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梅怔了一下，转过头来，和我四目相对。
“汐汐！”她不太置信地擦擦眼睛。
我恨恨盯着她，这个女人，当年若不是太无耻太绝情，凭着几分养育之恩，我也会把她领回去，好好赡养。
“汐汐，你总算回来了！”陆红梅放下手里的筷子，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嚎啕大哭。
我淡漠地掰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说道：“我回来，是来办理孩子的户口。”
“好说好说，一会我就陪你去办！”陆红梅使劲点头，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悔恨地道歉，“汐汐，当年是妈糊涂，妈对不起你，你离家出走后，妈妈肠子都悔青了！”
我冷冷笑笑，没说什么，磊磊户口没办好前，我不想把话说死了。
“当年都是夏芸菲那个小贱人出的馊主意！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糊涂，都怪我听信她的鬼话，呜呜……”陆红梅哭诉。
我紧紧拽起拳头，原来那么恶毒的注意，竟然是夏芸菲想出来的！
“这个贱人！墙头草！你走了后，她便翻脸了，马上巴结阮淑琴，把我赶出了秦家！”陆红梅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狠狠说，“汐汐，你一定不能饶了这个贱人，你要替妈把她收拾了！”
“你住在哪里？”我转移话题。
“就住在那边的巷子里，我带你去。”陆红梅赶忙起身。
一路走去巷子，陆红梅一路哭诉，悔恨，我始终冷冷的，根本不相信她。
陆红梅的居所，是一户人家的地下室，走进去阴暗潮湿，霉味扑鼻。
“妈妈在这里住了两年了，现在染上风湿病，每天腰腿疼，呜呜……”
我对她的可怜视若无睹，淡淡说：“把户口本找出来给我吧。”
其实我想和陆红梅解除收养关系，但是估计会难，毕竟当年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又没有证据，陆红梅完全可以不承认，然后反咬一口，指责自己离家出走，不对她履行赡养义务。
陆红梅果然露出真面目，她坐下来，吸吸鼻子，说道：“要户口本可以，但是你必须先给我些钱，让我租个好些的住所，再给我些医药费，我现在这身体基本上是废了，若不是你当初不负责任地离开，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陆红梅，什么叫我不负责任的离开？”我皱眉反问。
“你和社会上的混混勾搭，妈妈责骂几句，你就离家出走，害得妈妈忧思成疾，容颜枯槁，在秦家地位一落千丈！”
我咬牙，陆红梅的反咬一口，果然全都在我意料之中！
“陆红梅，你别以为能从我这里捞很多油水，我这些年，生孩子养孩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所以，我只有这些，”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多一分钱也没有！”
陆红梅掂量一下信封，打着哈欠说：“这肯定是少了点，女儿，你怎么着，也得把我当年养你花费的钱，吐出来还给我吧？”
“现在说的是户口，其余的另外再谈。”我冷硬盯着她。
“户口也少了，你当你娘是叫花子呀，不好意思，女儿，你先坐会，妈妈出去买点东西。”陆红梅哈欠越发频繁，眼泪鼻涕都来了，她揣着信封，站起来往外走。
我迅疾一步，去夺信封。
陆红梅肥胖的手臂推过来，然而我已经不是当年弱不禁风的陆如汐，为了防身，为了保护好儿子，我练了些简单的防身术，一招夹颈别肘，便将陆红梅放倒在地，顺势用脚踩住她的小腹！
“啊——”陆红梅被摔得惨叫。
我勾唇冷笑，从陆红梅手里抢回信封。
“把钱给我！”陆红梅挣扎，肥胖的腿乱蹬。
我踩着她，冷笑说：“把户口本给我！”
“这点钱，还不够妈还债呢。”陆红梅停止挣扎，哭丧着脸说。
听着“妈”这个字，我皱眉，这个女人，真是玷污了世界上最美的字眼。
看着她恶心的样子，我越发不愿把儿子落在这个女人户头。
“陆红梅，你说，和你解除养女关系，你要多少钱！”我盯着她问。
陆红梅运劲，想要爬起来，我把脚放下，让她坐起。
“汐汐，你先给妈点钱，妈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和你好好谈，好吗？”陆红梅从地上爬起来，又换了可怜嘴脸。
我厌恶喝斥：“以后别在我面前自称妈妈，你不配！”
陆红梅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伸手说：“好，那你先给我钱！”
“直接说，多少钱了断！”我抓紧纸袋，瞪着她问。
陆红梅装可怜没用，她盯着我，思索几秒后，狠狠说：“一百万！少一分也不行！”
“呵！你觉得我能筹到这么多钱吗？”我气愤地喝斥。
陆红梅上下打量她，冷笑说：“怎么不能？凭着你这身段，这样貌，有的是老男人愿意花钱！”
我气得心脏疼，回想当年，陆红梅对我的欺负，我忍不住抬手，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她肥胖的脸上。
“你打我！老娘真是白养你这条狗了！”陆红梅朝我扑过来。
我狠狠一拳击向她腹部，别住她胳膊，将她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啊——”陆红梅嚎叫，“陆如汐！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告诉你，你要和老娘脱离关系，一百万一个子也不能少！否则老娘告你虐待！告你遗弃！”
我被这个女人气得发抖，咬牙说：“五十万！”
“一百万！一百万我们一刀两断，五十万只能给你户口本！”陆红梅斩钉截铁。
我们正僵持着，门外传来嘈杂的呼喊和震天响的捶门声：“陆红梅！开门！”
我放开陆红梅，现在不能让外人看到，我揍了陆红梅，否则解除收养关系，将对我十分不利。
“汐汐，是讨债的来了，求求你，快借点钱给我，让我打发他们走！”陆红梅迅疾爬起，往我身后躲。
“五十万，足够你去还债，足够你去换个好些的地方居住，你若同意，我就给你打下欠条，你也可以用欠条打发走讨债的人。”我冷冷说。
“八十万！”
“五十万！”我强硬地咬定这个价。
“多久给我？”陆红梅终于松口。
多久给她，这个问题其实我脑袋有点大，我现在去打零工，省吃俭用，工资才刚好够磊磊的开支，根本没有余钱。
我得去做些兼职，才有余钱慢慢来偿还这五十万。
“分期给你，每个月五千。”我硬着头皮说。
“五千？我呸！五千老娘怎么还债？怎么换好点的地方居住？”陆红梅呸了我一脸。
“我刚到海城，我现在只能这样还钱！不然你让我去偷去抢吗？”我恼火地说。
陆红梅打了个哈欠，冷笑说：“去偷去抢还是去卖，那都随你，但是你必须先给我十万，其余的分期还，而且必须逐月递增利息，首期百分之十，每月递增一个点！”
我手里拽着的纸袋，一共才两万块钱，是这些年我苦苦节省，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我咬牙说：“先给五万，利率再降一点，你高利贷吗？”
“五万就五万，利率不能再谈了，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你就走，我会去法院告你，你虐待遗弃养母，不履行赡养义务，到时候你的污点，不知道对你儿子有没有影响呢？”陆红梅无耻冷笑。
“利率只能按照银行贷款利息！”我看得出她现在毒瘾发作，急需要钱买东西，所以也不退步。
外边门都快捶烂了，陆红梅吸吸鼻子，擦擦眼睛，不耐烦地说：“那就贷款利率，但递增是必须的！”
“没有递增！”我断然给她四个字。
“你特么的小贱人！老子真是瞎了眼养了你！”陆红梅咆哮着跳起来。
“成交还是不成交，不成交我走了，被债主打断腿打掉牙，可别后悔！”我抓紧纸袋，作势要走。
陆红梅狠狠瞪她一眼，伸手说：“你先给我点钱，我打发走外边的人再说。”
“多少？”
“两千。”
我从纸袋里数出两千，递给陆红梅。
陆红梅“哼”一声，出去打发了债主。
锁上门，两人对面坐下，我说道：“我先给你两万，等我五万到账，我们便去民政局办理解除收养关系。”
“那不行，我最少得二十万到手，才和你解除关系！”陆红梅拽紧钱袋，板着脸说，“你儿子现在还在上幼稚园，离上小学还有一年多时间呢，你二十万都筹不到吗？”
她顿一下，眯缝着眼笑着说：“当然，你越快给我钱越好，你讨厌我，我也不稀罕你，我养了你那么多年，我这要求并不过分！”
“五万！”
“二十万！”
我们又僵住了，互不相让。
争执好一会，我们最终将钱谈到十万。
陆红梅拿出字据，我写了协议，然后签字画押。
我站起来，把协议收好，把手里的钱交给陆红梅，
陆红梅打了收据，我收好收据，快步离开令我作呕的地下室。
虽然是笔庞大的债务，但是能和这个女人解除关系，不让儿子和这种女人有任何沾染，我觉得特别舒畅。
“钱总是能赚到的，加油，陆如汐！”我仰望蓝天，给自己勉励。
一边走，我一边算账，每个月得赚多少钱，才能尽快还清陆红梅这笔账，一边还注意着路边店铺的招聘，希望能找一份合适的兼职。
手机铃响，婉婉给我的电话，我忙接听。
“如汐，你过来一下盛世会所，这边招聘驻唱，我觉得你合适。”
“哎！好！”我忙答应。
打车抵达“盛世”，我下了的士，快步走往人行道。
一辆香槟金宾利车忽然急刹，停在我身边。
我一心想着招聘，没回头看这辆车。
“安菁！”我却被车里下来的男人拽住手臂。
我心头一震，这声音，我太熟悉！
“秦之岩！”去缓缓转头，怔怔看着满眼热切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