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小姐,起床了。”起身才发现我尽一夜到天明,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以前娘亲总是四更便叫我起床,“今天要出殡,王爷让你收拾好了就出去。”“出殡!”我有些惊讶,但很快冷静下来,原来娘已经死了,而她的死我还没有接受。
一夜之间经历亲人的生死,我不哭不闹,应该不是十六岁有的成熟,想想我的娘亲还是作够了准备,因为怕我承受不起,所以对我冷淡了那么多年,想到她死时关切的眼神,心里对她的恨意淡了不少,原来我还是爱她的,即使我不想承认什么。
“小姐,王爷,让奴婢伺候小姐更衣,然后到大厅用膳。”
“恩!”她们给我带来一件青色的衣裳,看来绸缎很上乘,可是心里记挂着娘亲的丧事,对她们对我的装扮也没顾及那么多。
抬眼看见镜中的自己,面容很是憔悴,唇也是苍白的,发丝还是那么的妖娆,在垂下来时温顺了很多,可是眼神涣散,也许夜里看见我这样的模样,更像鬼吧!
走出房们,印入眼帘的是盛开的梅花。扑鼻的香气,平缓了我的些许悲伤,抬眼看着这个陌生的园子。满园梅花,一条曲折的小径,看着迷离的景色,在初晨的朦胧雾中,仿佛仙界般,不知道谁这么有心,把这弄的像凡人世界中的仙境。
“青儿,这是谁的园子?”心里的好奇,想要很快的解答。
“小姐,这是小王爷的暗香阁,昨天小姐病重,而这个园子在内府深处,所以安排进来。”原来如此,想我那老爹毕竟碍于王爷的情面,不能娶我娘,唉,作为王爷,想必也有太多太多的为难。心中反而可怜起这王爷的身份。
绕出这暗相阁,心里好奇着梅园的主人,可是我的事还那么多,这些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出来看到排场浩大,可是门庭冷落,但是看的出,这么小的园子应该不是王府吧。
“青儿,这是哪?”
“回小姐的话,这是梅雨山庄。”梅雨山庄,好别致的名字,这也应该是那个小王爷的起的名,他让我又多了一分好奇。
走到园中,看到王爷爹站在那里,穿着和我一个色系的衣服,服饰是很简单的,穿在他的身上却是那么儒雅好看的,想想我娘也是迷醉在他的温柔里的吧。
“爹,早安。”我行了一个标准的早安礼,他的眼里有了些诧异。
“你怎么会宫里的行礼规矩。”
“回爹的话,娘在生前,已经教了嫣然该学的所有东西。”
“是吗?难为她了。”他的眼神那么痛苦,我想他的脑海里现在所有的画面都是她吧。我想这一刻她应该是幸福的。
“嫣然,走吧,进去吧,给你娘上柱香。”
“恩!”安静的走进灵堂,可是心却不平静。上完香,凝视着灵位,眼角的泪又快要落下了,心里越是痛楚,“嫣然,不许哭,女儿家的眼泪更是珍贵所以不许哭。”脑海中回荡着娘亲的话,心里即便是苦的,我还是擦掉了落下的一滴泪。
“嫣然,走吧,休息一下。”
“不,爹,我想留在娘的身边,让我守夜吧!”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样,突然好多话对她说。这将是我最后一天陪她。
“你,算了,爹陪你好吗?”
“不用了,爹,这些天,事也太多了,你休息吧,我想单独陪陪她。”
“这,随你吧,不要想太多了,让两个丫头陪着你,好吗?”看的出他是想坚持的,但是我眼里噙满的泪水,还是让他让步了。
“好!”面对他让步的要求,我倘然的接受。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躺在棺中的娘亲,我在想是什么让她守了十六年,而他为何不给她一个家,想他对我的关切之心,想他失去她的痛楚,为什么?为什么?脑海里全部的问号,可是谁又能给我解答呢?算了,一切一切,该知道的有一天会知道的,而我想未必会明白的。
有了淡定的心,什么事还是看的开的开,好一点。
看着她那么安详的躺在那里,那么安静,不敢相信,还是不想相信,昨天她还和我研读诗词,今天她已躺在这里,闭了眼。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明天我会怎样,我不知道,她却轻松的逃出这世界了,留下无助的我。
“花枝俏暖春还在,红颜易老情痴爱。”不由自主念起她念的诗,想起陪在她身边的日子。
“转眼秋冬霜无痕,痴情不变情还在。”回头看来,是我那痴情的老爹,想罢,也只有他对得上娘的绝句了。
是啊,他们之间,全部情意就在这痴情的话里了。
“爹,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啊。也想送送蓝心。”他的语气尽是关切之心。想想有个亲人在身边还是好的。
“嫣然,明天和爹回王府吧!以后就留在爹的身边吧,爹不想失去你了。”对上他关心的眼神,我的心亦沦陷了,应该是亲情的作祟。
“恩,好。不过爹,我想在梅雨山庄多住些日子,我们再过些日子回去吧。”答案是很简单的,我是想到王府不是简单的地方,我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几天,待心情平复了,才有勇气面对后面的事。
“好,爹最近也想静静,咱们就在这住一段时间吧。”想是他也想理理和娘之间的种种,我们两个以各样的心情,留在这梅雨山庄。
很快的,在第二天她就下葬了,葬在瀚云轩里,而瀚云轩也自此和我彻底的别离,看着她的棺木被掩埋的那一刻,我还是坚持不住了,眼泪也肆无忌惮的落下,生离死别我真的不想经历了。一回就够痛苦了,也在这一刻,我想明白了我还是爱我娘的,我原谅这五年她对我的一切。想明白了,我是想她爱我,可是得不到才恨她的。而她是想好了,我将来的路,对我才那么严格的,想通了,眼泪也更凶了。
“嫣然,走吧。”爹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出了瀚云轩,而我也在他眼中看到眼泪这种东西,想想我娘也应该是他爱的至深的女子,也许因为种种才不能一起的。
走出瀚云轩,离开我住了十七年的地方,突然没有了归属感。
梅雨山庄
不知道过了几日,从瀚云轩回来,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很就了。今天该出去了,放下对娘的思念,突然想爹了,这几日他天天来看我,我都拒绝了。面对他的身份,他对我也够纵容了。
“爹,早安。”
“嫣然,你终于肯出来了,我就放心了。”他的眼里,总是包着柔柔的关切之心,给我暖暖的亲情。
“嫣然错了,害爹担心了。”面对他的关心,突然有点抱歉的感觉。
“没事了,嫣然,过来陪爹下下坐坐。”
“爹,嫣然给你弹奏一曲,可好?”今天突然有了谈琴的欲望。
“好,青儿,给小姐娶琴来。”
很快琴就娶来了,琴身通体白玉,而琴弦乌黑透亮,它对我又莫名的吸引。看着这琴尽爱不释手了。
弹起来,更是,仿佛它曾就是属于我的,信手弹来唱起的是《钗头凤》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唱完,却看到他的泪水,我诧异了。
“嫣然,你娘是个好女子,爹复了她。”我还是平静了,想想她是幸福的,她尽让他落了泪。这样的男子,眼泪应该是不应该存在的,因为他是那么的温和,没有与世的争斗感。也只有这样的温和,可以掩盖娘亲的冰冷吧。诗里的句子,诀别的控诉着爱情。也写尽了娘亲的一生守候,爹爹此时的痛苦万分。
看着古琴,很爱的。觉得它的出现就是等待这我一样。
“爹,这把古琴送我吧。”
“好,这古琴亦是你娘所爱之物,留给你好了。”原来这是她的,怪不得它看着如此亲切。
第二日,天气晴好。我也要回归到我应该的地方了。走出梅雨山庄,别离了昨天的我,面对未知的未来我没把握,看着古琴,想着娘还是陪着我的。便不害怕了,该来得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