,因为那毕竟是你们上一辈的事情!至于你对得起我母亲也好,负了她也罢,你心中有数,母亲都不再提起这件事情,我自然更不想去理会!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林想捏捏眼角,冷声说道,然后站起来,自己往外走了去。
不可调和的矛盾?没办法留住她?是不可调和台还是从来都没有努力?是没办法留住还是根本没有放下过自己的身段去挽留过,其实这些事情,很轻易地就能够想得到,林四爷当年威震金三角,在黑白两道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正所谓是人生得意之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折了腰!
林想心里虽然明白,不过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不想去责怪林哲南的薄情寡义,最有资格责怪他的那个人已经选择了深居简出的避开他,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和他有所牵扯,他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没有资格,也觉得费劲!不如无视!
林哲南怔怔的看着林想的书房一角,眼神没有焦点的目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距离上一次见蒋启秀,已经是十年的时光!那是林想学业完毕归国,在他的保驾护航下回国的时候,她就那样远远的站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急切而又期盼的看着他们从里面走出来,那样的神色和场景,像极了等到丈夫孩儿归来的女人!可是,她是等待儿子的女人,却不是等待丈夫的女人!
那是林四爷这么多年来后悔的最深的一次!那样温婉的女人,原本应该是他的妻!可惜最后,他还是弄丢了她!
他将她秘密带到金三角的起初的那一年,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他仿佛是着了魔一般,在那一夜风流之后就对这个女人有些念念不忘,当初她流着眼泪站出来表示自己不追究的那一幕仿佛在他心中生了根,让他不自觉的去关注,去被吸引!而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出手!
最初的一年里,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到相爱,日子过得甜蜜不已,如胶似漆。可是一夜之间,在她发现了他身边还有其他女人的时候开始闹得不可开交!他年轻,贪恋新鲜,时日渐长,就觉得已经厌倦!于是也不管她的哭闹,将她放在空荡荡的大别墅里,一个人在外面寻欢作乐,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孤单的活着。
可是这些远远都不足以让她下定决心离开,她真正离开,是因为她在他书房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张照片,一张他的第一个情人的照片!
他那时风流,偏爱长相清纯美丽的女人,他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一个长的十分清纯美丽的女人,因为在一次枪战中为他挡枪而死,那时候的那个他,是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即使是后来拥有了众多的女人,包括蒋启秀在内,他还是对第一个女人念念不忘!他以为,那是自己最动了真心的一次!而他之后的女人,都多多少少和那个女人的脸有些相似,比如蒋启秀的眼睛,就和那个女人十足十的相像!而蒋启秀其实速来聪明,看见那张照片的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蒋启秀性子贞烈,当场将那张照片的相框摔了个粉碎,将照片撕了个稀巴烂!
他走进门的时候,刚刚发现她将手中的照片碎屑扔进垃圾桶里。那时候年轻气盛,见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恨得要命!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她!而也是这唯一的一次,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谁也不知道,蒋启秀独自一人待在别墅的那段日子里,其实已经怀了身孕!他的那一巴掌来的那样厉害,直接将她打的摔倒在地!
林哲南至今都记得那一地的鲜血,饶是一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人,看着那一幕都不免感到心惊肉跳!
蒋启秀差点大出血而死!醒来之后,林哲南对她百般宠爱,可是她都不曾理会半分,最后林哲南也终于上了脾气,恢复了之前花天酒地的日子!
蒋启秀是在一个晚上悄悄地逃走的!或许不算是逃,因为根本没有人管她!林哲南冷落她,连带着别墅里的那些保姆们,都十分看不起她,处处轻视她,她要离开,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林哲南为此大冒肝火,她要走!他也不去找她,就让她一个人莽莽撞撞的离开了金三角,只让一些手下安排她安全的离开!
至此以后,林四爷十分刻意的避开有关于蒋启秀的消息!自然也无从知道,她竟然独自一人去将自己整成了一副俗气平凡的模样!以至于再见到的时候那么震惊!
再次见到那个完全找不到一点昔日痕迹,变得枯瘦如柴,画着浓妆的女人的时候,林哲南不是没有心疼的!只是那时候两个人都倔强,他强硬的想要她回到他身边来,而她,却又因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两人重新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总是吵架,甚至动手!林哲南有心不去理会她的张牙舞爪,然而有时候被她彻底的惹怒的时候依旧避免不了火气上来,下了重手!
林四爷是何种人物,他的重手,小小的蒋启秀怎么承受的了,蒋启秀最后一次被他打的时候,身上足足断了四根肋骨,那一次吵架的原因,是因为蒋启秀对他的初恋情人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骂!
那一次彻底的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蒋启秀出了院,直接和他说了分手,然后,不知怎么迅速的搭上了林哲雄,并且在两个月之后就和他闪婚,嫁给了他!林哲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要命,可是他的反对无济于事,林哲雄甚至再知道他和蒋启秀之间的事情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要娶她!态度十分坚决!就连当年完全知道事情起因的老爷子都无法阻挡林哲雄的决心!
最后老太爷也只得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且对外完全清理了有关林哲南和蒋启秀的一切!
一年之后,他在金三角接到了蒋启秀为林哲雄生下一子的消息!那时候,他看着手下带来的她大着肚子站在祖宅的庭院中赏花的照片,心中忽然感到钻心般密密麻麻的疼痛,那一刻,他才知道,对于这个女人,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
真正后悔,是在林想已经三岁的时候,那时候林老太爷已经病危,让他立刻回去!他依言回到了林家,见到了她!
她年纪尚轻,才二十四岁,可是头上却已经依稀有了些许白发,正一脸漠然的坐在花园中绣着一副牡丹富贵图!旁边是林哲雄正在责打着背对着他的小小的林想!她就坐在那儿,仿佛身边的声音对她没有半分影响一般!那时候,他不知为何心中一疼。
他明白,她的日子不好过!后来参加族会,他才知道果真如此,除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儿,林哲雄几乎是整日整日的在外面花天酒地,时不时的回来还要虐打妻儿!而她,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承受着!默默地熬着!竟熬白了一头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