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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高昌

风轻破口大骂:“老子就是高兴怎么着?有本事你咬我啊!”

疾儿问病儿:“正主儿来了,咱俩该死心了?蓝瘦,香菇……”掩脸欲哭。

病儿摇摇头:“去找备胎巫兆?不要,郑姐姐又没有赶咱们走。”

玉面狐狸急忙表态:“疾儿病儿,你们愿意陪伴我,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赶你们两个走?姐姐永远不会赶你们的,留下来吧。对了,你们是怎么脱险的?七杀真君他们如何了?”这么两个不争不抢不强上不吵不闹不炫耀的护花使者哪里找?她真心实意不想他们离开。

疾儿病儿欣然色喜,争先恐后地回答:“两个老家伙乒乒乓乓打得热闹,谁也打不过谁。我们看腻了就先回来了。”冲牛魔王扮个鬼脸,消失不见。他们两个轻易并不现身人前。玉面狐狸马上偎近牛魔王,讨好卖乖:“夫君你可千万别多想哦……”

牛魔王懒得与两个小家伙吃醋,索性抱起永昌公主放开脚步。飞驰大半个时辰,看看皇宫已近,方才救醒永昌公主,继续前行。永昌公主问刚才怎么了?玉面狐狸说想是贼人的迷魂药遗毒未尽,她娇弱不胜,又昏睡过去了。

三人又行一阵,玉面狐狸装模作样地指挥着牛魔王寻找片刻,寻到一个仅可容人的岔道钻了进去。永昌公主和玉面狐狸鱼贯而入。片刻,地道逐渐延伸向上,天光隐隐约约透进来。久处黑暗一直提心吊胆的永昌公主尖声欢呼,急推前面的牛魔王屁股:“孟女侠,快快快!快点上去!快点上去!天啊,总算平安回来了!”

光线越来越是明亮,永昌公主越来越兴奋,把牛魔王推了又推,恨不得他尽快滚蛋别挡道,满脸不耐烦,只差开口喝斥。牛魔王让她无礼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回顾玉面狐狸,她一脸哭笑不得。原来这个永昌公主生性刁蛮,并非易与之辈。

牛魔王加快脚步,当先从洞口钻出来,环顾四周,身处一座假山之前,原来地道出入口就是假山山洞。假山之畔芭蕉成片,不远处还有一泓碧湖,湖岸边围绕着一排垂柳,十分清幽。此时此刻湖中满是残破枯败的荷叶,本来颇有些剩山残水的意味,但因芭蕉葳蕤丛生,垂柳绿意如旧,无形中冲淡残荷衰败。

永昌公主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挤开牛魔王,冲出芭蕉丛。

“什么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出来,我看到你了!”声到人到,香风扑鼻。映入牛魔王眼帘的是一张粉粉嫩嫩的脸儿。五官大气,一对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深幽如梦,眼光落在人身上,似冷还热,让人无从捉摸。她微微侧头,东升的朝阳斜落在她半边粉嫩脸上,营造出阴阳黑白的反衬效果,显得琼鼻高挺,眼睛深邃,更加好看。一头及肩秀发黑亮如瀑,由一条黄缎带随随便便绾在脑后,显得俏皮又娇美。

年纪看起来二十三四,一袭大红对襟襦裙,内裹素白抹胸,腰系白色束身丝绦,束勒出胸大腰小的美妙效果。因为秋意渐深,她外面又披上一件淡红色薄纱大袖衫子,还是掩不住润腴丰满的好身材。粉脸玉颈香肩雪臂纤指,色色醉人。轻轻摇摆着手中一管玉箫,脸上似笑非笑,自有许多媚意。乃是当今大朱天子的嫡亲妹妹高昌长公主。

“大姐,是我。小妹昨天晚上让人……”永昌公主奔过去扑入高昌长公主怀中,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高昌长公主惊讶地看看牛魔王,看看玉面狐狸。玉面狐狸简单叙述了经过,引介了“孟姜”。她以贵妃娘娘之尊,言语含糊,高昌长公主也不便细问。听罢经过,义愤填膺,大骂内庭宿卫片刻,拉着妹妹便走。

这时已经有几个内侍宫女闻声赶过来侍候,玉面狐狸一张美丽的狐狸脸满脸雍容,再没有半点对着牛魔王撒娇撒痴的媚态,喝退众人,带着牛魔王回宫。本来她不想这么简单粗暴,让有心人轻易把她与牛魔王联系在一起,方才想救永昌公主绕这么一个弯,没想到不慎中招昏倒,牛魔王先救醒永昌公主。永昌公主既然知道她也在,就只好一同“被救”了。如今款待一下救命恩人自然应该。

两人回宫不久,大朱皇帝派人来安慰,说一会儿退朝即来看望爱妃。皇帝身边一向有高手随侍,先前都是大内总管区羊刃侍候在侧,如今区羊刃受伤,不知会是谁随侍?七杀真君?万一看出牛魔王有啥不对就不好了。再一个见了皇帝可是要跪拜叩头的,牛魔王可不想向谁卑躬屈膝。

正为难,高昌长公主派人召见孟女侠。玉面狐狸趁机向牛魔王打个眼色,让他先离开这里。

高昌长公主已经外嫁,皇宫中没有她的住处。牛魔王在宫女引导下穿花拂柳,绕了大半个御花园,来到了永昌公主的寝宫,见到的却是高昌长公主。永昌公主找母亲皇太妃讨安慰去了。

高昌长公主神情和蔼,落座奉茶,半点架子也没有。牛魔王与她见礼,只是敷衍塞责地抱抱拳拱拱手,连腰都懒得弯。旁边女官轻声细语提醒,牛魔王恍若未闻,高昌长公主微笑着并不生气。问妹妹被救经过。牛魔王把谎话再说一遍,心甚疲累,言语间强忍着不耐烦。天地良心,以他山野草莽野惯了的性子,实在讨厌宫中的繁文赘礼。再说张口闭口说瞎话也不是他喜欢的生活。

高昌长公主受人奉承惯了,反觉牛魔王直肠直肚的十分有趣。问起“她”闯荡江湖的生涯,牛魔王没了不耐烦,眉飞色舞,言语滔滔。以他一个千万年的妖怪来说,随便拈点儿不那么惊世骇俗合乎“她”独行女侠身份的历险往事,便教高昌长公主拍案惊奇,如痴如醉。

说话间皇帝派人召见。爱妃爱女的救命之恩,自然应该当面勉励赏赐一下。高昌长公主不耐烦地斥责传令太监:“就不能下午再召见?本公主正听得津津有味!”

传令太监一面为难。

牛魔王皱着眉头说:“皇上日理万机,就别召见了吧?草民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草民左右两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好见的。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面对抢我婆娘的混蛋,会不会见了面忍不住打他一顿?还是不见为好。说着说着,看高昌长公主和太监眼睛越瞪越大,知道又犯了风轻的毛病信口开河,急忙收住底下未尽的言语。

“哈哈!”高昌长公主爆发一阵大笑,慌忙一手掩嘴一手捧腹转过身去,“瞎猫碰到死耗子!哈哈,男女授受不亲……孟女侠你笑死我了,哈哈。”传令太监和左右宫女无不掩嘴背身,一连串咳咳。

牛魔王自觉出丑,十分郁闷,讪讪然坐着,眼睛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高昌长公主,盼望她帮忙婉拒。果然高昌长公主笑了一阵,大眼睛狡黠地转了转,问:“孟女侠真的不想去见皇上?”

牛魔王重重点头,心中狂呼:“请长公主看着我诚挚的眼睛!”

高昌长公主笑嘻嘻地吩咐传令太监:“你回去回话,就说孟女侠让本公主带出宫去了。孟女侠,咱们这就走!”牛魔王一怔。出宫?我好不容易混进来……眼看高昌长公主起身举步,没奈何跟着。想着跟随这位长公主胡混半天,午后玉面狐狸一定会派人召见,不误晚上到金銮殿采气。

传令太监欲阻不敢,哭丧着脸:“长公主这不是为难小人吗?”

高昌长公主摆摆手:“没事的,你如实回话吧。孟女侠,走,我带你去吃午饭,之后咱们去骑马!”

京城西郊有片山林,被圈定为皇家游猎场,不许农户伐薪打猎搞破坏,方圆甚广。山不高,又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深山老林,虎豹熊罴之类猛兽是一只都没有的,最多有几只野狼豺狗流窜过来,没有什么大威胁。高昌长公主素性好动,公主府中养着几匹骏马,骑术也算精熟,今天难得有个江湖侠女陪伴,不驰骋一阵哪里对得起自己?

山下筑有一座小小的行馆,以供皇帝嫔妃们憇息之用。她以长公主之尊,自然有资格入驻。换过红色紧束劲装衣裤,把一头秀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巴,整个个显得又干练又妩媚。

她留下两个不会骑马的婢女,与牛魔王各自上马,一声欢叫,拍马当先,沿着熟悉的山道奔向山林。牛魔王成妖之前怎么可能骑马?成妖之后飞天遁地,又不需要骑马。他会骑马还要感谢风轻在叶儿羌国云台山下学来的本事。虽然不算精熟,仗着身手伶俐,也还过得去。高昌长公主尽情奔驰一阵,回头看“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马儿追来,半点江湖儿女纵横天下的感觉都没有,大为意外:“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牛魔王摇摇头,老老实实地交代:“其实我行道江湖,一向徒步,骑马的机会并不多。那个……养一匹马很费钱的。再说……只要练好轻功,跑起来比马还快,要马也没用。”

高昌长公主这才明白。赞叹点头:“这么说孟女侠你轻功很好?不如我骑马你徒步,咱俩比一比?”牛魔王冷然一哂:“俺老……”猛省起不是俺老牛法力无边的法身,语气顿转萧索,“俺老了……唉!俺以前本领高强,后来……受了重伤,加上年纪大了,老了,追不上公主的。”

高昌长公主看着她青春娇娥的身段愕然片刻,再次哈哈大笑:“孟女侠你老了?敢问今年高寿几何?”

牛魔王让她笑得有点尴尬,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含含糊糊地回答:“二十……九三十了。”丫头片子吃了笑豆啊?没事笑得这么大声,疯婆子似的!仿佛知道孟姜今年刚好二十岁。顺口说出来之后便知与“老”差太多,只得尽量把数字说大了。

高昌长公主让她恼羞成怒的眼神瞪得一怔,心头泛起奇异的感觉。未及细品这份感觉,惊讶说:“看不出孟姐姐竟然有二十九了,比我还大一岁。瞧着很年轻呢!再说就是三十了也不能说老。”

牛魔王心念一转,说:“你放马跑过去吧,看我能不能追上。”也想试试自己这个身体的承受能力有多强。

高昌长公主欣然吆喝:“那好。走了……驾!”放马泼剌剌而去。牛魔王跳下马,吸口气,提振一身真元,不管是太玄气劲太阳金精气劲还是他以前修炼的妖气,放开大步全速追赶。

高昌长公主一开始并没有催马太急,冲出几十丈,扭头看“孟姜”奔逐如飞,片刻之间就追了上来,又是惊奇又是兴奋,慌忙挥鞭打马:“驾!驾!驾!”身下骏马嘶鸣一声,脚程尽展,奔驰如电,马上把牛魔王拉下一截。牛魔王并不气馁,衔尾急追。

转眼之间,一人一骑追逐着没入山林不见。随同过来的四个公主府礼聘的护卫坐在马上相顾摇头,知道公主脾气,乐得小步清闲,并没有着急追上去讨嫌。这里来的次数数也数不清,从来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啊!”一声尖叫起于林中,高昌长公主奔驰中陡见左边林下一条黑影掠过,惊叫勒马。定睛一看,乃是一头二百斤左右的野山猪。不禁大喜:“野猪!打死它!马儿马儿快追上去,踢死它!”

胯下坐骑在她催促下冲入山林向野猪追去,顷刻之间就追到了野猪身后。野猪见逃不掉,忽然急转身向她冲来。高昌长公主不惊反喜:“踩踩踩!踩死它!”

马儿见得野猪悍然冲来,吃惊收步闪避。正常的情况下当然是它驮着的主人负责对付野猪。拜托了大姐,我只是负责驮人追赶的良家好马而不是负责杀猪的屠门恶汉好不好?还踩踩踩!以为这一二百斤重的家伙是一二斤重的老鼠?我不踩,要踩你来踩!

说时迟那时快,砰然一声沉闷的肉与肉撞击声响,野猪狠狠地撞击在马匹左前腿上,一根獠牙插入马腿。马儿惊嘶着轰然倒下。高昌长公主惊叫着,一下子被颠摔下来。野猪拔出带血獠牙,摔摔有些昏眩的脑袋,侧头看看挣扎刨蹄的马儿,看看落地不起的高昌长公主,不知是中意她的细皮嫩肉还是觉得她更容易对付,调头张着上下四颗獠牙向她咬到。

嗖!一声轻响,一条白色细影儿从身后飞来,没入野猪脑袋。野猪闷哼一声,翻身栽倒在地,四肢挺直,毙命当场,狰狞腥臭的猪嘴巴距离高昌长公主只有一指间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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