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别墅门口时,却被赵特助皱眉拦住了:“苏小姐,您怎么在这?”
苏南枝淡淡蹙着纤眉,泛白指尖攥紧,清冷的声音抖得厉害:“宁御城他在哪里?”
“宁总说了,今天晚上不接见客人……”赵特助连忙把她往暗处拢了拢,满脸焦急,“而且苏小姐,现在陆家人在到处找你,你怎么能随便跑出来?”
“我收到了这条短信,一定要让宁御城看到!”苏南枝忍不住往前逼近,满脸万分迫切。
“什么短信?”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稳磁沉的男声,落在这寒风里,令人心底透凉。
苏南枝猛地回头,杏眸空洞地注视到宁御城。
男人阴沉高大的身影隐没入夜色,凉凉地瞪着她。
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扑过去攥住他的衣领,破碎的哭腔喷泻而出:“宁御城,救救卢阿姨!你答应过我的……”
男人阴骛的眸底划过一丝凉意,顺势揽住她的胳膊往车里带,低吼声从嗓中迸发:“谁让你跑出东圃的!”
苏南枝紧紧攥着他的手,用力摇头,紧咬冰凉的唇瓣:“没时间了……陆家人给我发了短信,说再不去救卢阿姨,她今晚就会没命!”
那双眼底透的凄凉与决绝,隐没在夜色里,没被男人察觉。
“进去。”
他毫不留情将她塞进车里,用力拢上车门。
车里开着灯,惨黄光柱下,她仰着那张哭得颤抖的脸,空洞硕大的黑眸期待地望他,努力控制着眼泪:“你带我去陆家救卢阿姨对吗?”
宁御城淡淡瞥她一眼,开门上了副驾驶。赵特助叹息一声,会意地发动车子。
车子一路飞驰。
苏南枝吃力地爬到前座,掰过男人冷硬的俊颜,逼着他与她对视。
她一遍遍重复:“宁御城,你带我去陆家对吗?”
男人黑眸深不见底地望她,如酒如海,满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宁御城,你说话!你带我去哪!”
她急躁难安,卢阿姨的生命在倒计时,她怎能坐以待毙!
“东圃。”
车里空调开着极高的温度,男人简单两个字却让她冷得颤抖,彻彻底底从发丝凉到脚底。
“我不回去!”
她怒极瞪着眼睛,早已不顾一切,伸手便要去掰那车门。
男人反应极快,先一步扯住她纤细的臂膀,毫不留情将她压在身下,桎梏住她的全部动作。
座椅放倒,苏南枝挣扎嘶叫到无力,狂乱的发丝沾湿在脸颊两边,她视线慢慢模糊到清晰,再没入恍惚。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
她听见自己气若虚浮的声音洞然响起:
“宁御城,若是今晚你不带我去陆家,卢阿姨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余音结束,她唇角甚至勾起一丝寒凉的淡笑。
宁御城剑眉微拧,望她平静后冷漠至极的脸,手指淡淡替她拂去面颊上的发丝,磁沉着嗓音,那般坚定:“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去陆家送死。”
她一声凉笑:“不需要你假惺惺!”
下一瞬,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膝盖用力踹上他的小腹。
宁御城低沉闷哼一声,手指动作轻了些。她忙逮住时机挣开他,用力去拽那车门。
车门早已被赵特助锁住。
“苏小姐,您能不能别闹了,宁总也是为了你好啊。”
赵特助实在看不下去,低声怨道。
苏南枝凉薄冷笑,后背靠在座椅上,仿佛殆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闭上眼忆起卢阿姨和陈叔叔的脸。在一起时,她总埋怨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总巴不得赶紧离开他们。
可现在分开后,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把他们当成父母。
孩子啊,永远只对他们最亲近的人怀存叛逆心理。
温热的泪从眼角滑着,空洞地碎落。
“我真恨不得自己去死。”
一句惊心动魄的话音结束,车内陷入悄无声息。
宁御城蹙眉望她昏死过去的脸,黑眸淡淡,将她抱在后座躺好。
长指解了外套,盖住她颤抖不止的身子。
望着她的视线那般心疼。
可这女人眼里从不曾有他,也从不曾稀罕他对她的保护。
若她要恨,那就恨吧。
前方到了一个岔路口。
“停车。”他淡淡开口。
“宁总,您不能……”
赵特助满脸焦急地看着他,急迫到嗓音都沙哑了。
“少罗嗦。”宁御城屏息凝神地平视前方,一身黑衬衣融入沉浓的夜色。
那双眼中从未有过畏惧,此刻若是为了她,那便更是奋不顾身。
下了车,凛冽寒风将男人的衬衣吹起一个挺阔冷硬的弧度,他手指快速拨了号码,放在耳边。
突然一阵闪烁的车灯刺了眼。
宁御城平静扬眸,望停在眼前的白色路虎。茶色车窗摇下来,薄靳深戴着墨镜的脸出现,冲他勾了勾唇:“不用打了,上车吧。”
宁御城放下手机开门,长腿迈入车内,嘲讽轻笑:“大半夜戴墨镜,装给谁看?”
“我乐意你管我。”
薄靳深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指痞气夹着烟,时不时送入薄唇内深吸,“小美人呢?”
“回东圃了。”男人抱臂坐在阴影侧。
薄靳深淡叹了口气,似笑非笑:“伤心死了吧。”
宁御城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实时监控的,小美人的手机短信、通讯我都盯着,以免在你不经意间让陆家人趁虚而入。”
宁御城眸底划过一丝意外,勾了勾唇角,淡淡望向窗外。
薄靳深接着开口,手臂慵懒搭在车窗口:“陆家人够狠心啊,发那种照片给她,看得我都吃不下饭。”
宁御城低头发着短信,淡淡笑:“你可不就喜欢这些?”
“你少他妈跟我胡说八道。”薄靳深轻慢地笑骂一声。
车子一路开到安城郊区,离那处按摩店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停了车。
“什么策略?”薄靳深熄火,解了安全带。
宁御城嗓音平稳磁沉:“我进去拖住前面,你趁机救人。”
“没门。”薄靳深冷哼一声,“想逞英雄,我才不让你得逞。”
“我拖住他们,你救人。这种小杀小斗,你这个成日坐办公室的不适合,但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懂?”
宁御城沉默抿唇,随即开了门下车。
苏南枝醒在卧室里,房门紧锁着,窗户也被封死了。
她睁着空泛的眼眸,深吸一口气,胸腔处疼痛得厉害。
手脚冰凉又麻木地搭在床边,动也动不得。
“没事吧?”林姨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
她木讷机械地转过头,眸色空淡淡,很显然不想说话。
“喝了这碗汤吧,宁少爷吩咐的。”林姨低沉叹了口气。
这丫头刚进门她挺不喜欢的,以为是宁少爷带回来哪个千金小姐。
但一相处久了,她慢慢开始察觉到,这丫头一点不娇惯,命也算坎坷。
她还在恍惚之际,突然一只手狠狠把那碗汤砸在地上。
“我不喝!”
她低冷地吼了声。
情绪激动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宁御城的名字。
“这丫头,怎么一点不懂事呢。”林姨皱眉望着一地的碎片。
“现在几点了?”她别过头去,嗓子空哑地问道。
林姨低头看了下表:“现在是晚上11点半了。”
“呵,11点半了。”她闭了闭眼靠在枕头上,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大片苍白。
只剩半小时了,再半小时,卢阿姨就会没命了。
“你现在别想太多,刚才宁少爷……”
林姨发现只要一提宁少爷的名字,她的脸色就无比难看。
“算了算了,我不提他。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给你盛一碗,这次可不许不喝了,你这丫头。”林姨碎碎念着往外走。
苏南枝在床上躺倒,侧目看着床头摆放整齐的一列药物,轻轻闭了闭眼,嘲讽勾唇。
她的生活可真够滋润,没什么大病大伤,就能享受到这么多补品。
可养育她的卢阿姨和陈叔叔,此刻却不知在何处受着苦。
真够混蛋的。
她用力闭了闭眼,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楼下传来的声音吵醒的。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趴在门板上听着,林姨急匆匆的声音:“哎哟,怎么回事啊?怎么流这么多血啊?”
“已经叫了医生。”男人低沉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听得到,步伐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连忙在床上躺下,被子蒙住了脑袋,假装睡着。
房门开了,宁御城步伐沉稳走了进来,淡淡走到床头,似是俯下身看了看她。
苏南枝闭紧着眼,感受到男人熟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
他在床头站了很久,她心觉烦躁。
“宁少爷,医生已经到了。”门口响起林姨轻手轻脚的声音。
“嗯。”男人沉沉颔首,转身走出房间,刚关拢上门,苏南枝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蹑手蹑脚来到门口继续偷听。
可下一秒,房门就推了开,男人笔直的身影立在门口,凝笑望她。
“你……”
苏南枝吓得瞳孔一缩,蹙眉望他。
她知道又被他摆了一道。
“装睡上瘾了?”
他单手揣兜,哼一声。
苏南枝索性也不跟他废话:“你不愿意救卢阿姨,我自己去救,麻烦你让道。”
说着,她用力推了下男人的肩膀,却见他脸色骤然跌落,满脸隐忍。
苏南枝这才发现,他额头上汗水涔涔。
“你肩膀怎么了?”苏南枝皱了皱眉。
“回去躺着。”
宁御城没答,沉着脸色把她拎起来,扔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