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御城淡然颔首:“公司有点事。”
“那我陪你一起吧。”陆姝云也下了桌,期待望他。
宁御城眉心微蹙:“你去做什么?”
“我……我也想帮你啊。”陆姝云垂眸。
男人低头整理着领结,声音漠然:“不必了。”
说着,他转身便阔步迈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御城……”
陆姝云独自在原地,咬唇,满脸不甘心。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都把自己抛下,从不让她参与到他的生活里。
陆姝云深吸一口气,手脚冰凉,默默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阿野,宁御城刚从玫瑰天堂出去,你帮我追踪,看他晚上去什么地方。”
“明白。”她的手下点头道。
“对了,”陆姝云唇角微勾,“让那边盯着苏南枝的,怎么样了?今晚,应该很精彩吧?”
话语间,她眸底一点点染上邪恶讥讽的笑。
的确,怂恿陈旭去偷支票找苏南枝是她的主意。
御城是个有精神洁癖的男人,偏爱苏南枝这种身处万花丛中,却只被他一人独宠的女人。
如果今天,晚上苏南枝能被陈旭发生些什么……
这种跟养父发生关系的女人,想必,御城一定会厌恶唾弃。
阿野叹息道:“有点遗憾,我看了监控,差一点就能成了的……不过,突然有个神秘的男人把苏小姐救了,还把陈先生的头打伤了。”
“什么?”陆姝云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角,怒不可遏地攥拳,“神秘男人?什么来头!”
“看不清楚脸,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一直站在背对着监控的地方,就好像知道我们暗中装了摄像头一样……”
阿野低声道,“需要我去查清楚那个人的来头么?”
“先不着急。”陆姝云紧抿唇瓣,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没想到除了宁御城外,苏南枝背后还有不知名的势力。
“你先去追御城,别让他发现。”陆姝云说罢便挂断了电话,脸色苍白。
漆深的夜里,宁御城的车子飞驰在浓雾中。
他淡淡蹙着眉,视线里透着阴沉不定的情绪。
对陆姝云说公司有事,是随口编的谎,他只是想独自一人静一静。
不知不觉间,竟开到了苏南枝的公寓楼下。
男人单臂撑在方向盘上,望着这栋阴森的大楼。
闭上晦涩的眸,依稀记得苏南枝曾对他说过,她从小是个孤儿,被养父母捡回家才得以幸存。
他们救了她的命,却只把她当做赚钱的工具,训练她的外貌、身材以及勾引男人的本事,逼迫她去酒吧那种混乱的地方工作。
出于对养父母仅存的感恩,她才一直隐忍到现在。
宁御城淡淡点烟,送入薄唇中,深邃吸了一口,徐徐吐出浓雾。
他还能想象到,当时她说那话的神态,一对清润的杏眸底,覆着令人心疼的忧色。
很多时候,她的故作坚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总能探寻到她深处的痛苦。
很多个瞬间,他有想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冲动。
但当太多不现实的因素结合在一起时,他才嘲讽自己贪心妄想。
就如陆姝云所言,他跟苏南枝的纠缠总有结束的一天,与其如此,不如早点断个彻底。
他决心了断过千万次,却在看到她笑靥的那一刻,彻底瓦解。
一根烟不知不觉抽尽,他接着取出另一根继续抽着。
忽然,他视线落楼道走出的一道焦急身影。
定睛一看,是个临近中年的女人,满脸刻薄的愤怒,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宛如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个年轻男子,脸色焦急地想劝说。
宁御城轻抖了抖烟灰,他想起来,那男子是苏南枝的哥哥陈小峰。
陈小峰不断劝着那中年女子,却好像挨了一阵骂,灰头土脸地坐在大堆行李前,面露无奈。
宁御城解了安全带下车,阔步来到陈小峰眼前。
“啊,宁总。”陈小峰立刻站起身,愣愣望着宁御城沉淡如水的脸色,“您怎么在这?”
“碰巧路过。”
他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行李,好几个箱子都裂开了缝。
宁御城这才发现,箱子里都是女人的东西。
陈小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喟叹:“哎,真不好意思,刚才婶婶跟我闹,也被宁总看见了。”
“婶婶?”宁御沉蹙了蹙眉,“刚才那个女人,是苏南枝的养母?”
“是啊。”陈小峰无奈摇摇头,“南枝妹妹今天的客人是我叔叔,可把我婶婶气坏了。这不,直接把南枝妹妹所有行李都丢出来了。”
宁御城眸光骤然淬冷:“什么?”
陈小峰这才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忘了宁总跟南枝妹妹的关系了。
“跟我上车,”宁御城攥了攥拳,沉冷吩咐。
陈小峰愣愣望着男人清冷笔挺的背影,又不敢抗拒,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宁总,那南枝妹妹的行李……”
“我会派人来收走。”宁御城蹙眉发动车子,用力踩动油门。
沉黑宾利如一道玄色闪电,瞬时消失在夜幕之中。
苏南枝洗过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嗨。”
男人幽幽笑着的声音传来,吓得她惊叫一声,警惕回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苏南枝不悦蹙眉。
薄靳深不怀好意的视线微微眯起。
望女人纤细娇小的身子裹着他的男式睡袍,蓬松慵懒的长发,一双纤细的腿修长白皙。
果真是个上等的尤物。
苏南枝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裹紧了衣服:“没什么事的话,请出去吧。”
“口气倒不小。”薄靳深轻哼一声,“现在是你在我家,你让我出去?”
“……”
苏南枝咬唇,哑口无言,她的确是寄人篱下,拿人手短。
“那薄总轻便吧。”她面无表情,坐在床边吹着头发。
薄靳深便看着她悠然自如的模样,笑问:“后天飞洛城?”
“嗯。”苏南枝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后想起,她随小峰去洛城,就是为了跟薄总谈生意的。
薄靳深微笑:“不如后天你跟我一起去机场,我帮你升头等舱。”
“头等舱?不稀罕,”苏南枝淡淡轻笑,“不如你给我买架飞机,我就跟你去。”
薄靳深被她逗乐:“你倒是挺狮子大开口的。”
“那当然,约我的费用可不低。”
苏南枝继续吹头。那细腻漆黑的发丝,穿插过她白皙指尖,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薄靳深微微眯眸,对这女人兴趣昂然:“当初宁御城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死心塌地跟着他?”
苏南枝动作一僵。
不过,短暂的停顿后,她又继续吹头。
她明白这男人无非就是嗜玩成性。宁御城想要的,他非得到不可。
“大概是遇到他的时候,我正好失恋,他也正好出现了。”
她淡淡答着,闭上眼,眼前似又浮现那晚的场景。
那夜,她被萧清言分手,他与陆姝云离婚,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因缘巧合之下纠缠在了一起……
无意间碰撞出的火花,从没想过会成为如此深厚的依赖。
“可你现在不也失恋了,碰上我了么?”薄靳深笑望着她。
“我?失恋?”苏南枝轻轻蹙眉,“你是指我跟宁御城?”
薄靳深微许颔首。
苏南枝轻然勾了勾红唇:“你想多了,薄先生,我一没跟他恋爱,二没对他动情,何来的失恋?”
“可我看得出你不高兴。”
“那不是因为他。”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苏南枝有些不耐烦了,“薄先生,你就这么闲吗?”
她印象中,宁御城都是一直在工作的状态。
像他们这些阔气的大老板,难道不应该都很忙吗?
为什么这位薄总,总给人一种无所事事又玩世不恭的感觉。
“我跟宁御城那个工作狂可不一样。”薄靳深低声道。
苏南枝白了他一眼,还没回话,手机铃声忽而响起。
她低头一看,顿时头疼地蹙眉。
说曹操曹操就到,竟然是宁御城的来电。
“怎么不接了?”
薄靳深凑过去一看,不由扬了扬唇角,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表情。
“跟他没话说。”苏南枝不悦把手机丢一旁。
可这该死的男人不停地往她的号码里打,就是不肯罢休。
她烦躁地接了起来:“什么事?”
“你在哪?”
彼端,男人深谙如冰的口气,透着一丝迫不及待。
苏南枝抬眸看了眼含笑的薄靳深,疏离低问:“有事吗?”
“你到底在哪?”他口气略不满。
他不耐烦,苏南枝心里压着火气更不满:“我在哪需要跟你报备吗?”
“你怎么了?”宁御城皱了皱眉,攥了攥方向盘。
向来温婉的苏南枝,什么时候对他说话那么冲过?
“抱歉,我要休息了。”苏南枝闭了闭眼。
宁御城眉头皱得更深:“休息?跟谁休息?”
苏南枝还没回答,薄靳深忽然伸手夺了她的手机,肆笑着开口:“在我床上,当然是跟我了。”
薄靳深的话音刚落,“嚓——”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令坐在后座的陈小峰猛地身体前倾。
他刚扶稳身子,便忽然觉得气氛骤凉下来。从驾驶座的方向,传来一阵彻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