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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交锋

滨海市公安局顶楼天台。

沈天站在护栏前,他点燃了支烟,眼神中有些疲惫,但这种疲惫并非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他精神上的。

陶安从楼下上来,她走到沈天身边,这是沈天第一次感觉到,哪怕他每天都和陶安在一起,但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一条巨大不可跨越的鸿沟,他甚至有些嫉妒,嫉妒宋朗可以那样轻易就得到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你生气了?”陶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天深吸了一大口眼,最后摁灭烟头,眼中颇为无奈,“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对不起,我知道我跟你商量的话,你是不会同意的,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不能接受陶朱的背叛,你想弥补,所以你会做出这个选择,我又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陶安看着沈天,她认识沈天这么久以来,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沈天这个样子,此刻的沈天,和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警校天才简直判若两人。

“师兄,我没有刻意要隐瞒你,只是我太了解你了,看你就好像是看我自己,但如果我不这样做,这一辈子我都良心难安。”

沈天转头看着陶安,“那你以为,如果你因此出事了,我的心里就好受了吗?”

陶安愣愣的看着沈天,许久,才沉声道:“我真的没有想这么多,但这是唯一一个可能跟凶手和地下赌城都牵上线的办法,不管再危险,我都要试一试。”

“案件查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我们都很想破案,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拿你的性命去做赌注。”

“换做是师兄,师兄也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不是吗?”

沈天突然间苦笑一声,“有时候我甚至很讨厌太了解你,因为这就意味着,我无法反驳你说的话。”

“这么说,师兄是答应了我的提议?”

沈天长叹口气,“难道我还有拒绝的权力吗?我跟叶领导说过了,这件案子由我来全程负责,不管出了任何问题,我都会一力承担。”

陶安垂下头,“谢谢师兄。”

“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谢谢,而是你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没有什么能比你活着更重要的事情,我也希望这次之后,你能彻底放下陶朱对你的影响,你应该有你自己新的生活了。”

沈天的意思不单单是指陶朱,包括宋朗,不管过去陶安多喜欢宋朗,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分手的两个人,本来就应该过各自的新生活了。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打算请个长假,出去四处走走,师兄说得对,我应该拥有自己新的生活了。”

沈天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稍后我们会就这件案子做一个具体的规划,在没有详细部署之前,你不能私自采取任何行动。”

陶安点头,“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分得清楚轻重,我不回乱来的。”

沈天“嗯”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下去吃饭了之后,你跟我一起去见宋朗。”

无论何时,陶安再听到宋朗名字,心里都会忍不住轻轻痛一下,这样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相反,这种感觉在陶安心底反而越来越强烈,她不得不承认,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放下过宋朗。

可是有些人,本来就不会有结果,与其继续虚耗下去,还不如将这个人放在心底,然后开始全新的生活。

滨海市城南区某咖啡厅。

宋朗今天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服,他要了一壶极品大红袍,坐在包厢里等着沈天和陶安,大概两点一刻,有人敲开了包厢的房门,沈天和陶安站在门口,宋朗站起来,目光落在陶安身上,随即又看着沈天,“沈局长、陶警官里面请。”

沈天和陶安进来之后,两人各自随意点了一杯咖啡,服务员记录好了之后就退了出去。

沈天和陶安在宋朗对面坐下来,沈天跟宋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进入主题,道:“关于宋先生之前涉嫌的九鼎金融的诈骗案,我们警方还有一些情况想跟宋先生核实,请宋先生配合。”

宋朗看着沈天,“九鼎金融的诈骗案,我已经跟警方做了交代,不知道沈局长还想知道什么?”

“在找宋先生之前,我们去过宋先生之前就职的昊晖公司,因为九鼎金融的官司,宋先生在金融业这一行的名声可谓是一落千丈,宋先生能否告诉我们,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昊晖公司?”

宋朗笑道:“我为什么回去昊晖公司,就跟沈局长为什么会在公安局工作一样,我们要活着,就必须要赚钱吃饭,正如沈局长所说,因为九鼎金融的官司,业内大公司都不敢用我,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四处去碰运气,我除了做金融,其他的都不会,因为打官司几乎耗尽了家财,我想要在滨海市活下去,任何一个可能用我的公司,我都会去尝试。”

“昊晖公司是今年4月才成立的新公司,宋先生是名校毕业,去一家新公司任职办事员,不觉得屈才了吗?”

宋朗摇头,“当你面临温饱无法解决,当你面临房贷无法偿还,当你就要流落街头与乞丐为伍时,你不会觉得屈才,生存,可以改变你的高傲和自尊,当然,沈局长是不会理解那种感受的。”

服务员这时送了咖啡进来,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沈天继续问道:“宋先生进入昊晖公司之后,很快就拿下了第一笔与万力集团的合作,昊晖公司在当时没有任何实力与同行的其他公司竞争,宋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宋朗喝了一口茶,“这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也是公司的商业机密,虽然我已经离开了昊晖公司,但我跟公司签过保密协议,所以即使是警方,也恕我不能告诉沈局长。”

“宋先生刚才说你进入昊晖公司是为了生存,那么宋先生又为什么在这么短时间内离开昊晖公司,昊晖公司现在已经扩大规模,宋先生又是公司的老员工,手上甚至拥有一部分股权,宋先生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呢?难道现在宋先生就没有面临生活的压力了吗?”

宋朗笑了笑,道:“沈局长的问题真是个个都冲着我来,昊晖公司的确待我不薄,秦总对我也寄予厚望,我在昊晖公司期间拿到不少奖金,单是万力集团那一笔业务,秦总就给了我上百万的分红,秦总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老板,而我之所以离开昊晖公司,是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在别人手下打工,所以我想成立自己的公司,今后是跟秦总平起平坐的合作,而非一直在昊晖公司做事,当然,这目前是我个人的的规划,我也在着手进行,沈局长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劳动局查阅公司备案文号。”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公司在成立时都会到相关部门申请成立以及登记备案,以便于查证公司的真实性,确保第三人的正当利益,而相关部门都有一定的审核期限,在期限内做出允许或者不允许的决定,申请人不服,则可以通过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维护自身权益。

宋朗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沈天找不出任何漏洞,而这样的回答通常是有两个结果,一是这本来就是最真实的答案,二是这个答案是事先经过精心编撰出来的。

沈天不知道宋朗的回答属于哪一种,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天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我们的问题回到最开始的九鼎金融诈骗案,从九鼎金融案发到法院开庭审理,你都做有罪陈述,为甚到最后法庭审理时,你却一改前词,做无罪辩护?”

九鼎金融的诈骗案时,沈天就负责承办案子,所以沈天对这件案子十分熟悉,宋朗的认罪态度出奇的好,当时沈天就直觉这案子不对劲,但宋朗做有罪陈述,他又找不到任何破绽,所以最终只能以诈骗罪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

“沈局长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是为了自保,我是一个孤儿,我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任何足以利用的地位,所以我只能靠自己,进入大学之后,我辅修过法律系的专业,并且18年前的秦海彬案我也有所耳闻,为了自保,我必须做出衡量,在贺平提拔我做经理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有所怀疑,所以我做事就特别小心,之后又在庭上翻供,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我才有胜算!”

沈天看着宋朗,“你当时对贺平就有所怀疑,那你为什么在当时不提出质疑,或者直接拒绝贺平的安排?”

宋朗笑着摇头,道:“沈局长还是不懂什么叫人间疾苦,我是一个新人,我拒绝贺平就等于是拒绝进入这个行业,或许沈局长会说,还有这么多行业你我可以选择,但事实上并非如此,除了金融行业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我没有任何可以投资的本钱,我没办法反对,我只能接受。”

沈天看着宋朗,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宋朗,或许宋朗说得对,他一直都没有来自生活的压力,所以他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情,而宋朗却还要为了生计而奔波,他对宋朗可以有怀疑,但却不能去指责宋朗。

“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想揭你的伤疤,只是你跟金融诈骗案牵连太多,而金融诈骗案又跟连环杀人案紧密相连,所以你有很大的嫌疑,我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案件真相全都

告诉我们,关于诈骗案的所有细节。”

宋朗又喝了一口茶,“如果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从此以后沈局长是不是就不会再对我有任何怀疑了?”

“那要看宋先生说的是什么了,如果你真的跟案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跟宋先生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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