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峰说着,回眸瞧一眼陆云,“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悟性,果然是能独当陆家的人,不错、不错。”
陆云轻轻笑了笑:“谢谢宁老爷夸奖,我这也是为了两家的和谐着想。”
“您放心,下周的审判只要进了监狱里,搞死苏南枝就再轻松不过了。”
“嗯。”宁尘峰往车库走,步伐忽然顿了下,“现在在苏南枝身边的是什么人物?”
陆云冷哼了声,跟上前,“那不是个易搞的人。薄靳深,薄家,您应该有所耳闻吧,在安城算是个极其神秘的家族了,想查清他们的实力不大容易。”
“哼。”宁尘峰不屑嗤了声,钻身进车,“不足为惧。”
看着宁老爷的车子开走,陆云站在冷风里,红唇勾出自得一笑。
别墅内,苏南枝洗过澡从楼上下来,看向坐在沙发上,面露愁云的薄靳深,
“出什么事了?”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看薄靳深手里拿着这次案卷的资料,苏南枝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后天的开庭担忧。
“你放心吧,我能承受任何审判。”她微淡一笑,拍了拍薄靳深的肩膀。
男人抬头看向她,眼底含着她看不懂的惆怅。
“真的,你别那样看着我。”
“如果坐牢呢?”
苏南枝表情懵了秒,瞬即轻轻勾唇,“那也是我的命。”
转身往楼上走,她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腿。坐牢,那是她一辈子不敢去想的事,就算出狱了,这辈子都会被沾上污点。
薄靳深坐在楼下,撑着发疼的额眉,翻阅最新递送来的资料。
背面,是探子用水笔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宁尘峰和陆家联盟对付苏南枝,您别去。
这才是他真正苦恼的缘由。
苏南枝若被送入牢里,那必定是逃脱不了被折磨摧残的日子,那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宁家买通的人。
宁尘峰连烧光苏家满门的事都做得出,想捏死苏南枝这样一只蝼蚁岂不是轻而易举。
宁尘峰的动作很快。
薄靳深开车去法庭的路上,突然接到了律师联系不上的消息。
再仔细一查,发现前晚被宁尘峰的人买通,竟然连夜买了机票逃之夭夭。
薄靳深猛地把手机砸在挡风玻璃上,狠踹了脚。
苏南枝坐在后座,浑身颤抖不止,十指用力攥紧。
男人抬头扫到后座女人惨败发抖的脸色,忙低声安慰,“你别担心,南枝,大不了我们就为自己辩护。不就是懂点法律知识么,你等着,我马上联系我的朋友……”
“没用的。”
苏南枝咬紧唇角,即便薄靳深不说,她也很清楚有人在搞她。
“南枝……”
薄靳深思忖着该如何安慰,可现在事态紧急,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焦头烂额的情况,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正巧此刻,手机也响了。
接起电话,他摆出漫不经心的姿态:“稀奇啊老爷子,你会打电话给我。”
薄父颤抖的低吼出声,“靳深你在哪?快点回来!宁家带了一帮子人来抄家,家周边的保安系统全给买通了,现在我和你妈就躲在卧室里,外面全是宁家人……”
薄靳深猛地坐直身子,满脸肃穆:“你说什么?”
“啊!不要!你们要干什么!”电话那头,清澈地响起房门被撞开,一帮子人围剿的声音。
薄靳深狠狠攥着方向盘,失声怒吼:“干什么!不准对我爸妈动手!”?
苏南枝看着他痛苦嘶吼到通红的脸,额角都泛出勃勃青筋……
她绝望地摇头,目光洞然一片。
在背后搞她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连薄靳深的家人都……
都是她……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薄靳深的父母也不会……
“咔嚓”一声。
薄靳深一愣,耳朵被蜇了下,回头看去:“苏南枝!”
车门大敞、荡晃着,女人跑得很远。
“很好,薄先生,还算苏南枝识相。”
他正要发动车子去追,听筒那端却传来宁尘峰悠然笑声,“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敢朝她的方向发动车子,你的父母可就没命了。”
宁尘峰悠然坐在薄家书房桌上,淡淡把弄着手里的佛珠。
薄靳深狠狠攥拳,“嘭”一声砸在玻璃上,“宁尘峰你卑鄙无耻!”
道路上处处都是监视器,他想此刻宁尘峰一定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没法派人去保护苏南枝。
这是非要把他赶尽杀绝,不得不放弃苏南枝。
“我可是特地调查过你的事迹,薄靳深先生。以前没把你放在眼里,一查,挺惊人的,你做出跟咱们家御城差不多的成就,却一直低调处事。只可惜你跟御城一样,没什么眼力见,非要喜欢那么个女人。”宁尘峰淡淡勾唇,嗓音平缓张弛。
要收拾薄靳深这种毫无弱点的男人,就只能从他家人入手。
他不相信苏南枝的魅力能让薄靳深放弃亲人。
“还有二十分钟开庭,我想现在,苏小姐应该已经快跑到法院了吧。”
薄靳深紧紧攥着方向盘,手指骨节苍白发青,掌心沁着汗。
车子一路疾驰,他脚步声匆匆上楼。
却见家里平安无事,但明显是有人扫荡过的痕迹,到处是脏脚印。
“靳深……”
薄妈妈扑上来抱住儿子僵硬的身躯,在她怀里哭得颤抖,“你到底是做什么了竟然惹到宁家人?”
刚才被宁尘峰用手枪指着的时候,她和老公真的有一瞬间担心儿子会为了感情抛下他们。
薄靳深是白手起家,家庭非常普通,没有宁尘峰那样深广的人脉,也做不了当地的主,只能任人宰割。
他双膝一软,跪坐在地,眼眸空洞。
助理的电话都快打爆了,他颤抖着接起。
“薄总!完蛋了!苏小姐一个人参庭,没有律师,也没有帮手,全程沉默不言,她认罪了……”
薄靳深深痛地摁着眉,“判刑呢?!”
“虽然只判了两年,但是……您懂的,两年,730天,要有人想再牢里动手,足够了。”?两年,手机颓然滑落,薄靳深靠在墙壁上,深痛地呼吸。
宁尘峰真是可笑,不让法官判死刑,只判两年,多么讽刺。
因为两年足够让她承受一切折磨死在牢里,还省了警方一颗子弹,是么?
苏南枝被铐上手铐、听到判决一锤定音的时刻,仍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陪同席。
他没有来。
她嘲讽地勾了下唇角,低垂眼帘,眸眶红了一圈。
苏南枝,你真贱疯了,都到自身难保的时候,你竟还在想着他。
刚才那方咄咄逼人的律师,也是他请来的吧。
判决一场四十分钟下来,自始至终她都是孤独地坐在席位上,除了身边陪同两个警察,再没有人帮她。
“呵,现在知道哭了。”
押送她的警察发出一声冷笑,“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愧疚,小姑娘长得漂亮,人挺不要脸的。”
她垂着头,这些刺耳的话当作没听见,眼睫毛湿湿的,抿着薄凉的唇,转身被押上车。
宁家别墅。
宁尘峰的车子到家,扫一眼坐在客厅满脸不高兴的骆梦,淡淡解了领带坐在沙发上。
“今天判决出来了?”骆梦一身标致紫色套裙,脖子上挂着晶莹硕大的珍珠,抱着手臂瞪宁尘峰。
“嗯。”他哼出一声,低头倒茶。
骆梦起身,有点着急,“那御城可以放出来了吧?你都关他在地下室三天三夜了,没吃没喝!”
宁尘峰不紧不慢地喝茶,毫无波动的脸色静然,“这小子满身戾气,处处跟我对着来。就几年不管他,给我惹了多少祸,不治治不行!”
骆梦满脸是泪地别过脸,心疼极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亲儿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告你?”
“你什么都不懂别来教训我!”
宁尘峰不耐低吼了声,“二十年前那事你不知道啊?我好不容易封住那些人的口,现在我儿子要告发我?可不可笑?你说说,还不是你宠他宠的!”
“他跟那姓苏的女人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怎么知道那么巧是苏家那个女孩啊。”骆梦不悦地哼了声,闷闷不乐。
“儿子的女朋友,你要是不用心查,怎么会不知道。”
宁尘峰没好气丢了个眼色,转身拄着拐杖,朝保镖开口,“开门!”
地下室很久没用过了,窄小潮湿,墙面都老旧得脱了漆,不过用来关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足够了。
他负手在保镖的搀扶下往里走,淡淡看向坐在床垫上,面如死灰的男人。
几天没吃饭,加之这里阴寒湿冷,他明显瘦了圈,脸庞更显深邃俊阔。
听到动静,宁御城才幽然抬起眼眸,满面死寂。
“你这是什么眼神?”宁尘峰一声冷哼,步伐悠悠然绕着他转,“我是你父亲,教育你是应该的。让你天天跟我犟着干,自找苦吃!”
宁御城深邃地抿唇,说几句话都喘气费劲,“判决呢?”
“你个死小子,还想着那个女人!苦头没吃够啊!”宁尘峰被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给气晕了。
“我问你话!判决呢?!”
宁御城猛地起身,如一只蛰伏在黑夜中的兽,狠狠攥住宁尘峰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