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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阳光下的尘埃

我还记得宋晴分手的时候,她在梧桐树下娇弱的让人怜惜。林佳喻,为什么你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你像个没事人一样?知不知道我看着你一副认真学习毫不受影响的姿态很烦?

我在第四排的位置如坐针毡,刻意让自己忽视离我不远的位置上林佳喻的马尾晃晃荡荡。我看向黑板,眼角的余光总是看到林佳喻认真的侧脸。

我跟林佳喻的状态有如飘在海面上的南极冰山,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我们俩的关系出了问题。

带着厚厚镜片的男班长似是要将我嘱咐他的“箴言”发扬光大,总是在课间去找林佳喻请教数学题。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不会真以为谈恋爱能够促进学习吧?再说,林佳喻也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啊。不对,以前有我自然不会,现在林佳喻神志不清,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难保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看着他们每天在一起讨论问题的亲密模样,我只觉得醋意在心间翻滚。

这种生活暗无天日,我实在难以忍受下去。好在模拟考又快到了,我发誓这一次不管我考得怎么样,林佳喻,我要离你远远的。

模拟考后,我的成绩出乎自己的意料,竟然还是保持在前十之列。我本以为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难以专心学习,考试成绩又像以前一样,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没成想,咸鱼大翻身啊。

我心里暗自得意:瞧,林佳喻。没了你我的成绩还是这么稳定。

林佳喻自然还是在第一名的位置巍然不动,我看着她冷漠的态度,心里突发奇想:如果我将林佳喻第一名的宝座给抢了会怎么样?这个想法一出现令我自己也十分惊讶,我心想如果我真的好好学习,不就着了林佳喻的道了吗?不行不行,不能上当,前十就很好了,我不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选座位的时候,我径直去了原本后排的“老位置”,班主任看着我挑了挑眉毛。

“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自己某次考试发挥好了就掉以轻心啊。”

这不是在说我吧,不管怎样,我就要离林佳喻远远的。

从那以后,林佳喻仿佛从我面前消失了一样。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隔着重重后脑勺我再也看不见那个讨人厌的马尾晃晃悠悠,日子重归逍遥。

那后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在同一间屋檐下,相隔几排的人怎么就看不到彼此了?以前有多努力靠近她,现在就有多努力离她远远的,这中间的转变太叫人难过了。

高中时,喜欢一个人是件特别简单的事,或者说,喜欢是一件真真切切的事。可能是因为他在球场投了一记漂亮的三分,可能是她扎了很久的马尾突然变成黑长直,甚至有可能是她中午吃饭后嘴角上粘的一粒米······那时的喜欢,纯粹且耿直,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条件因素。

在林佳喻之前,我收到不下三次的告白,有的来自于本班,有的来自于其他班级。收到告白的开心喜悦往往在见到真人的那一刻梦幻般破灭,并不因为我们只凭相貌取人。

那时我们还很年轻,只有最简单粗暴的审美,我们能够轻易分辨美和丑,会大声赞叹隔壁班的女生漂亮的大眼睛,也会因对方长相无感而兴不起亲近的念头。

那个女生从班级门口像阵风一样飞快跑过,你正要在同伴面前夸她可爱,她突然爆出一句脏话,于是你只能无奈地将话咽下去。你可以说我们市侩,可以说我们庸俗,但那时的我们,的确是这样,幼稚得很简单。

林佳喻收到的告白比起我来只多不少,只是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其实,林佳喻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活波开朗好人缘,那时我还因此讨厌她,可她自从摘掉眼镜变漂亮后渐渐变得冷漠起来,由此可见女生变漂亮后是会高傲起来的。可我明明喜欢可爱的女孩,她讨厌幼稚的男生,最后的结果却是我们在一起了。

所以,换座后的某一天,当我在抽屉里发现一封类似情书的小物件时,内心是毫无波澜的。我以为又是范哲林的恶作剧,这个笨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用写情书这么老套的方法。

信封上画着一个粉红色亮晶晶的心,并且系着一条浅绿色的丝带。我看到这样的装饰忽然感觉这不是恶作剧,这应该是真的。

我的预感成真了,这真的不是恶作剧,这是一封匿名表白信。信的内容是再简单不过的小女生小心翼翼的告白,洋洋洒洒写下一堆,却总说不到重点。我猜想这个女生应该挺笨的,啰里啰嗦一大堆。不过这种笨倒透着可爱。

女生,就应该可爱点。都像林佳喻一样聪明早熟,那高中生的校园也太不可爱了。

看完这封匿名信,我顿时感觉到扬眉吐气。在失恋之后,这无疑是最好的宽慰。林佳喻,瞧,没了你我还是有人喜欢。这证明你没眼光,是你的损失。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幼稚,但却忍不住这样想。更何况这封信把我说得这么好,内心难免高傲起来。

如信中描述,那应该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她在数学课上昏昏欲睡,数学老师点人上黑板答题,她突然清醒过来并且紧张不已,因为她怕老师叫到自己。

这时,她听到老师叫了“赵恒生”,于是我在灿烂的阳光下微笑自信地走上讲台,挥洒着粉笔末,很轻松地将那道题解答出来。末了,轻轻将粉笔头准确无误地扔到了粉笔盒里,一步一步走到座位上,依然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特写镜头。

她说,那时,她远远地望着我,竟能看到阳光下我挥动衣袖带起的亮闪闪的尘埃。

看到这里,我哂然一笑,这姑娘骨子里跟我一样有颗文艺心啊。连“阳光下浮动的尘埃”都能看到,我越发觉得她可爱了。

我不明白那时的心态,明明失恋后本应日渐消沉茶饭不思,可是我没有。我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可爱的女生,而选择遗忘林佳喻带给我的痛苦。后来我明白了,在林佳喻面前我始终是一个胆小鬼。

我不是没心没肺,我是逃避。

逃避,意味着无法面对,意味着承受不了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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