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白颜和夜阑心依旧是扮作士卒，护送凌墨君回京城。
京城外，皇上亲自带领众人来迎接凌墨君的灵柩。
人群中，白颜看到了皇后，才几天，皇后就已经憔悴了不少，此刻眼睛红肿着，由竹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同时，白颜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和夜阑心的替身，也是一脸憔悴的样子立在人群中。
“侧妃，您等会趁着人多，赶紧去换衣服吧！”楚潇打量着众人说到。
白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和夜阑心转身，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很快的，白颜换好了衣服，换下了假的白颜。
身侧，杨思怡还在哽咽，两眼通红，想必是哭了很久的。
白颜扫视了一圈众人，殷贵妃严肃的脸上，眸子里的笑藏不住，心里冷笑了一下，白颜开始为凌墨君而担心了。
楚潇说过，那假死药最多只能维持三十天，如果三十天还没有唤醒的话，那么凌墨君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眼下，他们只剩下了十天都不到了。
将凌墨君的灵柩送到了宝华殿，白颜却找不到楚潇了。
想必是去忙凌墨君的事情了吧！白颜想，也没有计较，转身准备回华音阁。
“白侧妃。”身后，一个平静的女声传来。
白颜脚步顿了一下，回身看到了德妃站在自己的身后。
“德妃娘娘。”白颜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意外的感觉，淡定的看着德妃。
缓缓走到白颜身前，德妃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道白侧妃有没有时间去本宫那里坐坐呢？”
看着德妃的眼睛，白颜勾唇“好。”
咸福宫中，德妃挥挥手，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包括夜阑心。
德妃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白颜，而白颜手捧热茶一点儿都不在意。
半晌，德妃轻笑“太子薨逝，对于侧妃娘娘来说，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吗？”
闻言，白颜缓缓抬头看着德妃“此话怎讲？”
“侧妃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德妃开门见山，很直接的说。
也是，无论是皇后还是杨思怡，都哭的伤心欲绝，相比起来，白颜还真是看起来很不一样。
听了德妃的话，白颜轻抿一口茶，面色淡然“我不哭，是因为我生性冷淡，不爱哭不爱笑。”
“哦？”德妃听了白颜的解释，也不多追问“那侧妃要如何打算未来呢？”
“未来？”这两个字说道了白颜的心坎上了，她的未来，的确很棘手，这皇宫凌墨君怕是没有办法继续呆下去了，那凌墨君都离开宫里了，她要怎么办？
看到白颜沉思，德妃就知道自己说道白颜的心里了，微微一笑“侧妃知道，君王驾崩以后的妃子都会怎么处置吗？”
白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德妃。
德妃继续说道“没有生育的妃子，要么殉葬，要么发配出家，太子虽然没有继位，但你们也是宫妃。”
言外之意就是，要么死，要么离开。
可是离开了以后，李家的仇要怎么报？
“可是你的心事还没有了结。”在白颜再一次沉默的时候，德妃再一次的开口了。
“所以，德妃娘娘您想说什么？”聪慧如白颜，此时已经知道德妃明白她心里的纠结之处了。
德妃勾唇，凤眸中闪过一丝狠毒“想留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要么对外宣称怀孕了，要么就求得太后开口将你留在宫中侍奉。”
怀孕…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求太后的话还不容易成功，可是怀孕的话，十个月以后要如何去交代？
“多谢娘娘提点，只是嫔妾还有一个疑问。”白颜略微沉吟，看着德妃“你是谁？”
似乎是料到白颜会问这个问题，德妃一点都不意外的笑了笑“本宫是谁？呵，你可知李家？”
白颜点点头。
德妃一改以往的柔弱，眉眼中尽是恨意。
“本宫是你父亲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姑。”那年的事情都历历在目，每次想起来，心都会忍不住的颤抖，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其中还包括了自己的哥哥，德妃就觉得自己的心宛如被刀割一般。
那年，她远道而来的投奔自己的哥哥，和小侍女玩耍的时候，偷偷的换上了侍女的衣服，官兵闯入的时候，她也被砍伤了。
剧痛让她倒在地上，就在德妃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那些人却走了，德妃不敢起身，直到一天以后，有另一群人来处理这些死去的人的时候，她随着这些人一起被扔到了乱葬岗以后，才敢爬起来。
流落多年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上天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那一次皇帝北巡的时候，偶遇了正年少的德妃，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不顾自己的姓氏执意立自己为妃，德妃也有过感动，甚至一度想要忘记那些仇恨，直到君王的温存不再，直到狠心的离她而去，直到自己再一次受伤，德妃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道最后，德妃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后背上狰狞的伤口。
白颜静静的听着德妃讲完，怪不得德妃那一次见过她以后就一直在说像。
“那你是怎么确定，我就是李家那个孩子的？”白颜淡淡的开口。
“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德妃叹息，若不是嫂子也已经离开，她几乎都要以为她的嫂子又回来了。
白颜点点头，也许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吧！
“而且，你不能弹琴。”德妃继续说道。
“弹琴？”白颜眸光一闪，她的确不能弹琴，是因为手受过伤。
德妃点点头“你以为你受伤是因为手受伤吗？其实不是，你在小的时候有一次从马上坠下，扭伤了左胳膊，从此以后左胳膊都不能长时间的用力，所以你自然是无法练琴的。”这些天，德妃仔细的观察过。
闻言，白颜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掀起了波澜，她…的确受过伤，也坠过马，德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现在相信了吗？”德妃看着已经愣在原地的白颜，微微叹息。
久别的侄女就在自己的眼前，那是哥哥唯一的血脉了。
白颜点点头“那你进宫也是报仇吗？”
德妃点点头，又像是充满了遗憾一样的说道“可惜了，我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也没有你这样的能力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甚至可以颠覆一个国家。”
也正因为她柔弱，所以皇上才会在明知道她也是李家人的情况下还将她纳入后宫。
你看啊，有能力是一件多么任性的事情。
“也没有那么夸张。”凌氏身为皇室，是没那么容易被灭的，这一点白颜深知。
“走吧！”德妃突然说道“皇宫太危险了，以你的能力是可以离开的，走吧，报仇这样的事情，就留给我吧！”
白颜定定的看着德妃，此刻的德妃，面色平静，似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样。
是吧，对于德妃来说，活着的唯一目的可能就是报仇了。
“我不走。”白颜突然很坚定的说“我必须留下，助你一臂之力。”
若不是德妃，她是不是就要辜负了整个家族了？
对不起，凌墨君，你救了我，可我不能辜负整个家族的使命。白颜低下头，眼中有些痛苦和挣扎。
德妃静静的观察着白颜“你和他，离开了这里，还有可能，你若是动手了，你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你确定吗？”
见德妃这么说，白颜错愕的抬起头来，看来德妃已经知道了凌墨君不是真死了？
“不要惊讶，楚潇是干什么的，我早就知道了，若不是你的替身，我也不会怀疑。”德妃缓缓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以后，白颜更是沉默。
看似柔弱的德妃，究竟看透了多少的事情。
“我自己会考虑。”白颜说完，借口时间晚了，告辞离开。
看着白颜离开的背影，德妃陷入了沉默。
她真的很想让白颜走，至少还能保住李家的血脉。
次日传来消息，太后知道了长孙薨逝的噩耗，病上加病，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去看看太后吧！”听闻了这个消息，白颜叹息一声，太后…
夜阑心会意的点点头。
寿康宫里，皇后憔悴的脸色无论用多少脂粉都遮不住。
连殷贵妃也难得的穿的素净了许多，此刻也安安分分的侍奉在太后床前。
“给太后娘娘请安。”白颜依旧是白衣素服。
听到白颜的声音，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白颜，随后苦笑“好孩子…只可惜以后的日子会很苦了。”
白颜楞了一下，太后又说道“过来吧！”
白颜依言走到太后身边。
“以后该…怎么办？”太后吃力的问白颜。
轻轻的摇头，白颜实话实说“臣妾也不知道。”
是去是留，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心底知道白初烈肯定是想让她留下，可是那又如何？
连夜阑心昨天晚上都劝她离开了。
“走吧！”太后闭上眼睛，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