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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惊魂一刻(一)

莫语晴的身体基本康复了,准备元宵节过后就回公安局上班。海昊逸希望她这两天继续好好休息,但她坚持要来参加婚礼,她坦白告诉海昊逸,她曾经热烈爱慕过辛绮筠的哥哥,这场婚礼对于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而海昊逸也坦诚相告,他曾对辛绮筠动过真情。两人相互交心,前尘往事,付诸笑谈中。这场婚礼也是他们的告别仪式,与往事干杯,与未来相约。

莫语晴手捧着幸运的花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语晴,恭喜你。”乔嫣真诚道贺。

莫语晴笑靥如花。“谢谢,你很快也会交好运的。”

乔嫣勉强挤出一抹笑。“但愿如此。”

海昊逸来到莫语晴身旁,他的目光从莫语晴手中的花束移到她的脸上,两人彼此凝望,那神情甜蜜而陶醉,简直羡煞旁人。

婚礼过后两天,元宵节来临了。那场欢天喜地的婚礼没有给乔嫣带来喜气,反倒给她留下了无尽的感伤。她只能在别人的幸福中,咀嚼吞咽着自己的苦涩。唯一的企盼,来自于尉迟弘所说的那份礼物,她很想知道,那份凝聚了他们之间所有感情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元宵节当天下午,乔嫣接到尉迟弘的电话,约她傍晚六点半,在公安局附近的一个广场上见面。

下班后,尉迟弘又处理了点事情,正准备去和乔嫣会面,李颙洵走进了办公室。

“李局。”尉迟弘暗道不好,这一耽搁,和乔嫣的约会估计得泡汤了。

“怎么,破坏了你的约会?”李颙洵早已修炼成人精了,

尉迟弘只能老实交待,他和乔嫣约好六点半在附近广场见面,这个约会比较重要。

李颙洵笑呵呵的。“没关系,不会耽误你的约会。我和你一起去广场,我们边走边说,等乔嫣来了我就走。”

两人于是一同出了公安局,向不远处的广场走去。华灯初上,街上车来车往,永远繁华。广场上的路灯也都点亮了,点点灯光,放射着幽黄的光线。公园内很安静,四下无人,只有夜风呼啸着刮过树梢,簌簌作响。两人在一张休闲椅前停下脚步。李颙洵告诉尉迟弘,苏西已经答应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他有一个条件,要求海昊逸也要到场。

“为什么?”尉迟弘很是意外。

“他不肯说原因。”李颙洵颇为无奈,“所以我很犹豫,海昊逸虽然没有参与他的叔叔海博天的犯罪勾当,但是事关机密,不宜有其他人在场。”

两人商量着对策,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悄然逼近。广场旁边有一栋楼房,在室外楼梯高层的转角处,有个头戴钢盔,手持步枪的男人,正瞄准李颙洵和尉迟弘所在的位置,当时李颙洵和尉迟弘面对面站着谈话,那个持枪的男人对着的是李颙洵的背面,他的食指已经放在扳机上,即将扣动扳机。

乔嫣就在这时候走进了广场,她见李颙洵和尉迟弘正在谈话,迟疑着没有上前,而李颙洵已经瞥见了乔嫣。“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他笑了笑,迅急迈开了脚步。

就在李颙洵闪身的同一瞬间,“砰——”枪声刺破夜空,枝头的夜鸟被惊起,扑楞着翅膀飞向夜空。那枪声仿佛在乔嫣的脑中炸开,耳朵里嗡嗡乱响,记忆的碎片就在此时迸出脑海,与眼前的景象惊人重合在一起:鲜血从尉迟弘的腹部喷溅出来,他倒在了地上。

乔嫣狂奔过去,全身的气力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跪倒在尉迟弘的身边。她两手一起按压尉迟弘腹部的伤口,双手立即都被鲜血浸染得通红,血仍不停地从伤口涌出,那样触目惊心的鲜红!她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顿时天旋地转。她的脸色和尉迟弘一样惨白,泪水像江河决堤般奔泻下来。

“快叫救护车!”李颙洵迅然扫视枪声来源处,瞧见那楼房的室外楼梯高处有人遁逃,他对乔嫣高喊一声,自己追赶那人去了。

乔嫣一手为尉迟弘按压止血,另一手想要取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不在她的提包里,她想起把手机放在办公室靠墙边的插座上充电,下午忙了一堆事情,差点错过约会时间,走得匆忙,居然忘了带手机。

尉迟弘的意识暂时还是清醒的。“衣……袋……左……左……”他的嘴唇颤动着,发出模糊的、微弱的声音,费劲地想要抬起手来。

“你别说话,也别动。”乔嫣以为他的意思是左边口袋里有手机,赶紧伸手探入他左边的衣袋。里面没有手机,只有个像小盒子一样硬邦邦的东西,她掏出来,是天鹅绒的首饰盒,首饰盒原本是浅灰色的,但是被她握在手心时,已被鲜血染红了。

“打……开……”尉迟弘强撑着一口气。

乔嫣心碎神伤,简直快要崩溃了,可是尉迟弘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让她打开首饰盒。“我先打电话。”她哆哆嗦嗦的从他另一边的上衣口袋内找出手机,拨打了“120”。

挂断电话后,乔嫣单手打开了首饰盒,熠熠生辉的钻戒映入她的眼帘,尉迟弘终于欣然阖上了眼睛。与此同时,救护车呼啸而至的声响传来,救护人员赶到了。速度如此之快令人惊讶,但乔嫣根本顾不上惊讶,争分夺秒挽救尉迟弘的生命,是她目前唯一的牵念。

李颙洵也回来了,他没能追上那个开枪的人,和乔嫣一起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乔嫣的泪水就没有断过,尉迟弘被推进手术室后,她蜷缩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浑身颤抖,满面泪痕。不只是心系尉迟弘的生死,还有如野马奔腾的思想,正在疯狂踩踏着她的头脑。那枪声,那鲜血,唤醒了她一部分沉睡的记忆。七年前,她目睹父亲中弹倒下,鲜血喷溅,她清楚记起来了,她曾经见到那个双手握枪的男人,此时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清晰浮现……她崩溃的用手抱住头,心中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喊。窗外,寒风正肆意的吹着,把窗框叩得簌簌作响。冷冷的夜色,似乎被这样巨大的沉哀,给牢牢的冻住了。

刑警队的人紧急出动,在枪击现场展开搜索。曹崇山使用镊子,从尉迟弘中弹时身后那张木头休闲椅的椅背上,取出了一颗染血的子弹。

“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段志明带人在室外楼梯处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连弹壳都捡了才逃跑的。”

傅一鸣和段志明来到医院时,手术正在进行中。段志明瞧见乔嫣失魂落魄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李颙洵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悄然离开,到楼下的咖啡厅谈话。

李颙洵详细说明了案发时的情况。“我追上楼梯,犯人已经逃跑了。那栋楼有好几个出口,楼内还有电梯,他应该是从电梯逃走了。”他深叹了口气,“其实我才是对方狙击的目标,却害得尉迟中弹,而我自己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目标是……你?”傅一鸣惊愕不已。

“非专业人员不可能简单地完成狙击,但受过训练的人不会这么不专业。”李颙洵早已作出了判断,“专业人员不会瞄准目标的腹部射击,而应该以能致死的部位为目标。从位置关系来看,犯人应该是瞄准了我这里,由于我突然走开,才导致了他的失误。”

“李局,我可不可以冒昧问一下。”段志明神情肃然,“请问,有没有仇恨你,甚至想要杀你的人?比如,你在调查什么重大的案子,得罪了什么人。”

李颙洵目光沉沉的。“我当然不希望有人恨我,但我也不是什么能让人想要暗杀的大人物。”

手术结束了,尉迟弘被推出了手术室。乔嫣踉踉跄跄地扑到手术推车边上,李颙洵、傅一鸣和段志明已经回来了,也都围了过来。

尉迟弘躺在推车上,戴着氧气罩,双目紧闭。“他的情况怎么样?”乔嫣哀哀欲绝的。

“目前手术顺利完成了。”医生宽慰乔嫣,“因为子弹穿透了身体,没有受到致命的内脏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乔嫣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仍管不住虚软颤抖的双腿,站立不稳,摇晃着快要倒下,段志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公安局内召开了紧急会议。“遭到狙击的是公安局的现职警官,更重要的是,狙击目标竟然是公安局的高层领导,万一让凶手逃跑,事情会闹得不好收场。”傅一鸣的脸上阴云密布,“对应不慎的话,大家都没好果子吃,所以,你们一个个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吕斌对傅一鸣这话很不满,让人感觉他既不关心尉迟弘的生死,也不在乎是什么人把李颙洵当作狙击目标,他担心的是自己会乌纱帽不保。但吕斌不想得罪了这尊大佛,就闷坐在那里没有反应。段志明亦未吭声。刑警队的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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