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见到宋贵人，立刻请安。
宋贵人也行礼回应，立刻让婉柔坐下。
婉柔打量她，身着白丝展衣，面如冰霜，似喜怒不形于色，举动无一丝多余。
婉柔面对这样的人，心中感觉也没有底。
宋贵人问道，“不知穆贵人来寻本主，却是所为何事？”
婉柔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不知怎么开口。
宋贵人微笑道，“相比曹贵人，穆贵人并不擅长行为这般事情。”
婉柔猛然看着宋贵人，竟然自己什么没说，她就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了。
果然之前曹宪来的时候，应该已经传达了同样的事情了吧。
婉柔有些尴尬，小声说道，“的确如此，自幼无忧，如有所缺魏公皆会尽力满足，此本是厚颜无耻之事，故而不知如何相求于陌生之人。”
宋贵人虽然笑了，但是那笑容似乎都猜不出是真是假。
“本主总听闻魏公第三女常在战场驰骋，以为是如男子般粗俗，未曾想到倒是这般内敛之人。”
婉柔不好意思了，抓着衣服，勉强笑着。
“让宋贵人见笑，我自幼与几位兄长相处，所见所玩都为男子之术，不似几位姊妹在屋中进修女子之道。”
“长成之后因缘巧合进入战场，却被言成有为将之天赋，于是经人口中传言，变为我如男子一般。”
宋贵人点头道，“原来如此，本主之前总能听闻陛下提起你之事，然而最近月余倒是再未有过。”
婉柔低下头，并不知道曹宪对汉帝说的那些话，以为都是因为伏皇后的事情所致。
宋贵人说道，“本主亦是无权之人，因同陛下共生死，才得陛下感激亲近，如今诸位皆来相求本主，本主却是为难。”
说着，宋贵人轻叹一声。
婉柔鼓起底气，“我知宋贵人难处，但是我不想以虚言欺宋贵人。我欲让陛下立我为后颇为急切，故而才仓促拜访请求宋贵人相助。”
递上盒子，“我平日不喜好收集珍宝金银，所带礼物与曹贵人相比恐不能入眼。”
宋贵人听了，以袖遮面忍不住大笑。
“陛下虽无权力，但这金银绸缎怎会缺少，况且本主与陛下从苦难之时相随到如今，对此些东西并无执念。”
“不过本主今日见到穆贵人，倒觉十分轻松，不似与曹贵人相谈时那般虚言相对。”
婉柔点头说道，“我只是真心与宋贵人交谈，亦不知如何讨好宋贵人，若是宋贵人愿意美言我自当感激，若不方便我亦不愿勉强。”
宋贵人盯着婉柔看了很久，终于开口，“陛下欲立本主为后，毕竟陛下是感恩念旧之人。”
看到婉柔愣住了，宋贵人又微笑着，“然而陛下知晓此次必须立魏公之女为后，本主能受陛下宠爱已无他求，自然不会渴求皇后之位。”
“至于本主想要谁为后，与陛下诉说前当然需多考量，若是押错赌注，本主以后恐怕不得平安。”
婉柔同意道，“我与宋贵人并无仇恨，本欲听天命而从之，但经人指点便来寻找宋贵人，此并非我行事之风，故而即使宋贵人不会相助我亦不会怨恨。”
宋贵人终于露出和善的笑容，点了点头，而婉柔也站起身行礼请求离开。
送走了婉柔，宋贵人看着婉柔的礼物，不过都是些金银俗物，不似曹贵人送的都是些奇异珍宝。
但宋贵人却对婉柔这番真诚有了莫名的好感，忍不住对着婉柔的礼物微笑起来。
宋贵人的贴身宦官走到门口。“宋贵人，几番见客，也该歇息。”
宋贵人招呼内侍进门，“你便试言之，穆贵人与曹贵人，谁当皇后对本主最有好处？”
内侍眼珠一转，立刻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
“宋贵人，依奴男所见，还是曹贵人更加值得宋贵人美言。”
与宋贵人的想法有些出入，宋贵人立刻认真问起原因。
而那宦官看着婉柔送来的金银，想起她根本没想过打点自己，心中怨恨不已。
于是说道，“曹贵人年长，又与陛下年龄相近，按道按理都应选择曹贵人。”
“况且穆贵人总在战场厮杀必然心肠狠毒，若以后宋贵人有事得罪穆贵人，恐怕会有伏皇后故事。”
宋贵人有些犹豫，说道，“本主见穆贵人倒是中情见貌，不似会对本主那般。”
内侍一声叹息，笑着说道，“人皆言穆贵人聪颖，宋贵人如何可知刚才穆贵人之所言所表不是工于心计？”
“再者陛下近日似乎毫不在意穆贵人，都未曾提起，若宋贵人为陛下不喜之人进言，恐怕反而会惹陛下不悦。”
宋贵人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险些酿成大错，此等宫中争斗之事，又不可坐看虎斗，不然以后必然怪罪本主不曾相助。”
宦官说道，“的确如此，宋贵人如今经常能见陛下，不如多替曹贵人美言，如此将来曹贵人为后时宋贵人也可多福。”
宋贵人完全同意了，立刻派人打听汉帝在哪，想要寻找。
仆人很快便打听到了，宋贵人盛装打扮，立刻到了汉帝的书房。
汉帝得知宋贵人求见，立刻请进。
宋贵人行礼道，“妾见过陛下。”
宋贵人向汉帝请安，虽然年近三十，但姿态亦如少女。
汉帝温和说道，“免礼，正挂念到宋贵人便见到了。”
宋贵人微笑道，“那是妾讨巧，闲来无事便来寻陛下叙话。”
汉帝拿出棋子，说道，“如此，正好可与朕弈棋。”
两人对坐棋盘两侧，焚香饮茶，棋局紧张，棋手从容。
汉帝频频出招，宋贵人只是勉强应对。
放下棋子，汉帝笑得有一丝得意，“如此，便是朕取胜。”
宋贵人立刻认输，“陛下棋艺可比杜夫子，妾不能招架。”
汉帝说道，“可莫要如此奉承朕，朕会相忘形骸。”
宋贵人递上热茶，目不转睛地看着汉帝。
“陛下神色渐渐好转，妾亦放心不少。”
汉帝喝了一口，把目光投向室外的天空，“心事已了，不必担心惊惧。”
宋贵人叹息道，“生为过客，死为归元。故皇后之事过去便罢，将来以魏公之女为后，陛下身边再不会有人让陛下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