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从来没想过,婉柔会对战场说出害怕,也没想到婉柔会变得这样怯懦,如同一个真正的娇柔女子。
汉帝虽然并不习惯,却觉得这姿态亦是另一番美好。
外面传来通报,“陛下、殿下,伏波将军求见。”
汉帝立刻有请,夏侯惇走进殿中,跪拜下来。
“伏波将军高安乡侯夏侯惇拜见陛下、殿下,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汉帝让夏侯惇平身,“伏波将军乃是魏王指派过来探望曹后的?”
夏侯惇点头道,“正是,如今邺城只有微臣不为魏官,理当微臣前来。”
夏侯惇又传唤身后医者,“魏王担心皇后病情,特派邺城太医为皇后看病。”
太医诊断过病情,也说婉柔身体并无异样,只是不知为何会这样失去表情记忆。
汉帝依旧觉得失望,但本来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更多的还是无奈。
夏侯惇得知婉柔有身孕,立刻命人扶婉柔去休息。
两宫太医时刻照料,夏侯惇则和汉帝在殿中相谈。
“陛下,皇后为何会变为如此?”
汉帝连连叹息,“朕不知,见到之时以为皇后已崩,好在忽然又有脉搏,但却变为如此。”
夏侯惇皱起眉头,“又有脉搏?莫非之前心律脉搏皆停,如同逝者?”
汉帝睁大了眼睛,立刻问道,“伏波将军怎会知道?”
夏侯惇说道,“皇后在邺城为婉柔公主时,有过一次如此,只是翌日醒来之后并无异样,如同酒醉睡醒。”
夏侯惇当然不知道婉柔那时见到任何东西都有一瞬间的陌生感。
汉帝咽了一口气,“那……伏波将军可知其中原因?”
夏侯惇说道,“当时医者言皇后乃是饮酒导致,恐怕天生病酒,以后不可再饮。陛下,皇后之前可曾饮酒?”
汉帝忽然站起,“有!便是与昭贵人共进酒宴。”
夏侯惇恍然大悟,“如此……那时昭贵人太过年幼,恐怕未在意医者言皇后病酒,但纵使病酒又怎会如这般模样?”
汉帝又坐下了,叹气说道,“的确,皇后身体似乎根本无病,但遇事无悲无喜又不能认得任何事物,仿佛初生。万事皆需人教。”
夏侯惇抱拳行礼,“如此,微臣当在许都暂留照看皇后,这样魏王也能放心不少。”
夏侯惇看了一眼婉柔的卧室方向,无奈摇头。
天昌宫,一月过后的曹华又见到了曹宪,把婉柔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曹宪十分惊讶,“竟然有此事?”
曹华点头说道,“确实,刚开始我以为皇后已死,后来竟又活过来,然而却是谁都不能认得万物不曾见过一般,连我去看她时她都不识我。”
曹华又沁出泪水,“太过恐怖,我以后再不敢做这般之事。”
曹宪恨恨说道,“皇后现在如此,若我能出去,随意算计便可令她身陷窘迫,真是计不逢时。”
“而且她竟然有孕,我也被陛下临幸,为何偏偏没有怀上龙种。”
曹华说道,“此事不可强求,我再去哀求皇后,或许她记不起从前之情,能把曹贵人放出。”
曹宪恨恨说道,“如此最好,若是我能出来,定然要报此受辱之仇!”
曹华听到曹宪的话忽然紧张起来,“曹贵人又打算如何行事?我不敢再做那般之事。”
曹宪说道,“她现在怀有身孕,如果真如贤妹所言那般万事无知,我要设计废除她又有何难?你年幼惧怕,便仔细看着即可。”
说着,竟然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而曹华还是心中忧虑,不敢再多言。
曹华又与曹宪叙话了家常碎事,赏赐了天昌宫的仅有的几名奴仆,让他们不得怠慢曹宪,便离开了天昌宫。
一人从墙边走到了门口不远处,望着曹华的远去的背影,一声不吭,立刻要走。
另一个声音喊住了他,“元让大人,这便离开?”
夏侯惇回顾身边的曹休,“文烈欲何为?莫非冲入而谋杀曹贵人?”
曹休面露为难,“听闻曹贵人敌对皇后殿下,不想竟到如此地步。”
见到夏侯惇又继续走了,曹休连忙跟上,“元让大人,曹贵人欲谋害皇后,元让大人不为所动?”
夏侯惇回答道,“事情未发不可擅动,你我先回相府,多加注意皇后便是。”
过了几日,曹华前来探望婉柔。
看到婉柔的肚子已经成形,曹华觉得很好奇,立刻用耳朵听着婉柔肚子的动静。
曹华边听边说,“奇妙,腹竟可如此形态。”
而婉柔也是笑着点头表示同意,旁边的李慧看到两人和小孩一样,忍不住说道,“殿下三月中回宫后而有身孕,如今已到七月,自然会是如此。”
婉柔已经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李慧,你之前说怀胎需要十月,那如今尚未到一半。”
李慧点头,“皇后殿下要多加休息,不可随意出穆心殿走动太远,劳累身体。”
婉柔有些不满意,随口抱怨。
曹华忽然想起来的目的了,吞吞吐吐得说道,“皇后殿下,可把曹贵人放出天昌宫否?”
婉柔莫名其妙,“曹贵人?为谁人?”
穆心殿的其他人都瞬间紧张起来,想要阻止但没有说话的资格。
曹华说道,“便是皇后殿下之女兄。”
婉柔皱着眉头回味道,“吾之女兄?便是同父母所生,生于吾之前之女子?”
曹华点头道,“正是,皇后殿下便是妾之女兄。”
婉柔似乎很关心自己的姐姐,又问道,“她如今被关押?”
曹华点头道,“便是殿下下令将她关住,她目下求殿下将她放出。”
婉柔点头道,“当是可以,吾最喜别人求吾,她会对吾言‘婢女万死’乎?”
婉柔也似乎很喜欢看到别人吓得惊慌失措,然后跪在地上求饶。
曹华一五一十说道,“恐不会……曹贵人只会言‘妾万死’。”
婉柔仔细想了想,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似乎在品味一番。
忽然点了点头,“那便让她来此对吾这般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