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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亨在抗日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寇全面侵华。蒋介石被逼同意国共合作,一起抗日。见蒋介石宣布全面抗日,杜月笙马上响应,在上海救国会的基础上组织成立上海抗敌后援会。8月份,战火烧到上海,“八·一三”事变爆发,第二次淞沪抗战开始。

8月15日晚上,戴笠赶到上海杜公馆。一见杜月笙,他就连声说:“杜先生,给你道喜来了!”说完,他递上一份东西。这是一份委任状,上面写着:特委任杜镛为军事委员会苏浙行动委员会中将主任委员,落款是“委员长蒋中正”。

戴笠说:“这份委任状是委员长亲自书写的,很难得啊!”

得知这个情况,杜月笙又惊又喜,激动地说:“委员长这么信得过我杜某人,我一定肝脑涂地,誓死报效!”话说出来容易,可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原来,这次的这个苏浙行动委员会中将主任委员不是个虚职,得做具体事情。根据戴笠的意思,得马上组织一支至少万人以上的新军,协助国军抗敌。

要是找打架的人,别说一万,就是个三五万,杜月笙一声喊,也可以在短时间里组成。可这是组编军队,在武装到了牙齿的日寇的大炮机枪飞机炸弹之下,叫黄埔滩上吃着小米穿着丝绸的少年郎,脱下便服,穿上军装,别离娇妻弱子,不经训练就扛着枪去打小鬼子,这现实吗?

我杜月笙可以脱下这件长衫,当一名中将,可是,我能拖得动上万儿郎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为上海为国家牺牲吗?

戴笠看他沉吟不语,煞费踌躇,顿时便加重语气地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抗战前途,与此大有关联,所以,我离开南京以前,已经跟蒋委员长请示过了。委员长认为此事势在必行,他并且答应,所有的番号、军械、弹药、粮饷,都可以由中央颁发。”

一听中央,一听蒋委员长,杜月笙便眼睛一亮,心生豪气。既然戴笠兄弟极力主张,蒋委员长也认为势在必行,那么,不管成功与否,结果如何,我杜月笙就唯有尽量去做了。

经过杜月笙、戴笠,和其他相关人士的一致努力,他们在短暂的一两个月中,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破天荒的奇迹,一支出生入死,百炼雄师仓促成军,人数多达一万余人。这支杂牌军,在后来掩护国军主力撤退时,起了重要作用。

从此,杜月笙进入了一生中最为繁忙最为紧张的时期。苏浙行动委员会的事情,救国公债募集的事情,抗敌后援会的事情……每天,他宵衣旰食,有数不清的访客要会,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办。

好在有小冬陪伴,杜月笙不感寂寞。杜先生后来说“自抗战之后始觉有爱情”,这种甜蜜感觉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后来,杜月笙接到蒋介石的一个任务:为了达到以空间争取时间的战略目的,要他发动上海各轮船公司,在江阴要塞附近的长江里沉掉一批轮船,阻遏日舰的攻势。

接到这个任务后,杜月笙马上行动,以上海市轮船工会理事长的名义召集会议,布置任务。为了起带头作用,会后次日一早,他就命自己经营的大达公司三艘轮船,开赴江阴,然后凿穿沉江。在他的带动下,很多公司老板响应,名下船只按计划开赴江阴江面,一一沉江。当然,也有轮船公司为了避免政府和军方征调,纷纷加入外国籍,挂外国旗。

通过历史教材,我们熟知一个抗日故事,那就是88师524团副团长谢晋元为了掩护主力撤退,率该团四百五十余名官兵孤军奋战,在苏州河边四行仓库一带坚守一个多月,史称“八百壮士”。当杜月笙得知驻守在四行仓库与日寇激战的谢晋元团缺食品时,他马上组织,仅用一天的时间就给他们团送去了二十万只饼。

随着时间的推移,淞沪防线越来越吃紧,上海随时有可能沦陷。为了日后接管上海,日寇派出高级军官,游说杜月笙,希望他留下来管理大上海。日寇认定,杜月笙绝不会离开他的根据地——大上海,绝对不会放弃他在大上海的庞大事业。确确实实,杜月笙在上海滩经营了近三十年,这里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离开这里,他能干什么?

为了更好地掌握杜月笙,日寇派出大量特务,掌握了大量与他有关的情报。他们知道,他常会赌一场十万八万的牌,接济无数的朋友和穷苦人,一掷万金没有一点吝啬之意,他有一个庞大而又享富贵的家庭,他的家人跟着他没有吃过一天的苦日子。

还有杜月笙自己,作为上海滩的头号大亨,他肯定怕“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川被犬欺”,离开上海滩,他能去哪里?更重要的,根据日本人的情报资料显示:杜月笙经济拮据,债台高筑,1937年8月间,他积欠各银行和私人的款项,业已高达三百余万元。

“杜月笙绝对不会走,也走不了!”这是日寇综合各种情报得出的结论。所以,他们首先派出游说的人员也是二等货色。直到他们一一失败后,日本关东军要角板西八郎才登门拜访,施加诱惑,但也失败而去。随后,是日本大本营特务头子土肥原中将亲自出马。然而,他得到的答案也是拒绝合作。见软的不行,土肥原决定来硬的。

次日下午,杜月笙来到辣斐路辣斐坊十六号,也就是他的四姨太姚玉兰的住处。正忙着,一阵烦人的噪音传来。姚玉兰一脚踏进客厅,清脆悦耳的京片子,却在说:“今儿个可怪了,这架飞机,怎么直在咱们的头顶转呀!”

一句话,让杜月笙就是一惊,他眉头一皱,侧耳细听了一下。越听越不对劲,他猛地站起身,冲出门去,站到天井处。他以手遮着阳光,抬起头,朝天空眺望。果然,一架东洋飞机,贴着红色膏药,在房子上空绕过来兜过去,迟迟不肯离去。

看来,小鬼子动真格的了!杜月笙忧心忡忡地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不再理人。见此情景,徐懋棠知道是怎么回事,忙劝慰道:“先生,您不用担心,土肥原只是逞逞威风,表示他能随时调动飞机,吓吓您,好让您就范。”

姚玉兰也劝道:“说不定是小鬼子出来侦察什么,自从闸北江湾开战,咱们这里每天有人出出进进,肯定引起小鬼子怀疑。”

小鬼子敢这么猖狂,表示上海的制空权全在小鬼子手中。如果再不答应和小鬼子合作,他们在空中扔个炸弹什么的,绝对有可能。杜月笙想解释,见小冬一脸惊慌地站在一旁,便不说什么,只望着他们,苦笑一声。

客厅里静了些时候,东洋飞机依然在屋顶盘旋不去。忽地,徐懋棠双手一拍,兴奋地说:“先生,我有个对付他们的法子。”

杜月笙看着他,说:“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徐懋棠说:“先生,我最近在蒲石路买了一栋公寓,十八层楼的洋房。地点适中,房子也很讲究,先生和师娘何不搬到那边去住,一来避人耳目,二来十八层的公寓房子,先生住在中间,鬼子飞机即使再来,也是什么情形都看不出来啊。”

杜月笙一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问姚玉兰和孟小冬是否愿意。她们两个哪有不愿之理,连连点头。于是,他们立马行动,悄悄地住进了蒲石路的十八层公寓大楼。时间一长,上海人就称姚玉兰、孟小冬两个为“十八层楼太太”。

形势越来越紧张,杜月笙拒绝和小日本合作,接下来该做的事就是离开上海,远走香港。走之前,他问孟小冬愿不愿意跟着去。孟小冬谢绝了,拒绝的理由是来上海四个多月了,想念家人。当然,这是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这个时候她无名无分,跟着杜月笙去香港,担心没好日子过。

见她不愿意,杜月笙没有强求,委托姚玉兰送些金银首饰之类的给她,以作义演酬劳。不过,孟小冬也谢绝了。

从第一次见到小冬,到现在待在一起,整整十八年过去。现如今,又得各奔东西,想来让人酸楚。杜月笙有些感慨,但忍着没说,只叮嘱小冬到了北京后,记得报个平安。就这样,孟小冬与杜月笙夫妇告别,带着不安离开上海,提前回了北京。

由于种种原因,淞沪防线全线崩溃。11月12日,军事委员会只得宣布“国军全部由上海战略转移”,第二次淞沪抗战结束。日寇低估了杜月笙的爱国情,高估了杜月笙留恋上海的心愿,虽然派了大量军警特务监视杜公馆,但没有控制他的人身自由。

1937年11月25日晚上,杜月笙一袭长衫,只身一人秘密离开杜公馆。然后,他和宋子文等人乘英国轮船离开上海,赶往香港。不久,四夫人姚玉兰、长子杜维藩夫妇、长女杜美如等几个子女逃脱日寇魔爪,先后赶到香港与他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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