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天晚上,高逸和母亲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上说本市近期要举行一个书画大赛,并且邀请了本市知名的画家作评委,现在已经开始正式进入报名阶段。
高母盯着电视的内容,全神贯注地听着,嘴里还念叨着,应该是一个盛大的比赛,不知道什么人能报名参加呢?高逸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他知道自从母亲退休后,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母亲就在文化馆一直跟人学画画,好像还画得不赖呢。想到这儿,他赶紧在一旁鼓励道:“妈,我看您就可以!”
不行不行!高母连连摆手,虽然跟着老师学了一阵子,但到底不是专业,加上年龄有些大了,理解能力和色彩运用上欠缺不少呢。再说,她指导老师也去国外交流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的。
“怕什么,我给你找个助手!她以前可是在全国大学生国画比赛中还得过金奖呢。”高逸试探地说道。
“哦,这么厉害!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呀,记得哪天带到画室让我看看。”高母显然兴趣大增。
高逸心中暗喜,他曾经和岚菲的同学们一起吃过饭,从他们嘴里得知了岚菲在学校的一些事情。比如,他知道她除了专业以外,还曾在全国青年国画比赛中得过奖。他希望通过这件事来牵线搭桥,让岚菲和母亲的关系有所改善。
叶岚菲接到高逸的电话时,刚开始顾虑重重。上次在高逸家,她就见识过高母不动声色的厉害,现在要她去指导高母,她想想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怵。
“试试呗,也许你们会因为共同的爱好,而改变对彼此的看法也不一定呢!”高逸鼓励岚菲,希望她可以通过这次机会加深两人的了解。
岚菲想了想,自己心里确实因为和高母的关系而一直闹心,说不定像这还真是一个契机呢?想到这儿岚菲答应了下来。
市文化馆里有很多的画室,并不好预约。好在高母的同学青姐是这里的负责人,知道她经常过来学画,就给她专门留了一间。
高逸带着岚菲到这儿的时候,高母正在画一幅梅花图。见是岚菲,高母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又是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但碍于面子,并且还有老同学在场,不好给岚菲发脾气。
高母心中着实郁闷,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她到底有几分真本事。高逸因为公司有事,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岚菲并没有打扰高母,一直非常安静地站在旁边,看高母画完了画。见高母搁下画笔,岚菲这才上前轻声的问:“我能看看吗?”
高母身子略微侧了下表示默许,岚菲低头看着这幅梅花图,朵朵红梅映雪,浑然天成。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作者好像对于枝干的把握不是太好,墨色的枝干少了几分苍劲有力的韵致。
岚菲将这些不足的地方一一指给高母看,高母不得不暗暗佩服叶岚菲的眼力,这幅梅花图她画了好多遍,但唯独画不好的就是这枝干了。这小丫头并不像别人一样只知道恭维她,而是一语中的指出她的不足来。
“您看,提笔的时候先用中锋,渐转侧锋,在中间断开留白,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好很多?”岚菲摊开一张宣纸,在上面细心地为高母做着示范。
“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就有着这么独到的见解,真是不容易!”连站在一旁的青姐也不由得发出赞叹之声。
高母按照岚菲说的方法,又练习了几遍,效果果然好了很多。接下来,岚菲就这幅画的颜色调配,整体布局又和高母交流了一下。她暗暗发现,其实高母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接触。只是由于误会,对自己成见很深,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可以有所改观的。她对自己有信心。
由于全神贯注的作画太久,高母站起身来的时候,眼前一晕,不小心将青花瓷的笔筒打翻在地。叶岚菲赶紧扶助高母坐在画室的沙发上,然后飞奔出去找来毛巾和盆子,一遍遍地为高母擦拭着额头和眼部周围,然后用在诊疗中心学到的按摩方法,轻轻地在高母头部的穴位上按摩着,以便血液良好循环,能尽快恢复。
做这一切的时候,岚菲没有任何的做作,动作轻柔而自然。高母舒适地闭上双眼,问她。“你学过按摩?”
“是的,为了我父亲的病,我去诊疗中心帮过一阵子忙,学到了一些按摩的手法,这样可以为我父亲减轻痛苦。”岚菲如实地回答着。
高母轻轻地哦了一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认真踏实谦虚有礼,似乎并不像刘伊娜说的那样不堪。
随后的几天里,岚菲每天都会准时赶到画室去指导高母练习,她知道高母的胃不是很好,不喜欢吃外面的饭,就特意做了一些饭菜带过去。
这天岚菲刚来画室,刘伊娜就扭着纤细的腰肢进来了。见到高母,抢先一步上前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说:“伯母,几天不见都想死我了。看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说着便将手中的画轴铺开,炫耀似得看了岚菲一眼,轻声哼了一下,转过头笑着对高母说:“知道您爱画梅花,这不,最近我新得了一幅《墨梅图》,听说是宋代的呢?不知道某些人见识过没有?”
岚菲随着高母上前观看,这幅图确实临摹的足以以假乱真,但毕竟只是赝品,岚菲对国画也算是稍有研究。只见她镇定自若的道:“其一,这幅画并不是宋代的,它的创作者是元代的王冕;其二,这幅画本来就是赝品,真迹收藏在上海博物馆内。刘小姐,我看您十有八九是被骗了吧?”
刘伊娜碰了一鼻子灰,原本想拿着这个糊弄讨好一下老太太,结果没想到岚菲懂这么多,这下可好,当场被岚菲戳穿了。她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就说嘛,真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呢?反正也没花多少钱,拿过来让伯母借鉴下,也许还会激发您不少灵感呢,这样,我单位有事就先走啦!”
这孩子!高母笑着摇摇头。两个人继续研究着参赛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