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残阳照在最南方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如同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高大森严充满着压抑,那里就是无人关注的监狱。
许微茸自黑色汽车上下来,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她今天是被通知过来领取许文浩的骨灰盒的,自从破产之后许微茸无数次在内心指责看不起自己的父亲,如若当初他没有太过的野心做违法的事后来就不会有这一系列的遭遇。
她本该如同江城那些千金小姐一样,过得让人羡慕的生活,而不是现在即使在穆氏集团还做一个打杂用的秘书,可是这些不满在得知许文浩去世的消息时,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像瓶被打翻的调料,各种滋味混杂。
站在监狱外,许微茸按掉了麻烦精母亲的电话,毫不犹豫的关掉了手机。
这次本不该是她过来的,是穆沉眠警告许微茸不能把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许书恩。某些意义上来说,他只是把这当做公事一般吩咐了几句。
负责迎接许微茸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官,在办公室拿出了文档让她签字,并且贴心的把一杯白开水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虽然知道这间监狱里死亡都不会是好人,但是看起来单纯无暇的女孩,独自捧着骨灰盒一言不发,忍不住安慰了几句。
“许小姐,逝者已逝,您也要看开一点。”
如果单看外表,许微茸是那种很容易引起人保护欲的女孩,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合适,年轻的警官都想要一个联系方式。
许微茸几乎不用去想,就清楚身边的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只不过与其说她是在悲伤,却不如说她更多的是庆幸没有了这份拖累。
有一个在监狱里的父亲和有一个已经去世的父亲,前者只会成为拖累而已。
“谢谢宋警官。”
许微茸没有多说,怀里抱着骨灰盒办理好手续,准备推门离开。
穆沉眠虽然让她来领骨灰盒,但是这所谓父亲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是种累赘,骨灰盒的安置需要一块墓地,之前许书恩给的钱早就被许母败光了。
许微茸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靠着工资过活,她哪有存款来办这些事?但是许书恩被穆沉眠保护的严严实实密不漏风,就算是为了在外的名声她也不能把东西随便丢掉。
许微茸推开办公室的门,刚走到楼道,办公室的年轻警官果不其然的追了过来。
“许小姐,你的家人呢?怎么能够让你一个女孩过来处理这些事。”宋警官义愤填膺,其实暗地里是在打探许微茸有没有男朋友,自己是否有可趁之机。
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让一个女孩独自处理这些事的!
不得不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仅凭感官宋警官就对许微茸的好感度直线上升,殷勤地跑前跑后处理各种事务,为的就是给美女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他们,或许是有事要忙吧。”
许微茸边说,眼泪直直掉落了下来,染湿了卷翘的睫毛,更加惹人怜惜,如同一朵在暗夜独自开放的花朵,美丽脆弱而又坚韧。
宋警官心想果然如此,也只有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才能不避讳外人的眼光,心下对许微茸的好感大增!
“能有什么事要忙?许小姐,也许现在有些唐突,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能不能给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你这样美好的女孩,是值得被用心对待地!”
也许是长期在异性很少的环境工作,年轻的警官并不会怎么说花言巧语,外表看起来也算得上是硬朗型的帅哥,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到许微茸面前笼罩成一层阴影,眼神坚定。
可惜,这份坚定感染不了许微茸。
“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许微茸说完,匆匆加快了脚步离开。她是养成了随时随地都伪装,吸引男人的习惯,可并不打算处处留情,否则到最后还会留成麻烦。
想到穆氏集团宣传部的某个男人,许微茸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转瞬即过。
如果是上学的时候,她或许还有心思陪这些忠犬型的男人玩一玩,但是自从遇到了穆沉眠身后,俊美无双的长相,嚣张霸道的行事风格,首屈一指的财力都完美的集合在一个人身上。
那次绑架过后,许微茸每每做噩梦,都会出现一个披光戴月前来救她的英雄。
可每次醒来,那个英雄却是属于别人的,这种刺激不断的重复,击打着许微茸的神经,直至变成了执念。想到这里,许微茸右手微微弯曲,尖锐的指甲刺痛掌心。
似乎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更容易让人清醒。
平安小区,许微茸把放着骨灰盒的背包提着下了车,走到六楼家门口却看到满目浪迹。屋里可用的电器家具统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满地的破旧纸盒。
“妈?你在哪儿呢?家里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
把背包放到地上之后,许微茸卧室餐厅四处寻找,都没有看到潘文莲的身影,无意中抬头看到客厅一面墙写满了血红色的大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往下是一排警告。“欠债五百万,如果后日不能归还,拿命来偿!”
许微茸太阳穴一跳,烦躁的把放在地上的背包踢翻在了一旁。
“老太婆!你给我滚出来!”
许微茸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慢慢走近。
潘文莲脚步踉跄,捂着满手的血迹,完好的右手捧着五根断了的指头,头上全是血迹,仿若一个讨债的厉鬼。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难道忘了是谁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的吗?许微茸,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也要把你和你那个姐姐统统拖下去垫背!”
潘文莲说完就瘫倒在地,然洒落在地的骨灰荡起了一阵烟,直直进入了鼻腔,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