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点,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生气了?”他低沉笑问,轻拍着她后背像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她噘嘴,闭着眼往床角蹭了点,不让他碰到自己,“才没有生气,你快点走,我要睡了。”
“那晚安,太太。”男人俯身,在她细淡眉角落下轻吻,留了一盏淡黄的床头灯后,转身走出房间。
小橘子和宁郁然头靠着头坐在床上讲故事,男人推门而入时,他俩都下意识绷起神经,小心望着一脸严肃的男人。
“爸爸,你怎么进来了?”宁郁然小声问。
宁御城淡淡关上门,颀长身子贴靠门口,灯光将他影子拉得又长又霸气。
“有事找你们商量。”他眸中幽芒流动,伴随唇畔轻勾,“跟南枝的婚礼。”
空气顿时静默了几秒。
“天哪!!”小橘子是最先叫出来的,惊讶的小脸红扑扑。
婚礼,女孩们一生中最美最幸福的时候,那可是每个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场景。
妈妈她竟然要跟宁叔叔结婚了……
她捧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心里有点点小伤感,毕竟自己曾经好喜欢过宁叔叔,可更多是期待,妈妈那么美美,穿上婚纱一定更好看。
宁郁然表现出一点惊愕,很好收敛住,佯装不在意侧过脸,语气酸酸的,“你跟小枝结婚,需要问我这个前男友吗。”
男人闻言,不悦“啧”一声,三两步上前,揪起小家伙圆圆耳朵,教训,“整天信口开河,她什么时候是你的?”
“我不管!反正!反正我跟小枝约过会!她肯定喜欢过我哼!”宁郁然嗷嗷大叫,耳根子都被爸爸捏红了,连忙尖声求救,“小枝!你看啊爸爸在对我家庭暴力!!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嫁吗!嗷呜——”
宁御城怕将她吵醒,冷哼一声松开他。
转过脸,又微笑看向小橘子,满眼对女儿浓浓宠溺,“小橘子希望婚礼是什么样的?”
她捧着两只肉肉的小手,脑海里幻想出许多场景,兴致勃勃说与他听。
他果然没找错人,孩子们别具一格的想象力真的能给他不少灵感,男人坐在一边,像学生耐心听着,一笔一画专注记下。
不知不觉他们聊到很晚,苏南枝独守空房,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有点郁闷。
明明说好陪小橘子睡了就来陪自己的,怎么还不回来?
习惯真的挺可怕,少了在他怀里,她竟怎么都睡不着了。
也不知过多久,身后房门才打开,男人沉缓脚步声卷着疲倦往里走。
苏南枝模模糊糊地被他拥进怀里,有点抗拒,哼哼,“怎么现在才来……”
“谈了点工作,”男人温柔地贴着她耳垂,温糙宽大的掌心覆上她的小腹。
她双手勾在男人肩膀,钻进他好暖和的颈窝里,蹭一蹭,“你不是答应我春节期间不谈工作吗。”
“其他工作可以不谈,这个工作很重要。”
他淡笑哄着,胸口被她靠着的地方,充实满足。
轻搂住的腰肢,捏起她下巴吻了吻,眼底波光潋滟,一声低沉的叹,“十个月不能碰你,真要我老命。”
“让你平时这么欺负我。”
她得意地弯着笑眼,故意在他耳根子呵气,柔软无骨的小手滑到男人睡袍里,纤指灵活撩拨他胸口,没一会弄得男人粗喘连连。
“苏南枝,”他压忍着沙哑的嗓音,烫到快起火的掌心用力摁住她,“把你手拿开。”
“老公,这就憋不住了吗?”她娇滴滴地咬着他耳朵,嫣然一笑,细长双腿圈住他精壮的腰肢。
男人匆忙回脸不去看她,跟妖精一样的女人,身子柔软不断缠着自己,就像要吸干他身上每一寸精气。
小东西,仗着自己怀孕,愈发胆大包天了。
男人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却是拿她没任何办法,翻过身,沉重喘息下床。
三两下脱了衣服,“哗哗”冲着冷水澡,湿冷发丝用力贴靠在瓷砖上,冰凉的水流淌在发涨的胸肌上,顺着肌理严实的腹肌往下,好一会才降下火。
他喘息着,无奈扶额一笑。
自己欺负过的,终究还是要还的。
——
新年离开得猝不及防,安城很快进入了忙碌期。
苏南枝推掉了工作,一直在家备胎,而宁御城每天除了在公司工作,同时也紧盯着婚礼流程的设计,当然,每晚睡前,也准时搬上小板凳,跟两个孩子们讨论。
这些他一点都没透露给苏南枝。
所以这一天终于要到来时,他夜晚更是睡不着,也不敢睡在她身边,怕惊喜暴露。
婚礼设计在渡轮上进行,是他特地买下的婚船,从安城码头直接沿水路开到棉城,苏南枝说过她想在那里度蜜月。
从船身的设计,精确到每一处花束用什么颜色,他都亲自把关,很难想象他又要兼顾公司,又要监督婚礼,很忙很累,却是乐在其中。
很多时候,早上装作若无其事跟她吻别后,下楼匆匆开车去码头查看渡轮布置如何,或是联系设计师,不断送烟送酒希望能加快婚纱设计,一天攥着数着时间过,又要在晚上五点前回家买好菜陪她。
即便如此,相比六年来像个机器一样只会工作的宁御城,他此刻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才感觉生命是彻底充实、完整的。
……
离婚礼前一周,他邀请了两个孩子帮他准备请柬。
小橘子一边帮他贴着请柬上金灿灿的贴纸,一边心思单纯地问着,“宁叔叔,这些人真的都会来吗?有几百个人呢,轮船会不会沉呀。”
“小祖宗,你可别乌鸦嘴。”宁郁然心里紧了下,讪讪笑道。
男人兀自写着请柬,一笔一画工整认真,耐心着淡淡回答,“放心,上千人都不在话下,不会沉的。”
请柬写到半夜两点多,男人才收起水笔抬头,却见两个小孩子头靠着头,歪在桌子旁睡得很香。
他唇角勾起宠溺一笑,俯身将他们抱起放回床上,一人一个轻吻,低喃,“辛苦了,爸爸一定给妈妈一个最好的婚礼。”
隔日,在公司发放请柬时,陆云的那份,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赵特助,“请吧。”
这段时间的观察,陆云老实了很多,在自己清简的出租屋里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他想毕竟是有过交集的人,图个热闹,邀请了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紧锣密鼓的进行准备最后一周,这周五,人生中难得的大日子总算是要来了。
“陪你参加酒会?”
前两晚,苏南枝正被盯着喝完药,嘴里舔着两块冰糖,含含糊糊问。
男人轻许颔首,慢慢给她梳理长发。她怀孕期间头发掉得多,却依旧浓密,摸着跟绸缎一样丝滑。
“谁办的?”苏南枝心里有点困惑。因为靳南之前的一句胎不稳,宁御城一直不允许她去人多的场合,这次怎么反而主动邀请她……
男人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唇角柔和地牵起,“我问过靳南了,没问题的,正好怕你在家太闷。”
“那好吧。”她乖巧点头,望着镜子里白皙透红的小脸,这段时间被宁御城养得肤色特别好,可好像又胖了些。
“乖。”
他宠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起身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陆云也会来。”
她正拿着毛巾准备去洗澡,脚步顿了顿,脸上浮掠过一丝微愕和恐惧。
“不用担心。”宁御城低声轻轻安慰道。
“我怎么能不担心……”她脸色为难,攥着毛巾都快变形了,咬牙,“我第一个孩子去世就是拜她所赐,我有点怕……”
这些天他是第一次看她蹙眉,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将她拥进胸口。“我不会让那件事再发生,好吗?”
她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安定了些许。
宁御城吻了吻她的发,点头妥协,“你要是不想,我不让她来。”
苏南枝把脸埋得深许,撒娇,“算了,我可不想当恶人。”
他轻牵笑意,拥她更紧,“不早了,去睡吧。”
——
同样静谧的夜。
肮脏空洞街道里,昏旧的出租房,就着半亮不亮的灯光,女人手指细长惨白,狠狠攥着那鲜红色的请柬。
那上面,映着两张她此生最痛恨的笑脸。
六年间,宁御城让陆家身败名裂,将其归纳入御峰集团,直接导致她到现在还未找到栖身之处,只能挤在这间破烂便宜的房子里。
苏南枝,更是她又嫉又恨,本以为六年前把她打入谷底后,她再也爬不起来,没想到如今这女人不仅事业翻红,还要跟宁御城结婚了……
心上好像有无数猫爪在狠狠挠着,又疼又痒,恨不得撕烂这两人的脸!
她攥紧了请柬,将其揉得很皱,丢在一边。
手指狠狠摁压在桌面上,她沉吟了许久许久,捏着猩红的眼眶。
她陆云只要还活着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咚咚”两声敲门。
“进来。”陆云深吸一口气。
手下阿员走进来,恭敬守在门口,“宁御城监视的人已经走了,想来是对您松下戒备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陆云闻言,十指丹蔻,敲着桌面透出一股瘆人的红色。
冷笑随着颤抖,脸部肌肉愈发悚人,“周沉倒了,他那些残党还能联系到多少?”
阿员顿了顿,低声道,“我尽量吧,十个二十个应该不在话下。”
陆云骨瘦嶙峋的手背狠狠扣在桌面,青筋蜿蜒蛇形,“尽量集结,另外,听说周沉军火生意做得不错。”
阿员听着女人愈发苍白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慌乱,“是……”
她脸上浮出一抹狞笑,冲男人勾了勾手指。
阿员犹豫着凑上前,当听了女人的计划后,整个人弓着背,吓得噤声,“您疯了!!这样你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