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是在胡闹！”四叔的手猛地拍打了下桌子，连同着桌面上的瓷器都碰撞在了一起，清脆分明。
周围的嘈杂瞬间被隔开，只剩他们三个人。
四叔面色阴沉，手指着詹涵泽，呵斥道：“阿泽，你以为自己还是五六岁的孩子吗？你做错了事情有四叔和你爸为你撑腰摆平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怎么，怎么还让人这么放心不下啊？”
四叔话说的很重，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甚至将头偏过去，不去再多看詹涵泽。
詹涵泽眸色微怔，回道：“四叔，我没有瞎胡闹。我是有深思熟虑的。”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康含嘉夹在两个中间，突然觉得很多余。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知道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自己。只是四叔为什么突然的变脸呢？就因为她是个警察吗？
一头雾水。
无声间，撞上了詹涵泽投来的目光。四目交对，忽明忽灭的暗光罩在他身上。
“四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脾性您老最了解了。我爸从小就说我倔驴一个，喜欢什么认定什么就非什么不可，不晓得变通。”他在灯光在轻声说：“可我真的很爱嘉嘉，认定了她做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也只能是康含嘉。
康含嘉心头一震，绯红浮在脸颊。无声无息间，她主动紧握住了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
简单地一个举动，表明了她的态度。
四叔自然也是在眼里。无奈之下哀叹了口气，语气轻缓了不少：“阿泽，你这个混小子。你是不是看你四叔老了好欺负了？”
詹涵泽扯着嘴角笑，失口否认道：“没有，我可尊重您老人家了。”
“哼。”四叔嗤之以鼻，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你今天故意把嘉嘉领过来给我看看，不就是想让我心软吗！
詹涵泽笑了笑，也不否认。
他的那点小心思果然是瞒不了老江湖。
这是四叔将头偏向了康含嘉，询问道：“嘉嘉喜欢这个臭小子吗？”
康含嘉立刻道：“还好吧。不过他这个妖孽只有我能收服的了。”
四叔盯着她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一切，目光澄亮地望着她，笑出了声来。
“好吧好吧……”
勉强之间，四叔这一关是过去了。
分别前，四叔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话。
“涵泽，既然选择了人小姑娘，就要真心对她好。你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断了腿也要走下去。”
转过头，对着康含嘉立马换了另外一个脸色。
“嘉嘉，要是这个小子欺负你了，你就来找四叔。四叔来替你教训他，绝对手狠。”
“四叔！”詹涵泽大喊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四叔摆手：“好了好了，无论如何四叔祝福你们，好好在一起吧。”
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
等两个人再偷偷摸摸的回到医院后，已是夜的最深处。
詹涵泽扫了床，说道：“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她点了点头。
饶是她在神经大条，也感觉到了詹涵泽的低落。回来的路上都是沉默，抿着嘴唇，面色凝霜。
“你呢？”她忍不住问道。
詹涵泽勉强的挤出了点微笑，摸了摸她的头。“我出去透口气，你先睡。我等会儿就进来了。”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时，他已经扭头往后走了。根本不给她半点开口的机会。
这样的詹涵泽多少有些陌生。
她像是泄了气一样的，缓缓坐下床边上，睡意全无。盯着床柜边的灯，乱花了眼。
－
犹豫了一会，康含嘉还是决定跟着出去看看。
夜深人静，周围全是一团浓稠的黑色。康含嘉的目光向前望去。隐约的看到了走廊上的身影。他的背影太熟悉，光凭一眼就完全可以辨认出。
他站的挺拔，手里夹着烟，被一团淡薄的白色烟雾包裹。
心事重重。
康含嘉看的心口略疼，深呼了一口气，咬牙走上去。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烟，掐灭烟蒂。“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问题要说出来，不要总想着用烟酒麻痹自己。”
虽不确定是什么事情，但康含嘉可以肯定是与她有关的。
凑上前，烟味颇浓。她的眉头微拧，直接从他的手里的烟夺来，掐灭。
康含嘉：“不是答应了我，不抽烟了吗？”
“心烦。”
黑夜里，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清冷的目光
“那你也不能抽烟啊？简单的靠烟酒又不能解决问题。”她说道，语气带着几分的责备。
“好，我知道错了。”他回复的很潦草。
刚一转身，背后却被温暖拥住，将他困住。康含嘉主动的搂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轻缓的声音夹杂夜风里，她说：“不论开心还是不开心，你是不是都应该跟我说说？”
康含嘉：“我们又不是陌生，既然决定在一起了，这一点最基本的还是要做到吧？荣辱共存。你不要总是想着保护我就什么都不告诉我的，你这样会让我……”
害怕。
她会害怕詹涵泽一个人承受太多，自己还是一副无知模样。
太傻了。
詹涵泽转身面对她，扣着她的手。低头，轻声说道：“老婆，我真的是太爱你了。没了你我要怎么办啊？”
然后在她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可不行，我就这一老婆的。”他拥着她，清浅的笑。
康含嘉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风这么大的！你也太马虎了吧！”詹涵泽很快的发现了她穿的很少就出来了。粗黑的眉毛拧成结，训斥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很快就进去了，你说你跑出来干什么的。”
嘴上说的气话，可实际上，却把她搂的更用力，两个人的身体贴的紧密，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康含嘉依偎在他的怀里面，缩成一团。
“傻瓜。”
康含嘉笑了笑，这样的相处方式在他们之间成了定然。在他的怀里面抬起头来，将冰凉的小手钻进他的衣服。慧黠一笑：“来，说说吧，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的。”
詹涵泽轻叹了一口气，见康含嘉如此坚持也不再隐瞒了。
一一如实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父亲那一辈的，做的生意并不是很干净的那种。”
康含嘉心一提，怔怔的盯着他看。
詹涵泽：“其实也不怪的，你也要想那是个什么年代。社会动荡，到处都是不安分的人。拉帮结派的，每天过的都是喊打喊杀的生活。黑社会到处都是。所以，我爸手上的每一寸江山都是靠着血拼过来的。”
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规矩。
“后来我爸有些厌了那些江湖的生活，再加上我妈生了我之后，他更是咬定了要洗白的这个念头。但怎么说呢……”
詹涵泽的声音有些遥远：“我爸他打打杀杀了一辈子，早就一身黑了，一下子很难翻身。再加上，我爸的身边还有一群兄弟，那么多兄弟，众口难调，并不是每一个都想跟着他一起洗白的。”
康含嘉一直很安静的听。
他说的那些，她大概都能够理解。
“所以啊……”他突然抬头仰望头顶那轮弯月，说道：“我爸后来的那段日子真的是痛苦。一边努力洗白，一边还要瞒着那些兄弟，我的那些叔伯们。”
詹涵泽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微微叹气：“再后来的事情差不多你就知道了，我从我爸的手里面接来了公司。也算是为了了却他老人家的心愿，我上手后更努力的洗白。几乎把我爸以前的旧业完全的颠覆了。”
詹涵泽强硬的手腕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她也足够相信，只有他才有能力做到这些事情。
“你确定都洗白了吗？”她问道。
在还没有了解詹涵泽之前，她可是一直把对方给视为毒瘤的，一度想把他给绳之以法的。
詹涵泽一看到康含嘉跟审犯人的问他，就连忙摆明态度：“洗白了！你不知道我洗的多白！我简直是专业洗煤球啊！”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可是……”他话锋一转，面又沉了几分：“我是洗白了，可还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解决的。”
“什么？”
詹涵泽眼神复杂：“我上头一直还有些叔叔伯伯压着，他们都是当初跟着我爸打江山的兄弟。表面上他们是推了，可手头上还有些势力的。”最关键的是，那些势力都不干净啊。
“那，四叔他……”康含嘉松开他，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更是领会到了，四叔知道她是警察后，为什么会翻脸了。
原来……
“四叔还是小意思，他老人家一直都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的，退休了直接双手一摊，自己开个小铺子养老了。他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其他的那些叔伯啊。
那些老头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