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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梅家算不得富庶,住的病房自然就不可能是单人间,除了梅妈妈之外,还住了四五个人,这医院里人多嘴杂,虽说梅爸爸和梅妈妈都不是多嘴之人,可就是有这么些人,吃饱了没事干,喜欢打探些消息。因而,隐约地也就有人知道梅家的一些情况。

是以,当梅素和梅文一起赶到医院的时候,就有那么些人以或好奇、或蔑视、或冷漠的眼神打量着梅素。幸而,梅素此时看着多年不见的父母,满心都是愧疚和歉意,根本无暇他顾那些噬人的眼神。

不过梅素身旁的梅文却是察觉到了的,小小少年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状,面上岁带着几分愤懑,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这一阵子,已经足够让梅文明白,再怎么闹,怎么吵,都是于事无补的,反而会更加激起那些人的兴致,将那层纸捅破,说出来的话,反而更加难听。而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并不愿意让自家姐姐听到那些让人糟心的话。

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怨过梅素,怨自家姐姐这么不自爱,可姐姐离家出走,自己一家人又受着周围的人的指指点点,这些孤立和漠视,反而让梅家一家人紧紧地抱成团,抵御着来自外界的漠然。

“妈,爸,梅梅回来了。”梅素哽咽着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病床上的梅妈妈脸色苍白,头上包着纱布,精神看上去有些差,一旁的梅爸爸也是胡渣满面,黑眼圈浓重。时间隔得太久,梅素其实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出事前的父母是怎么样的。只是,现下一见,只觉得爸爸妈妈都瘦了,精神气也都差了很多。

一句回来了,就费尽了梅素全身的力气,千言万语的歉疚和挂怀,此刻全都化为了无声的泪水。

将自己整个人都小心地埋进梅妈妈的怀中,汲取着母亲身上的温暖和力量。

而梅妈妈戴秋也早就眼泪吧唧吧唧地往下掉,颤抖着揽过自家的女儿,是既心疼又生气,整个人也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一家之主梅爸爸虽也激动地红了眼眶,到底还有理智残存,知道,这里还是医院,拍了拍自家老婆的肩膀,又示意儿子梅文将女儿梅素扶起来,才威严地说道:“哭什么,一家人聚在一起了,是好事!”

梅素胡乱地拭去面上的泪水,张张嘴,弱弱地叫了一声:“爸!”

梅爸爸在梅素心中一直就是个寡言少语,却极有威严之人,现在看到梅爸爸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心底不由得就有些犯怵。

“孩子他爸,孩子回来就好,你吓她做什么!”梅妈妈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生怕自家女儿又因为被梅爸爸这一吓而吓跑了,念了梅爸爸几句,转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梅素,见自家女儿虽说瘦了些,却整个人还是好好的,心底的大石头就落下了一大半。她本想问梅素这几个月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医院里人多口杂,一切还是等会去再说吧。

梅家一家人似乎都对梅素的行踪表示了讳莫如深,有默契地岔开嘴说了其他事情,一家人轮流照顾梅妈妈,两天后,梅妈妈就出院了。对于梅素拿出来的钱,梅爸爸和梅妈妈想问,却又按捺了下来。

一回到家,东西都还没有整理,梅妈妈就拉过自家女儿的手,大发了小儿子梅文去买菜,就和梅爸爸一起来了个三堂会审。

“梅梅,你这几个月都去哪了,做了什么,那些钱是怎么回事?”

梅素眨了眨双眸,习惯性地伸手顺了顺发丝,将不小心散落到前面的发丝顺到耳后:“妈,爸,我去了S市,在那里做过服务员,还洗过碗,这些钱都是我做这些零工省下来的。”

梅素心底清楚,在S市那地方,吃的、住的一消费,哪里还有钱剩下,现在她拿出来的都是郑默然给的钱。只是,如果她真的跟爸爸妈妈说她被包养了,她怀疑,她还出不出得了梅家的家门,爸爸他就是宁愿揍死她这个女儿,也不会愿意她被人糟蹋的吧。

梅妈妈拉过自家女儿的手,看着女儿原本白嫩的小手变得粗糙了不说,还长了茧子,虽然早就有所预料,可真的听到自家女儿轻描淡写的描述,还是心疼得不行。他们家虽然一贯都没什么钱,可对于两个孩子,那是打小就疼爱的很的,家务活什么的,是从来不让梅素做的。

“梅梅,以前的事情就忘了吧,换个学校,我们重新开始。”梅爸爸静静地抽了根烟,看着梅妈妈拉着梅素的手,心疼的样子,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民不与官斗,若不是女儿前阵子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会那样子和刑家的人闹,虽然,只要一想到女儿的遭遇,就恨不得将那些人抽筋扒皮。只是,想到刑家的人的警告,又想到自己被厂子里给辞退的事情,他们老梅家除了一个女儿梅素,还有一个儿子梅文,两个孩子都要上学,有些事情,不得不考虑的多一点。

“孩子他爸,你都说得什么话,孩子才刚回来!”梅妈妈一听,就瞪了一眼梅爸爸,复又紧张地看了一眼梅素,生怕这孩子受到什么刺激。

梅素垂下额头,眨去了眸底的泪水,她明白,她一切都明白,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她明白,以父母的情况,想要替她报仇什么的,无疑是天方夜谭。

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将父母也带入到报仇的计划里来。

这个仇,由她自己来报!

眨去眸底的泪水,梅素抬头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恩,爸,妈,你们放心,我都明白的。我这一次回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么一个好消息,你们都知道,我的作文写得一贯都很好的,在S市的时候,打工的空余时间,我写了些文章发表了,被报社的编辑看重,知道我辍学的消息,觉得可惜,就给我写了推荐信,帮我大点了好了关系,明年春一开学,我就可以插班到当地的高中上学了。”

这番理由,是梅素辗转了一个星期才编号的,不会太引起父母怀疑的说辞。从小到大,在有关学习上的事情,都是梅素自己做的主。爸爸只有初中文凭,妈妈更是只有小学的文凭,在读书上面,他们都一贯采取放牛吃草的态度。按照父母的原话,读书是自己的事情,考得好,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着你上学,考得不好就自己承担后果。

梅爸爸虽然有打算让自家女儿换个学校重新开始,可是T市这个地方,转来转去,怕就怕女儿的事情还是会传开,现在听到女儿说在S市那边有门路,倒是觉得是个好方法。只是,他们全家亲戚朋友什么的都在T市,虽说近来这件事情,让他们和一些亲戚朋友闹得不愉快,可真让他们跟着女儿一起背井离乡的,又难以做下这个决定。

父母两人倒是都考虑到了这点,对于梅素的说辞,竟然都没有怀疑。这还多亏了梅素自小语文功底好,作文奖项什么的经常拿,在报上发表一些文章也算不得稀奇。而且两人的心思也都不太复杂,根本就想不到梅素会被人包养的事情。

只能说,是一种侥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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