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成这样,还不叫狱医?”宁御城回头对警员沉声低问。
“这……宁总啊,这位犯人是特殊对待,外面有人要搞他,给了队长一大笔钱呢,我们也不好自作主张。”那小警员唯唯诺诺地道。
“现在什么封建时代,还有理由擅动私刑了?”
宁御城冷着眉目瞪了他一眼,一声低沉的命令凛然如雷,“叫医生!”
“是,是……”
那警员吓得连忙去打电话。
安城谁不知道宁御城的势力,他要做什么,谁敢违抗?
狱医大半夜被叫来,检查一番后皱皱眉道:“犯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嘴里的伤最严重,不宜羁押在牢里,需要立刻去医院就诊,不然,这条舌头估计是不保了。”
宁御城阴沉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警员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唯唯诺诺:“我知道了宁总,我马上去跟队长申请保外就医!”
他效率极快,把队长喊来办了一系列手续后,陈旭终于住到了医院里,由专门的警员看管。
他伤势严重,估摸着医治也需要不少时间。
宁御城清楚,短期内怕是见不到陈旭了。要问他的关于案件的问题,也只好放到以后。
再回到家时,已是几近清晨。
男人早已习惯了彻夜不眠的疲乏,抿着沉重的唇拖去外套,朝苏南枝的房间走去。
轻轻推门进去,这次她是真的睡着了。
她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呼吸细细柔柔的。
她睡觉姿势总喜欢窝着,或抱着些什么,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
就这样坐在床边望她,看着看着竟忘了时间,天空已然露出微许的鱼肚白。
苏南枝懒洋洋翻了个身,肩上吊带滑落下来,露出一对月牙般细致精美的锁骨。
宁御城视线温和,望她锁骨上纹的字母N,是他的姓。
那似乎是从前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喜欢她白皙的锁骨和肩膀,便生了想在上面留下自己印记的冲动。
她怕疼,就被逼着刻了个小小的N,为此她虽然心里不高心,但面上依旧对他柔柔笑笑。
这三年与她共度很多,虽眨眼间一晃而过,但仔细想想,着实有许多难忘的东西。
或是感受到房里混入了另一道气息,苏南枝慢慢睁开眼,慵懒地眨了眨湿漉漉的黑眸。
望着宁御城的脸,一秒、两秒、三秒后。
她猛然坐起身,被吓得不轻:“宁、宁御城?”
宁御城平静起身,对她恢复了淡漠的状态:“嗯。”
“你在我房间做什么?”苏南枝缩了缩肩膀,把肩带捋了捋,喉咙干哑得厉害。
听她迷糊没睡醒的声音,宁御城忍不住轻勾唇角,嗓音磁沉:“半小时后起床,做早饭。”
“我知道。”
苏南枝撅了撅嘴,低头轻揉着眼睛,翻身下床。
纤柔的身子晃晃颤颤到洗手间,显然还没睡醒。
“你下楼等我吧,我换衣服。”她从洗手间出来,乌墨般的长发扎在脑后,露着清美素净的小脸。
宁御城却站在原地没动:“听赵特助说,那天进法院前,你挨了陆老太太一拐杖?”
苏南枝微愣,仔细想了想,他若不提,她还不记得有这档事:“好像是的。”
“衣服脱了。”宁御城淡压着嗓音。
苏南枝瞬时警惕得如受惊的小鹿。
那眼神清纯得让他有忍不住扑了她的冲动。
他似没那么多时间陪她耗着,微不耐烦:“自己脱还是我帮你撕掉?”
“……”
苏南枝乖乖地解了扣子,粉唇紧抿着。
作为他随叫随到的暖床工具,他的命令可不就是圣旨。
她光洁如玉的身子背对着他,浑身凉飕飕的,胸口却滚烫无比:“你、你要看什么?”
男人没说话,长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在那块明显的青紫痕迹处摁了摁。
“嘶——”
苏南枝颤抖了下,连忙回身摁住他的手腕:“痛。”
宁御城蹙紧眉头,拿起床边的外套裹住她的身子,不悦:“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休息几天就好了。”她声音低低地道。
“趴着。”
她愣了几秒,最后还是被他强硬地摁在床上。
刚挣扎了几下,男人解了皮带,不耐地抽了下她的小臀。
“再乱动,皮带不长眼。”
他冷冷警告着。
苏南枝立刻得了乖,抿着唇瓣乖乖趴着,脑袋枕在胳膊上。
男人手指娴熟,轻摁着她伤的位置:“这里疼?”
“嗯……”
“这里呢?‘”
“没有刚才那里疼。”
他沉眸颔首,拿了药和绷带,敷在她伤口的位置。
苏南枝回头看他,忍不住好奇:“没听说宁公子以前是医生啊。”
“如果伤到骨头,我也救不了你。”宁御城低敛着眉目。
苏南枝趴在枕头上没说话,药涂在背脊上冰冰凉的很舒服。
她趴着趴着觉得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今天就趴着别动了。”宁御城收了药箱,一举一动细致入微。
苏南枝点了点头,微微拢上眼帘。
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再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她出了房间,愣愣站在二楼走廊,望楼下男人熟悉笔挺的身影,有些讶异:“你没去上班吗?”
“今天把那份文案做出来发到我邮箱,三点半,晚一秒,准备收拾铺盖走人。”
他却认真在打着工作电话,口气雷厉风行。
苏南枝便安静地等着。她微微撑着下颌,在楼上眯眼看他有条不紊的命令着,不由享受地弯起唇角。
其实这样一对比下来,他对她还是很温柔的。
他收了电话,缓缓抬眸,黑眸中的厉色褪去:“等我上药。”
“是。”她笑靥如花地看他上楼来。男人身子高大,她每次不得不扬着脖颈望他。
宁御城浅扫她一眼:“笑成这样,发春了?”
“宁公子是为了按时给我上药,所以才没去公司么?”苏南枝跟在他身后。
宁御城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不是。”
“得了,你一点都不适合撒谎。”
苏南枝微挑纤眉,胸口充盈着什么暖呼呼的感觉。
宁御城便也没再狡辩,薄唇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温柔。
给她上过药,苏南枝靠在床头,喊住男人的名字。
宁御城步伐微顿,回头望她。
“我想见见卢阿姨。”苏南枝突然轻声开口,低头玩着手指尖,“我担心因为陈叔叔的事,她神志崩溃。”
宁御城眸色微深:“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许外出。”
“可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苏南枝沉问出声。却许久得不到男人的反应。
她一点点抬起头,认真看他,眸光迫切:“你告诉我,是不是陆家人对我卢阿姨做了什么?”
就在刚才趴在那上药时,苏南枝忽然间想通了许多事。
宁御城若真的想囚禁她,怎会对她如此细致温柔,处处呵护。
她心知陆老爷的死对陆家人是冲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她,苏南枝也早已做好缴械投降的准备。
可到现在,怎会一点动静没有?
她大胆地想,难道他是以囚禁的理由把她保护在这里,避免外面陆家人设下的腥风血雨么?
她最了解这男人口是心非的性格,若真的这样做也不奇怪。
若真是这样……
那卢阿姨她,此刻必定会有危险!
宁御城眸色深处明显划过一道意外之色,他没想到她竟能敏锐到如此程度,一箭中心。
“卢阿姨在哪里?”苏南枝察觉到他变了的神情,更为慌乱起来,狠攥着牙心。
“你别多想。”宁御城心觉再也瞒不下去,嗓音沙哑轻缓,“我会找到她。”
话音刚落,床上的身影已经不见。她不知何时跳下了床,奋不顾身往门外跑。
她脸上那一抹惊慌不安映入他眼里。
宁御城攥紧拳头,短短几步,很轻易从背后捞住她。
紧紧、紧紧抱入胸膛,仿佛要将她揉进骨髓。
“宁御城你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尖叫着,伤口扯痛得厉害,可胸腔处的悲鸣却更疼更疼,
“他们是我的父母!”
“他们不是!”
男人低沉的声音紧贴在她耳侧,那样狠而决绝,“他们是抚养了你长大,但他们养你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
怀中的人突然一动不动了。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感受到她肌肤的每一寸都在剧烈颤抖着。
“所以别去,我若一边应付陆家一边保护你,无法两全……”
“啪——”
一声清脆的响,彻底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宁御城感到阵痛,坚硬的下颌微微歪到一边,抱着她的力度松弛了些。
怔愣之际,女人已经灵活地脱离了他,站在离他遥远的走廊另一端。
她那海藻般的齐腰发,因为挣扎的动作有些凌乱,配着精巧白皙的瓜子脸却美艳得出奇。
“我早该知道,你步步踩着别人的失败走到今天的位置,你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她冲他愤怒地大吼,吼到满面涨红,眼眶含着深邃的泪,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养父母,你懂什么?你懂我什么!你总说你喜欢我,可那女人一个电话总能让你不顾一切抛下我离开!世上还有比你更混蛋的男人吗!”
心底的悲愤啊,如一腔洪水终是喷泻而出。
这些话她太久太久前就想说,可多少次都让她生生憋了下去。
恨有多浓,喜欢就有多深刻。每次当她决定彻底分离,男人简单一个微笑就能轻松化解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她爱得如此卑微!而他却潇洒如风,在她和陆姝云两边游走自如!
“你让我爱上你,在我情动时用力把我踩在脚下,看我屈辱求饶,享受胜利者的感觉对么?”
苏南枝大脑“嗡嗡”作响,早已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甚至,也不知自己的话有多么伤人,
“我告诉你,我不陪你玩了!像你这种男人,活该一辈子没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