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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跪谢恩人

林晓春的哭声,似乎唤醒了于剑林。他缓缓地抬起唯一能动的右手,轻抚着林晓春的秀发。她的全身都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显然她一直在露天地方看着他。

这一幕,都被一旁的刑红看在眼里,她突然感到心里像针扎般的疼。为了不破坏气氛,她悄悄地松开了扶着于剑林的手,闪入人群,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们的身边,有几辆马车缓缓驰过,马车上静静地躺着遇难者的尸体,有城防军的、也有村民的。中村一郎擦拭着眼泪,仔细察看每一具尸体。果然,他发现了罗德的尸体,他身上满是鲜血,共六支标枪刺穿了他的身体,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还死死地瞪着前方。中村一郎全身打了一阵冷战,罗德刚才主动请战的情形尤在眼前,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就已经阴阳两隔了。中村一郎伸手替罗德阖上了双眼,他的泪水却无法控制地流淌着。

哭了一阵,林晓春抽泣着抬头看了看于剑林的脸,不禁又是一阵心疼。她拉起于剑林的手道,“剑林,我们回家去。”说是回家,但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该往哪里去。

“嗯,好……”于剑林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一声。忽然,他两眼翻白,仰天倒了下去。

“剑林……”“小于……”

林晓春和罗郎赶紧上前抱住了他,所有围观的群众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几位士兵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上了马车,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于是,阔别整个夏天之后,于剑林又躺回到了济世堂那间熟悉的房间里。

第二天,市政厅发布公告,宣布了这次遭袭事件的损失情况。

在这次遇袭中,共有137名居民不幸遇难,同时,有31人受伤,他们全都是在田间劳作的农民。伤亡比例如此悬殊,从某个侧面,也说明了兽灵人的残暴。

城防军共有609名战士阵亡,另有352人受伤,而且大多数人的伤势都很严重。在阵亡的战士中间,“武魂大队”第三轻骑中队队长罗德为了掩护村民避难,带领400轻骑阻击敌人,最后这400骑兵只有13人生还,其余387人全部牺牲。而且生还的这13个人全都身负重伤,将永远告别战场。

另外,山德森在昏迷以后整整躺了两天才醒过来。经症断,他身上共有36处伤口,但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至于他昏迷的原因,可能是精神受了太大刺激以及精疲力竭所致。

济世堂内,于剑林半倚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屋檐处不断滴落的雨水,他已经这样整整看了三天。在他被送过来后,黄天宏仔细检查了他以前受伤的部位,还算好,虽然伤处受了很大的震动,但并没有裂开,再静养一段时间的话,应该能够复原。

经过了这三天的休息,于剑林的左手也已经渐渐地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却每天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看着层檐处的水滴。这三天来,一直阴雨不断,天气也显得有些阴冷。刑红和林晓春整天陪在他的身边,见他这副模样,却也无可奈何。

于剑林的精神这段时间特别脆弱,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吓一大跳。按理说,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人,不可能因为杀了兽灵人、见了血就变成这种样子。而且,与他上次受伤后整天想吃烤肉的情况不一样,现在他的胃口极差,吃什么东西都是味同嚼腊,以至于整个人一天到晚无精打采。

其实,于剑林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原以为自己武艺高强,天不怕地不怕,经过这一次战斗,他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渺小,那么多村民,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个个被杀身亡。他后悔、他自责,他无法原谅自己,但同时,他也似乎能够稍稍体会到一点老沃德、黄天宏这批瑞恩城的元老们当年的感受。

这天下午,当于剑林又在看窗外的时候,黄夫人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剑林!”黄夫人轻轻呼唤了一声,把于剑林的注意力从窗外拉了回来,“剑林,外面有几个人想见你。”

于剑林摇摇头,他甚至没问是什么人。反正不是瑞恩城的高官们就是热心的市民,他实在是没有心情来接待他们。

黄夫人见他如此表情,轻叹道:“剑林,你还是见见他们吧,他们已经在这里整整等了三天了。”

见黄夫人这样说,于剑林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不多时,一对中年夫妇牵着一对十几岁的儿女来到了房里。

“你们是?”于剑林问道,他觉得自己应该从没见过这对夫妇。

突然,四个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下了。

“哎哟,你们别这样。”于剑林“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黄夫人、刑红、林晓春赶紧上前,想将他们四人扶起来,但四个人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你们别这样,有话站起来说。”于剑林也亲自上去搀扶他们。在扶起那个小女孩时,于剑林认出了她,然后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中年夫妇的这对儿女,就是当时他在城外救下的那对兄妹。这也就能理解这四个人为什么对他如此感激了。

好容易劝起四人之后,那位母亲拉着于剑林的手,哭哭啼啼地表示,即使当牛做马,也难报答于剑林的恩情。

于剑林沉默了,虽然他自己还没有当父母,但儿女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他还是非常理解的。说实话,他当初救这对兄妹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回头想想,如果他当时的动作再慢这么半拍的话,对这个家庭来说,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灾难。

昨天下午,特里和罗郎一起代表市政厅来看望他,虽然知道他不缺钱,但还是照着城里的规矩,奖励了他一万枚金币。但那时于剑林还是傻楞楞的看着窗外,根本没有搭理他们。林晓春便自做主张,让特里将这些钱添入到那些死难村民和士兵的抚恤金中。当时于剑林想,其实他并没有资格拿这一万枚金币,但现在他的心态稍许有了一点点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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